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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〇


  俊美黑衣客話落,他跨步欺身,一閃而至,單掌飛遞,掌力罩向俊美黑衣客身前四處大穴。

  陸三白脫口驚喝:「小心!這是『陰煞手』!」

  俊美黑衣客輕笑說道:「多謝關注,我省得!」

  只見他飛起一指,向著索步高那發白的掌心點了過去!

  不知道怎麼回事,索步高忽然機伶一顫,沉腕便要收掌,奈何他還是稍嫌慢了些,俊美黑衣客一隻右臂暴長,突然之間似乎長了半尺,那根手指在索步高右腕上一觸即回。

  索步高悶哼一聲,抱腕暴退,他的臉色比手掌還白,狠狠的瞪了俊美黑衣客一眼,轉身飛掠而去!

  俊美黑衣客沒動,也沒說話,唇邊卻浮起了一絲笑意。

  陸三白又看直了眼!

  俊美黑衣客轉過了身含笑說道:「前輩受驚了!」

  陸三白忙定了定神道:「尊駕的身手為陸某人生平僅見,不知尊駕藝出……」

  俊美黑衣客跟沒聽見似的,笑笑截口說道:「我還沒有請教,剛才是怎麼回事?」

  陸三白住口不言,他是十足的老江湖了,他知道,俊美黑衣客不是沒聽見,而是不願輕提師門。

  他看了看俊美黑衣客道:「容陸某人先請教,尊駕是……」

  俊美黑衣客斂去笑容道:「陸前輩!我確實慕名而來,求前輩指點迷津。」

  弄了半天跟歐陽朋並沒有關係!

  陸三白怔了一怔道:「尊駕貴姓,怎麼稱呼?」

  俊美黑衣客道:「我姓李,李劍凡。」

  陸三白道:「尊駕有什麼難決的疑難?」

  李劍凡道:「前輩能不能讓我進屋說話?」

  陸三白一怔,旋即說道:「是陸某人失禮,尊駕請進!」

  進了屋,落了座,陸三白道:「陸某人安居在此,一無所有,無以待客……」

  李劍凡淺淺一笑道:「好說,前輩用不著客氣。」

  陸三白目光一凝道:「那麼咱們談正事,尊駕來找我……」

  李劍凡道:「前輩在當今武林之中閱歷最豐,胸蘊最廣,我有件事特來請教,還請前輩不吝指點。」

  陸三白道:「好說,陸某人不敢當尊駕這閱歷最豐,胸蘊最廣八個字,只不過喜歡到處遊蕩,到處打聽事兒而已,只不知道尊駕這件事是什麼事?只要陸某人知道,我是知無不言,言無不盡。」

  李劍凡微一欠身道:「我這裏先謝謝前輩了……」

  頓了頓道:「請問前輩,當今武林之中是不是有那位手藝靈巧的人,能夠用某種東西彫塑人像,做得栩栩如生,令人難辨真偽的?」

  陸三白為之一怔,詫異地看了李劍凡一眼道:「尊駕問這……」

  李劍凡道:「請前輩先告訴我當今武林之中有沒有手藝這麼高超靈巧的人。」

  陸三白遲疑了一下,微一點頭道:「有!我知道當今武林之中確有這麼一位奇人……」

  李劍凡道:「前輩!他是當今武林之中的哪一位?什麼地方可以找到他?」

  陸三白道:「這位奇人隱居多年,不太願意外人知道他的住處,我必須先知道尊駕為什麼找他?」

  李劍凡沉默了一下道:「我可以隨便編個理由,但我知道前輩是位風塵異人,俠義之士!我不願也不敢欺瞞前輩,是這樣的……」

  他把關奉先夫婦「普濟寺」被害的經過,從頭到尾說了一遍。

  靜靜聽畢,陸三白臉上籠罩著一片凝重神色,道:「原來是這麼回事,尊駕是不是懷疑殺害關將軍夫婦的,就是這位奇人?」

  李劍凡道:「我不敢這麼想,不過前輩也應該看得出,這位奇人跟這件事脫不了關連。」

  陸三白道:「我不能不承認,如果確有人看見『普濟寺』那具棺木裏,確有個跟關夫人一模一樣的女屍,而那女屍又確是假人的話,這位奇人確跟這件事脫不了關係,因為據我所知,舉世之中只有這位奇人具這麼高超靈巧的手藝,使得關將軍都難辨真偽,不過我可以拿『鐵嘴君平』這四個字,甚至於拿我陸某人的性命擔保,關將軍夫婦絕不是這位奇人殺害的。」

