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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六


  第四十八章 舉手之勞

  王玉蓮暴怒道:「胡說!」方曉竹見那道士出口無狀,有失武當身份,不由疑雲大起。

  須知,武當派在各大門派中,與少林派同被尊為泰山北斗,聲譽之隆,人人敬仰,門下弟子,莫不修身慎持,謙恭有禮,像這道士的言行,可說絕無僅有。方曉竹忙用傳音神功止住王玉蓮道:「蓮妹,這道士過份倡狂,有失常態,莫非也是中了『制心術』之人,你何不取出『苦石釵』來看看他的反應。」王玉蓮依言取出「苦石釵」,扣在胸前。

  「苦石釵」一出,那道士果然臉上神色,反應立現。不僅是他一人,就是分列二排的二十四個道士,亦皆同時變了顏色。更奇的是方曉竹也神色大異,雙目愕視。

  王玉蓮驀地一見方曉竹如此之狀,不覺大驚道:「竹哥哥,你……你……怎樣了!」方曉竹歎了一口氣,道:「蓮妹放心,我沒有什麼,只是奇怪武當派弟子被老魔制住的人數,竟是如此之多。」王玉蓮松了一口氣道:「你真把我嚇死了!。當時,對那道士不禮貌的言行,也就不再放在心上方曉竹傳音道:「我們只好向內傳音求見了!」王玉蓮點頭同意,遂運足神功,向內傳音道:「玄音仙子門下岳陽王玉蓮求見一塵老前輩!」方晚竹傳音道:「岳陽方曉竹求見一塵老前輩!」

  他們二人吐音清朗,卻無內力發人之感,聽來就和平常人說話差不多,其實,這正是內功火候達到反渾入明的最高表現,他們那種聽似平凡的音浪,早已穿堂入室,充滿了三清觀內每一角落了。那道土冷笑一聲,道:「二位就是叫破了喉嚨,也是徒然!」方曉竹和王玉蓮傳音內達,知道遲早必然有人聞聲出來,這時便懶得答話,以免失了自己的身份。

  不久,觀內走出一個六十開外的老年道士,方曉竹落眼便認出他就是遠塵道長,他曾在方少松新婚之日,隨同掌門人作客方府。遠塵道長似也認出了方曉竹,急行數步,修肩一掀,責備那阻門道士道:「廣元,膽大妄為,還不與我閃開!」廣元道人目光含忿,應了一聲:「是!」閃身一邊、方曉竹和王玉蓮不敢失了禮貌,驅前為禮道:「晚輩方曉竹王玉蓮叩見遠塵老前輩!」遠塵道長朗聲笑道:「二位小俠好記性,三年一別,你們都長成了英氣勃勃的少年俠士了。」

  王玉蓮故意摸了胸前的「苦石釵」」一下,意欲引起遠塵道長的注意力,以測定他是否也中了老魔的「制心之術」。遠塵道長慈和目光落到王玉蓮面前,臉色如常,沒有什麼反應,安然肅客入觀。

  方曉竹忽然心生一計,想道:「我何不把這廣元道土擒進觀去,當著一塵掌門人之面,解擊他所中『制心之術』,豈不較千言萬語,易於取信於人,」他心念一決,便停止不前,有心將目光落到廣元道人身上。遠塵道長見了心中忖道:「少年人真是一點受不得氣。」

  王玉蓮表面上雖是天不怕地不怕之人,具實她對於武當派,內心甚是忌畏,要知玄玄倩女羅惜素仍是武當弟子,嚴格說起來,她應該稱呼遠塵道長一聲師伯才是,由於師門關係,她實在不敢得罪人家,這時見方曉竹滿是有意生事之態,甚是怪他多事,不由招呼方曉竹道:「竹哥哥,你怎樣了喱!」方曉竹兩眼精光電射,凝注在遠塵道長臉上,對王玉蓮之言,聽如未聞。

  遠塵道長只道方曉竹年輕氣盛,受了廣元的氣,心中不甘,只覺方曉竹幼稚不盡禮的可笑,當時順口道:「廣元,你什麼地方得罪了方小俠,惹得人家生氣?」廣元道士合目垂首道:「師侄總覺方小俠不該在勾漏山打傷四位師叔!」遠塵道長正色道:「傳言之事,如何可以深信!縱或確有其事,其中內情一定也很複雜,自有掌門人處斷,你妄動無明,得罪了客人,你知道麼!」廣元道人煌悚的退後一步。遠塵這長看了方曉竹一眼,道:「廣元無禮,小俠要教訓他,盡可出手!」按照江湖禮貌而言,縱有天大的仇恨,此時此地,方曉竹都沒有出手的理由,誰知方曉竹別有用心,故作是什麼不懂,微微的笑了一笑,身形一幌,已逼到廣元道人面前,笑道:「在下請教武當絕學,道長不要客氣!」廣元道人內心之中,對鐵心秀士的親友,有一股潛在的恨意,當時一陣激動,朗笑道:「小俠真要逼小道動手麼?」說話之際,已運起了功力。方曉竹的武功修養,早到了靜如泰山,動如脫兔的程度,當時朗笑道:「我要讓你有出手的機會,便不成其為岳陽方曉竹了!」也不見他如何起手用式,話聲未畢,廣元道士的腕脈,已經被方曉竹制住。接著,他道:「走,隨我同往一見貴派掌門人。」腳下一錯,帶得廣元道士身不由己,跟隨身後。

