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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六


  第七回 危機重重

  天心禪師悠悠睜開眼睛,淡淡一笑,道:「西方極樂,功成正果,天下無不散的宴席,你們不必驚惶……」

  天覺已經感到不對,淚水泉湧,上前跑落地上,道:「大師兄有何遺諭?天覺必竭力做到。」

  夏日炎目睹天心排師心喘吁吁,似正勉強忍受痛苦,他趕緊轉到排師背後,伸掌匯出自家真力,貫注禪師體內,助他壓制重傷的內腹,並助長其殘存生命力。

  群雄知道這一代高僧,眼看就要返歸極樂,紛紛肅容站定,僅有冷面秀士與崆峒四子等寥寥幾位,素來與少林派不睦,悄悄溜走。

  他們幾位這種舉動,對於少林派辱海之極,黃勇、龍野等勃然色變,若非天心禪師鶴駕歸西在即,否劃必將教訓他們一頓,但仍禁不輕哼一聲,對於這些人惱恨在心。

  天心禪師強忍痛苦,沉聲道:「天覺師弟!」語音堅定,不減往常。天覺大師應道:「天覺在此,恭聽遺諭。」

  天心禪師緩緩指向龍野,繼道:「本座奉先師遺諭,執掌嵩山少林寺以來,總共有五十多年,外派人士對於本門有恩者,不可勝數,但其中首推這位龍小俠,對本派思重如山,以後他尋找本門一位借家逆徒復仇,你們不得過問。」

  天覺大師肅容敬答:「叛逆之徒,人人得而誅之,少林寺門下絕不會為逆徒而忘卻大恩。」

  龍野聽得有點慚愧,熱血上湧,臉都紅了,立刻突然道:「晚輩略較博力,義所當然,禪師不必瑩擊於懷。至於後輩和貴派那位華雲海的芥蒂,只不過意氣小事,就此一筆勾消,不再計較。」

  天心禪師向他微微一笑。他再轉向跪在面前的天覺大師,道:「本門有一位俗家後起之秀孫大真,天生異稟,聰慧無比,現已得乃父孫堂的真傳,而且有青出於藍之勢。你回程時,順便帶他回少林寺,麻煩返修的二師叔,傳授他本門達摩祖師內功心法,異日功成之後,令他竭力消除劍鷹幫這批惡魔……」話尚未完,一陣頭暈目眩,腹口血氣之沖,鮮血衝口而出。

  天覺大師急聲道:「師兄尚有何遺諭?」

  天心排師喘氣道:「記住,劍鷹幫消滅之後……孫大真……應……」

  語音愈來愈微,終於一代高僧;鶴駕歸西,少林寺一代掌門人,從此長埋地下,但亦為少林後輩留下不可磨滅的功績。

  群雄如喪考妣,不上宛惜,他們含著一眶熱淚,悄悄地離開斷腸古寺。

  群雄走後,正殿中充滿著一片淒涼寂莫,紅紅倚在龍野肩上,這一位向來堅強調皮的少女,眼看這幕慘劇,忽然間變得柔弱起來。

  黃勇自告奮勇,自願到江陵城叫一輛馬車,來裝載天心排師等六位高僧的屍體。

  龍野突然想起一件事情,解下背上紅白兩劍,走近夏日炎身邊,雙手揍劍,道:「夏前輩俠名卓著,晚輩仰慕之久,恨不得永隨方右,常受教益,奈晚輩有急事待辦,須往東海一行,但恐此去凶多吉少,是以煩麻前輩,將這兩把寶劍轉交适才那位前輩。」並將時日誤入桃花陣之事扼要說也,夏日炎一聽北神愛徒四一虎絕命在桃花陣內,登時心中一淩,暗叫:「要糟!」

  但他並未露出神色,雷然笑道:「這件事並不困難,老朽倒可作得到。」說著接過那二把劍,沉吟一會,突然道:「小俠義薄雲天,令人欽佩,但不知你這次急著往東海,有何要事待辦?」

  龍野不敢隱瞞這位俠名譽滿天下的老英雄。逐將自己身世以及往東海救父母的事情,一句不漏的述出。

  夏日炎面色陡變,情不禁退後半步,驚疑道:「令尊是龍射英?」

  龍野從夏日炎突然吃驚的表情中,知道這其中定有原故,怯怯的道:「敢情夏前輩認識家父?」

  龍射英是劍鷹幫的幫主,何人不識。但其人行蹤不定,凶名四播,因此夏日炎恐怕說出有傷龍野純潔的心靈,故不願直接道破,乃道:「只聞其名,未見其人,可是寰海之內,為一個人認得他,而且有極親密的關係。你不必枉費心神到東海,只要找那人一問,便不難與你父母相見。」

