學達書庫 > 獨孤紅 > 恩怨情天 | 上頁 下頁 |
三三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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陰大知道自己已丟過一次臉,這次如還不能贏得一招半式,這個臉可是丟不起,四招已過,自己殺著齊出,所用招式又是詭譎怪異為武林所罕見,不想對方這年輕後生仍是仗著那套搞不清名堂的步法,自己掌力眼看就要印上對方,哪知眼前白影一閃已自掌隙中穿過,而且所用的一套掌法更是博大奇奧,看起來輕飄飄的,毫無一絲勁道。其實對方一雙手掌距離自己還有數尺,自己已感一股雄厚暗勁,漫天而來,迫得自己有窒息之感。 而且這年輕後生內功精湛,深不可測,掌上暗勁,一陣強似一陣,源源而來。 陰大不由越戰越驚,越驚也越怒,嫉妒之心大熾,心想:不能再拖了,再拖下去自己不見得能討得好去,而且今日如不施殺手,趁機除去這後生,日後終是個扎手人物,後患無窮。 心念一決,凶日殺機狂熾,仰天一聲咯咯怪笑,笑聲中,招式突變,最淩厲殺著天魔亂舞倏地使出,雙掌連壞交錯,手腕一震,掌影千百,不分虛實,難辨真偽,夾帶陣陣寒冷刺骨狂飆,拍向對方周身大穴。 柳含煙神目如電,見陰大一面出招,一面凶睛亂轉,就知她要倏下毒手。 心念一動坎離真氣又加兩成,護穴戒備。 果不出他所料,真氣方加,陰大怪笑一聲一招天魔亂舞已使出,刺骨寒風驚濤襲岸,猛撲而至。 柳含煙劍眉倒挑,星目殺機頓現,仰天一聲龍吟長嘯聲中,萬花神掌三絕招之一萬花齊放,倏地拍出,頓見滿天花朵飄蕩飛舞,一個花朵迎上一個掌影,不多不少,絲毫不差。 滿天花朵與滿天掌影甫合,猛聽「砰」的一聲震天大響,花朵手掌倏各化為二。 柳含煙雪白儒衫飄揚,身子微微一晃,俊面神采依舊,陰大卻已暴退五尺,胸部起伏劇烈,一張猙獰凶面陣白陣紅。 陰大氣得滿頭灰發根根豎立,一咬牙,倏地探懷取出一物,揚手就要向柳含煙打去。 「住手!」一聲銀鈴般輕叱自轎中傳出。 陰大渾身一顫,果然乖乖將手垂下。 「連一個年輕後輩也收拾不下,還敢逞強!沒用的東西,還不給我回來!」 聲音清脆、柔和,悅耳中帶著一股懾人威嚴,使人不由自主伏首聽命。 陰大刹時面如死灰,狠狠的瞪了柳含煙一眼,默默退回原位。 柳含煙一見轎中人喚回陰大,俊面一沉,劍眉微軒,冷冷喝道:「在下與汝等素不相識,更談不上仇恨,汝等何故無端出手攔擊?要知在下也非畏事之輩,今日說個清楚便罷,不然,哼!哼!」 話聲甫落,轎簾內一聲輕笑,恍如珠走玉盤,笑聲一住,冷冷接道:「何謂無端?眼下尊駕就犯了兩條彌天大罪!」 「在下愚昧得緊,不懂姑娘所指。」 「兩條大罪第一條不必說,因為單只第二條,尊駕就死有餘辜!」 柳含煙雙眉深蹙沉思半晌,再也想下透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。知道這又是一項莫須有,憑空捏造的罪名,目的只不過是取自己這條性命罷了。他不由氣往上沖,方待發作,心中一動,強捺一口怒氣,又冷冷問道:「姑娘不妨說說看,如果在下真的犯了什麼罪,在下認命就是!」 「哪怕你不認命?」轎中人又是一聲輕笑,又道:「不過,只要尊駕識得時務,答應一個條件,這兩條大罪暫可免去!」 「在下說過,姑娘且將這條罪先說說看!」 轎中人一陣默然,似是有所猶豫。 片刻,銀鈴之聲又起:「尊駕可是遺失一本玄玄真經?」 此言一出,柳含煙心中猛震,驚訝欲絕地急道:「不錯!」 微頓接道:「姑娘何以知道?」 「我就是取走那本玄玄真經的天涯—……」 「鳳」字尚未出口,柳含煙已舌綻春雷,怒喝一聲,身形閃處,身形閃電撲向香轎,半空中雙掌吸足真力,一招春雷乍嗚,夾帶淩厲絕倫罡風,疾向轎頂拍去。 