  李劍凡看了他一眼道:「聽前輩的口氣,似乎熟知這位奇人的為人!」

  陸三白道:「我何止熟知,我瞭解他比瞭解我自己還清楚,不瞞尊駕,這位奇人是我陸某人的生死至交。」

  李劍凡肅然抱拳道:「足見前輩剛正不阿,盛名不虛,我敬佩,也感激!」

  「好說!」陸三白微一搖頭道:「我要不是看尊駕滿臉正氣為報恩不辭勞苦,不避風險,高義感人,我也不會說的!」

  李劍凡揚眉道:「不瞞前輩,是報關將軍的恩德,我赴湯蹈火在所不惜,前輩可否讓我見見那位奇人?」

  陸三白目光一凝,道:「畢竟尊駕並沒有親眼看見棺中那具女屍,是不?」

  李劍凡道:「不錯!這是事實,不過我以為淳樸的鄉下人絕不會無中生有……」

  陸三白道:「我也知道淳樸的鄉下人不會無中生有,謊言騙人,不過我以為越是這種胸無城府,毫無心機的老實人,越容易受人利用,是不?」

  李劍凡道:「前輩的意思我懂,不過事實很明顯,要不是關將軍聽說關夫人身故停靈普濟寺,他斷不會不進家門跑到『普濟寺』去,而『普濟寺』裏要不是確有一具令關將軍都難辨真偽的女屍,關將軍也絕不會在極度悲痛的情形下輕生自戕,前輩以為然否?」

  陸三白沉吟著點頭說道:「我不能不承認尊駕說的是理……尊駕離『普濟寺』所在地多久了呢?」

  李劍凡道:「快三個月了!」

  陸三白道:「從『普濟寺』塌毀到尊駕踏進關將軍的家鄉,其間有多少日子?」

  李劍凡道:「差不多也有三個月。」

  陸三白道:「尊駕挖開『普濟寺』廢墟之後,看見的只是一具空棺?」

  李劍凡道:「不錯!」

  陸三白略一沉吟道:「閣下可曾在那具空棺裏發現過什麼?」

  李劍凡點頭道:「有!那是一種像蠟,而又比蠟略硬的東西,厚厚的一層鋪在棺木內,而且還有一件女子衣裳……」

  陸三白臉上變了色,一抬手道:「尊駕,夠了,我不瞞尊駕,現在我敢說那淳樸的鄉下人沒有無中生有,謊言欺人,那具空棺中確曾有過一具栩栩如生,令人難辨真偽的女屍!」

  李劍凡目光一凝,道:「前輩是根據……」

  陸三白一嘆說道:「尊駕發現的那種像蠟而又比蠟略硬的東西確是一種蠟,但卻不是普通的蠟,是普通的蠟滲上一種特製的藥物做出來的東西,它涼了以後比普通的蠟略硬,而且也比普通的蠟難化,不過要是在三天前撒上了一種特製的藥粉,一旦到了該化的時候,它卻又遠比普通的蠟化得快,不幸的是我那位生死交擅彫木像,尤其精擅用這種東西塑製人像,他曾經為我塑過一尊像,要是我模仿那尊像的姿態跟那尊像站在一起,我敢說連我的生身父母也難辨真偽,塑人像並不難,要它像也不怎麼難,難只難在能如生、能傳神,他的手藝高就高在這地方,這也是別人永遠學不了的地方、達不到的境界。」

  李劍凡兩眼之中閃漾起兩道異采,道:「那麼前輩現在該相信……」

  陸三白輕嘆一聲道:「不管怎麼說,尊駕剛才曾經伸手拉了我一把,我既然相信我那位生死交跟這件事有關連,尊駕這個我不能不幫,只是我只能告訴尊駕,我這位生死交複姓歐陽,單名一個朋字,號稱『巧手魯班』,卻無法告訴尊駕,他現在在什麼地方。」

  李劍凡微微一怔道:「前輩這話……」

  陸三白道:「我跟歐陽朋每三年有一回聚會,三年前的一次聚會在『開封』『大相國寺』前,我們兄弟倆盡三日之歡,臨分手前約訂三年後的昨天在『大明湖』鐵公祠前見面,我在一個月之前來到這「大明湖」「鐵公祠」前,可是直到如今,約期已過,還沒有見他到來……」

  李劍凡道:「這麼說,他是誤了約?」

  陸三白點頭說道:「不錯!他是誤了約。」

  李劍凡道:「也許是路上有什麼事耽誤了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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