  遠塵道長見了臉上神色一變,覺得方曉竹真是太過份了,功力再高,也不應該如此倡狂,何況彼此淵源甚深,關係密切,怎可如此辱人,當時,甚是不悅,卻又不便說話,只好冷然道:「二位請!」帶路而行。方曉竹鬆開廣元道士腕脈,隨手又點了他另一穴道,帶著他跟隨遠塵道長進入了掌門人一塵道長的靜室。遠塵道長心中頗為生氣地向掌門人一塵道長稟道:「廣元無禮,攔阻方王二位小狹,已犯本門重律,請求門人示下?」他竟氣得忘了身後的方曉竹和王玉蓮了。方曉竹和王玉蓮不讓武當掌門人有表示意見的機會,已先向一塵道長一個叫師伯,一個稱老前輩的行了禮。一塵這長壽眉一揚,笑道:「二位小俠調皮,今天找上我們武當山來了。」一塵道長參與過方少松的婚禮,深知方曉竹和王玉蓮不是安份之人,是以有此一說,同時,也暗示遠塵道長,不可和他們認真。方曉竹忙賠禮謝罪道:「晚輩無禮,請掌門人恕罪!」一塵道長卻沒有掌門人的架子,朗聲笑道:「二位小俠都不是外人,你們就是把我武當山燒了,老道也不能生你們的氣,何罪之有!」

  這種度量風禁,在談笑中顯露出來,確叫方曉竹和王玉蓮二人大為羞愧。方曉竹紅著俊面,正容道:「老前輩海量,晚輩倍增汗顏,只是今日之事,另有因由,晚輩斗膽,有所陳情。」

  說得甚是慎重。一塵道長察言觀色,點了一點頭道:「二位有話,請坐下再說!」自己先行坐下。方曉竹和王玉蓮也告罪坐下。遠塵道長和廣元道士,仍起立聽命。一塵道長又對遠塵道長道:「師弟,你也坐下。」遠塵道長謝了座。方曉竹三言二語,把百變天尊尋鐵心秀士之事,擇要地予於以說明了一下,最後一指廣元道士道:「晚輩們發現這位廣元師兄已然中了百變天尊的『制心之術』,欲為怯除心疾,並請老前輩見證,是以冒昧的把廣元師兄請了進來。」一塵道長似信似疑地將目光掃到廣元道士身上,道:「廣元,還不把交結百變天尊之事,從實說來!」廣元道士撲地跪下道:「弟子實末交結百變天尊其人!」方曉竹忙搖手插言道:「老前輩請息怒,廣元師兄身中其術,確是自己不知。」一塵道長茫然道:「這就奇了!」方曉竹請示一塵道長道:「請老前輩容許晚輩們獻醜。」一塵道長點頭道:「二位小俠任意施為好了。」王玉蓮要過一杯清水,將「苦石釵」放到水中,方曉竹疾點了廣元的穴道,就在一塵道長遠塵道長二人共睹之下,解去了廣元道士被制的心靈。

  廣元道士心疾一去,對方曉竹和王玉蓮二人,再無那種仇視氣忿的神情了。當然,在施術過程中,廣元道士也說出了被害的經過,原來,他是在一次下山的使命中,遇見了一個老人。二人相談甚歡,看了他幾張畫片,而中了邪術的。一塵道長遠塵道長目睹如此奇事,神色均不禁一變。一塵道長歎了一聲,道:「如此說來,想必本派中術之人,一定不在少數了。」方曉竹道:「晚輩們已經發現,剛才和廣元師兄在一起的二十四位師兄,都是被害之人,至於此外是否還有,只要老前輩召集所有貴派人眾,晚輩們自可鑒別出來。」一塵道長吩咐遠塵道長道:「師弟速即傳令,全山人等,齊集真武殿候命。」方曉竹偵又阻止遠塵道長傳命道:「老前輩請慢,晚輩們擬請先行叩見何老前輩。」一塵道長訝道:「何師弟莫非也中了人家邪術?」方曉竹道:「何老前輩是否中了邪術,晚輩尚不敢確定。」遠塵道長有感地一歎道:「何師弟近來心情大變,對三十年前沈大俠大鬧武當山之事,甚為不滿,尤其對鐵心秀士曾大俠當年為難本派之事,懷恨尤深。」一塵道長訕訕地道:「當年之事,原是一場誤會,沈大俠後來身為本派無上護法,誤會早就冰釋,何師弟的反常,莫非果真中了人家的暗算、」方曉竹瞥了王玉蓮一眼,傳音道:「我們的猜想,大致錯不了!」王玉蓮笑對一塵道長道:「師伯可否請何師伯前來一敘?」一塵道長搖頭歎道:「二位來得不巧,何師弟聽到勾漏山事件,已請命下山去了,迄今尚未回轉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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