  龍野一聽,喜孜孜的激動道:「那人是誰?」

  夏日炎睹狀,暗歡一聲,道:「這人你已認識,他就是方才神龍一現,大名鼎鼎的北神龍天翔。你可到妙算子那裡去找他。」

  龍野聽夏日炎這麼一說,登時心急如焚,一拱手道:「多謝夏前輩指點,後輩感激莫名,就此告別,後會有期!」

  回首向紅紅,道:「紅姑娘,你應該趕快回去,以免你父親倚門盼望,耽心掛念你!」

  紅紅一嘟嘴,不悅起來。龍野著笑一下,掉頭毅然飛躍出廟門而去。

  紅紅望著龍野疾速而去的背影,芳心中說不出什麼滋味,只覺一種莫名的寂寞空虛之感,襲上心頭,不禁黯然神傷,他幾次移動雙足,想追蹤而去,但一般少女的自尊感,使她猶豫不決,怔怔不前。

  且說龍野懷著比腳步更急的心情,施展怪異的輕功術,強弩神箭,風馳電掣地往前急奔,沉雄威猛的喝聲,響徹四野。

  這時,天色已大亮,一輪旭日,冉冉由東方升起,絢麗霞光,照人朝霞之上,晶亮煥彩。

  盲目賓士了一大段路程,龍野才想起,究竟隴石妙算子陳智中住在何處?自己可全然不知。

  一念及此,忙收勢停步,放眼一看,四周山巒起伏,一望無際,鳥獸絕跡,一片恬靜。

  他那有半點欣賞的心情,略略一辨地形,知道自己是沖西北方奔行,距離斷腸古寺,起碼已有百里之外。

  他蒼茫聽顧,不禁輕輕歎喟一聲,慚愧忖道:「我羞為男子漢,紅紅比我強得多了,她是個嬌弱的少女,卻能獨自由東海跑到中原,闖蕩江湖,隨心所欲,而我卻自忙瞎闖,毫無經驗。」

  一想及紅紅,他腦海登時浮出一個嬌豔絕倫,天真無邪的少女來,憑添無限惆悵,喃喃自語道:「她雖然調皮,卻調皮得可愛,固然有點野,卻野得叫人喜歡……」

  一陣山風拂面,他神志為之一清,暗道:「我盡想起那些無聊的事幹嗎?妙算子陳智中既然以隴石右自語,可想而知他必居住在隴右一帶,到隴右一問,不難找著。」

  意念至此,再不猶豫,翻山越嶺,又奔行了數十裡,放眼四顧,只見山勢回繞,五條五穀,盤曲蜿蜒而合。龍野停下腳步,凝視一下四周山勢,暗忖:「山勢回繞,穀道迴旋,不知走那一條山路才好?」

  他企圖找山民樵夫,一問山嶺之路,但只見中午的春陽莊點得群山凝翠,一片山奇的寂靜,了無不跡。

  突然,龍野瞥見山徑旁邊,不由他透出驚喜。只見在枝葉濃陰中,一大葉白色野花,被人摘去不少,梗之處,痕跡猶新,顯然摘花人離此不久。

  他目光逐漸前移,正中間一道曲折的山谷,碎石地上遺留一條白色花蕾,不時因山風拂吹,飄飄飛舞。想來摘花人定由此路而去,於是他立即追蹤前往。

  龍野放腿急奔,直如怒箭劃空,轉折奔前,片刻之間,景物突然一變,只見一殘碑斷碣,荒墳累累,人目的敢情是一片墓地!

  由於眼前景物突變,龍野怔了一怔,總有所覺,眼光急急地環掃一匝,只見一位白衣女人,宛如大理石像似的,癡立在一座奇大的青墳之前。

  那女人長裙無風自動,搖曳於地,身材條條,面目以白紗遮蓋,隱約可辨出是一位至嬌至美的佳麗。

  那座青墳兩旁,擺投了不少奇禽怪獸的石雕像,占地很廣。墳前豎著一塊高大的石碑,碑上字體龍飛鳳舞,雕刻精勁有力。對聊是:「斷腸無心情天最恨」,「佳人有意愛海難填」,下麵一行大字「洛一穀之墓」。

  龍野看後,心中大為震驚,暗忖:「洛一穀!洛一穀他不是斷腸占寺的建造人嗎?他不是百年前轟動天下的大盜洛一穀嗎?」

  忽聽一聲嬌叱,那癡文如石像般的白衣女人,身形破空而起,龍野聞聲,抬目望去,只見她手足微張,海燕掠波也似,電急的向自己當頭罩下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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