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東方英 > 竹劍凝輝 | 上頁 下頁


  岳陽府又恢復了往劃的寧靜。只是方府中,卻有著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,在慢慢的滋生發展。新娘曾月霞所表現的德行,是那麼的完美,上對翁姑,中對夫婿和弟妹,下對依僕,無不恰如其份,令人敬受有加,這種情表,使擎天手方陰臣忘記了婚禮期間的不幸,而對四川唐家的怨氣,也漸漸的淡消了。

  新郎方少松深梅不該答應岳父鐵心秀土的囑付,練什麼「一心祥功」,以致白白的虛度了美好的春光,不過他為人誠信,心中雖稍有尤怨,卻能始終如一,保住了自己的童真。

  方幼梅由師伯特准留家三月,她和新嫂嫂最是談得來,兩人之間已經有了非常深厚的感情。

  方小竹滿肚子的不高興,最初是百般刁難,處處擾亂,但經不起兄姊的規勸,和新嫂嫂曾月霞無比的耐心,逆來順受的忍受,使他不得不由積極變為消極,再由消極轉為表面上的妥協。

  這時,他心中的那項秘密,甚至連向姊姊幼梅相商的餘地也沒有了。唯一能與相談的,只有王玉蓮一人,但奇怪的是,這些日子來,王玉蓮竟沒有再來找過他一次,而自己又被哥哥姊姊看得緊緊的,逼看他讀書練功,抽不出一點時間。

  這天,他剛剛做完日課,正想偷偷走出去看看,忽見王府的小婢春兒跑了進來,送給他一封書通道:「這是我家小姐命牌子送給少爺的。」話剛說完,轉身便飛也似的跑開了,好似生怕方小竹盤詰多問。

  方小竹只顧拆信,對此自然毫未在意。信上寫的是:「竹哥哥,我要跟師父走了,沒時間向你辭行,請你不要生氣。最後,我要告訴你一件事,我師父也完全相信你說的話哩!」

  沒頭沒腦,她的師父是誰?到那裡去?都沒有說明白,活生生的,壓根兒就是王玉蓮的語氣和口吻。寫信的曰期,是方府喜事後的第三天,離開現在已經十多天了。這封信現在才送來,敢情是小丫頭疏忽所致,難怪小春連話都不敢多說一句,便急急的跑走了。

  方小竹頓足一歎,走回書房,他的心情更沉重了。三個月的時間,一幌卻過,方小竹用盡了方法,想盡了心思,也找不出曾月霞有絲毫可疑之處。

  次日,二姊方幼梅便要回山了,當天夜半三更,方小竹枯坐房中,忽蔚門上微有啄剝之聲,打開房門一看,迎門而立的,竟是二姊方幼梅。他驚訝地叫了一聲:「二姊!」方幼梅沒有答腔,只把手一招,回頭就走。二條人影,一先一後的離開了方府莊院,來到洞庭湖邊,跳上一隻小舟,直向湖心駛去。小舟離開湖岸將近百丈左右時,方小竹再也忍不住地問道:「二姊!有什麼重要的話,非到這四際氣人的湖上來談呢?」方幼梅吸了一口長氣,幽幽的道:「我明天就要走了,有幾件事,非和你密談一下不可,你看,這裡用不著就心別人聽去,豈不是很好麼!」方小竹見二姊如此慎重其事的樣子,不由睜大眼晴道:「二姊有話就請快說吧!」方幼梅神色一正道:「我今日的談話,你萬不能泄於家中任何人知道!」方小竹心中暗道:「這樣嚴重麼!卻只好不住的點頭。方幼梅開門見山地道:「我告訴你一件秘密,新嫂嫂並不是鐵心秀士曾大俠的女兒!」方小竹道:「二姊!你為什麼知道?」

  方幼梅神秘地道:「我更知道,你也早就發現她並不是曾月霞了!」方小竹吃吃地道:「姊姊知道了就好,我們應想個法子來對付她才是!」方幼梅長籲一聲道:

  新嫂嫂也是可憐人,我們何必管她是不是真的曾月霞呢,只要她對哥哥好,還不是一樣嗎?」方小竹聽得一楞,想不到二姊會說出這種因循的話來,半汞無法接口。方幼梅見方小竹如此神態,語氣一轉,帶笑道:「你奇怪麼?」方小竹心神一欽道:「我能不奇怪麼?」方幼梅坦率地道:

  待我捐整個事情說出來之後,你便不會再以為怪了。」方小竹道:「二姊,你先說你的,請莫代我下結論,我有我個人的見解。」方幼梅足頓得小舟一幌道:」你這小鐵頭,對誰也不服氣,真是………。」方小竹半仰著臉道:

  『「說正文吧!」方幼梅其實只比方小竹大了三四歲,但姊姊的神氣,卻是擺得十足,道:」大哥結婚的那一天,我就發現你和王玉蓮那小丫頭,鬼鬼祟祟的擾亂生事,後來,我又見你對新嫂嫂不滿,百般刁難,我想了許久,想不明白,只好轉向嫂嫂身上下工夫。」方小竹失望地道:「姊姊竟不相信我!為什麼不先找我談談?」方幼梅笑慰道:「我現在不是正和你談這件事麼!」方小竹猶自悻悻的道:「我是說早應該找我談談了!」方幼梅偏頭道:「早晚有什麼關係?」方小竹昂領道:「關係太大了!」方幼梅道:」我懶得和你圓口,先聽完我的話,再討論如何?」於是,她接道:「我費了極大的心思,才誘她吐出了真情。原來,她並不是鐵心秀士曾伯伯的親生女兒,只因相貌長得與曾月霞一模一樣,是曾伯伯要她頂替嫁到我家來的。」方小竹搖頭道:「她的話,令人難以置信,誰甘心做這種冒名頂替的事。」

  方幼梅止住方小竹的議論,道:

  『那是因為她家十分貧寒,父親生急病去世,曾伯伯代她葬父養母,她為了報答,不得不答應曾伯伯的要求。」方小竹疑信參半地道:「可是曾伯伯為什麼要他頂苗嫁給哥哥呢?論門戶,我們曾祖父祖父執掌朝政二十餘年,清名滿天下,比曾伯伯今天在武林中的聲譽只高不低。說到哥哥的人才品格,也舉世無匹,與曾月霞相配,那一點遜色?再則曾伯伯乃當代大俠,怎會效法小人,做出這種不信不義的事來?」」

  方幼梅笑道:」竹弟,你真是小孩之見,只知其一,不知其二。

  曾伯伯乃是為了某種原因,有意悔婚,卻又忌憚人言可畏,不敢明言,所以才出此下策的。

  因為婚禮-行,我家就是看出了弊端,以我家的聲譽,也還不是等於啞子吃黃蓮,有苦說不出麼?如今好在新嫂嫂人美之外,又出奇的賢淑溫柔,所以我才想勸勸竹弟,不要再對新嫂嫂心存介蒂,破壞了哥哥的幸福。」方小竹蹙眉道:「曾伯伯為什麼要悔婚?新嫂嫂可曾告訴過你。」方幼梅道:「曾伯伯怎會將內心的話告訴新嫂嫂,其實我們也沒有追查的必要,因為即使查出真相之後除了徒增不快和毀了哥哥的幸福之外,對我們又有什麼好處呢?」方小竹疑念又起道:

  新嫂嫂對曾伯伯感恩圖報,為人替嫁,犧牲自己,乃是俠義行徑,但如今卻又暴露內情和身份,這豈不與初衷完全違背麼?」方幼梅點頭道:「竹弟的看法,和我完全——樣,當時我也曾以此問過新嫂嫂。她說為了大哥和你,不得不坦誠說明真情。方小竹奇道:「與我有什麼關係?」方幼梅點著方小竹的額頭道:「就因為你愛管閒事,看出她不是曾月霞本人,她怕你瘋言瘋語,引起大哥的疑心,那樣一來,她豈不一切都完了麼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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