就在這一片淩厲罡風距轎子不到五尺的刹那間,木然仁立的陰陽八煞突然吐氣出聲,十六雙手掌齊揚,迎著柳含煙拍出的一片狂飆各拍出兩掌。 猛聽「砰」的一聲震天大響,風雲為之變色,草木為之含悲,這一掌真是驚天動地,泣鬼驚神。 柳含煙人在空中,地位上已吃了虧,加以對方八人一齊發掌,無異一掌齊聚八人真力。 雙方掌力甫接,柳含煙猛黨面前數片強勁無比的狂飆齊齊卷到,身形被震得血氣浮動。連翻飛倒,心中大駭,忙暗運大力千斤墜落下身形,方始拿樁站穩。 他這邊被震飛退,陰陽八煞雖合八人之力與他齊對一掌,卻也被震得各倒退三四步方拿樁站穩,各人冷漠的臉上悚然動容,瞬間卻又冷漠如前。 柳含煙落地後,微一運氣,自己經脈內腑毫無不適,心中大定,星目一掃八煞,暗暗忖道;這天涯一鳳與這陰陽八煞是何路數?功力竟如此深厚驚人,适才一掌自己已被震得血氣浮動。觀此情勢,他們必不肯就此罷手,稍時如果他們不顧武林道義聯手齊上,自己今日勢難倖免,說不定就得埋骨在荒郊曠野了;看來今天非得使出師父一再訓示,非到必要不可使用昔年威震宇內的不知名神功應敵不可! 他這邊暗自心驚,那邊陰陽八煞比他還要驚駭,以他們八人的功力各拍出兩掌,力道何止千鈞?就是鐵人也受不了,而這不知來路的年輕後生,只不過被震得連翻倒退而已,落地後神色依舊,突然無傷,跟無事人一樣,而且自己八人也各被震退數步,血氣微感浮動。 雙方沉默半晌,空氣一寂如死,但誰都可以感覺到沉寂的空氣中,火藥氣味很重,並不是一片祥和氣氛、任誰也可以料到,這沉靜的片刻正象徵著暴風雨即將來臨,一場慘酷的生死搏鬥即將在這蔽天密林,亂墳荒塚之間展開。 果然,片刻沉靜之後,柳含煙劍眉軒動,面布寒霜,冷冷發話道:「姑娘佳人,奈何做賊,乘人不備,盜去在下真經在前,複恃眾逞兇於後,似這等行徑,實令在下齒冷!」 話聲甫落,轎中人一聲輕哼,接道:『你能抵得住我轎前八煞合力一擊,功力確是不凡,姑娘今日就破例與你說個明白,聽著!」 至此微頓,接道:「尊駕確也狡猾得可以,竟以一本贗品混淆耳目,姑娘一時不察,竟也中了尊駕魚目混珠之計,至令我師尊險些走火人魔,所幸我師尊功力曠代、技絕天人。一發覺有異即時收功,雖如此仍受一場虛驚,當時我帥尊大為震怒,即日飭令門下所有弟子,一發覺尊駕行蹤,務必格殺回報,咎由我起,姑娘以待罪之身,親率八煞重下江湖,誓必覓得尊駕行蹤,如今天網恢恢,疏而不漏,你我狹路相逢,你說你是否死有餘辜?」 柳含煙聽轎中人甫說這幾句之時,已是氣往上沖,但為瞭解全貌,只得強捺怒火靜聽對方把話說完,容得轎中人說完最後一句,他已是怒不可遏,一張俊臉氣得灰白,劍眉倒挑,仰天一陣震天狂笑,這陣狂笑是怒極而發,暗中已將坎離真氣滲人笑聲中。 笑聲如龍嘯在天,如鶴唳九皋,由低而高,直透雲表。由高再昂而至三折,震得空谷回音,密林樹葉籟簌而落,野獸為之驚逃,飛鳥為之倏墜。 約莫盞茶時間,笑聲由雲端一瀉而下,倏然止住。 笑聲一落,柳含煙星目一掃對方。 轎簾低垂,轎中人表情雖不可見,但陰陽八煞卻已個個如大病初愈,面如死灰,通體衣衫盡濕,緩緩自盤坐運功相抗中收腿站起。 柳含煙嘴角掠過一絲不屑的微笑,冷哼一聲發話道:「好一個天網恢恢疏而不漏!好個死有餘辜!這話要是由在下口中說出,似乎倒更為恰當些。」 至此微頓,又道:「姑娘的是利口,似這種鼠竊狗盜,反咬失主一口的行徑,在下倒是首次見到,真經既是贗品,姑娘何妨璧還在下……」 話猶未完,轎中人已冷冷接口道:「一冊廢紙,哪個稀罕,接住!」 轎簾一動,一本淡黃色小冊已自轎中飛出,來勢緩慢異常,竟似有線牽引一般,冉冉向柳含煙平飛而至。 顯然轎中人也有意露上一手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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