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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六


  聖手書生田巧道:「不知駱少俠自認對付我們三堡四派,有沒有穩操勝算的信心?」駱人龍老實地道:「在下既已潛入你們三堡四派,相信不出半年,必能使你們三堡四派內部起變,再也團結不起來,最後的勝算在下已經掌握了八成。」

  聖手書生田巧道:「如果那暗中之人,正是想利用少俠打擊我們三堡四派,則他對少俠所作的努力,必已非常滿意,根本用不著橫生枝節,只須等待收穫了。」駱人龍笑道:「英雄所見略同,在下也是這個想法。」

  聖手書生田巧接道:「既是如此,則少俠尋仇三堡四派的計畫,一點也不能放鬆和變更了。」

  駱人龍道:「堡主的瘋癲之病,也不應就此痊癒。」聖手書生田巧一怔後,哈哈大笑道:「在我大哥面前也不能透露口風麼?」駱人籠點頭道:「在下覺得未到時候,應該只看我們兩人心裡有數。」聖手書生田巧何等聰明巧慧之人,心領神會地道:「莫非少俠在敝堡有了什麼發現不成?」駱人龍一笑道:「不必如此,反正你瘋狂病已痊癒之事,不到誘出敵蹤是不宜洩漏的。」聖手書生田巧歎道:「我們三堡四派這個罪可就受大了,還望少俠手下多多留情。」駱人龍道:「在下自有分寸。」接著,站起身來一揖道:「堡主好好調息休養,在下今天告退了。」聖手書生田巧忽然又一把握住駱人龍的手道:「少俠,你真的信得過我麼?」駱人龍神色湛然地道:「堡主,在下不會盲從也不會猜疑,目前,在下還找不出不相信你的理由。」他打開室門,留下了驚喜交集的聖手書生田巧,走出了地下室。駱人龍回到自己房中,只見落星堡自大堡主以下的七位堡主都等在他房中了。舒氏兄妹,也雜在人群之中,從舒玉珍的臉色裡,駱人龍知道她又在向自己抱怨撒嬌了,駱人龍笑了一笑,表示了自己對她的歉疚,又向大家打了招呼,才落坐在窗前的一張椅子上。

  大堡主田疇迫不及待地問道:「少俠,舍弟萎縮的筋絡,有恢復的可能麼?駱人龍蹙眉道:「以今天的情形看,只要藥物能夠及時配齊,大致有希望復原。」說完打了一個呵欠,顯出很疲倦的樣子。有了駱人龍這句話,田氏兄弟們都放心了一大半。

  大堡主田疇帶領站了起來,向駱人龍——揖道:「多謝少俠,愚兄弟告退了。」駱人龍送走了田氏兄弟,回顧舒氏兄妹,只見舒震川正勸說舒玉珍道:「鈺弟疲倦了,我們也走,讓他好好休息吧!」

  舒玉珍微哼道:「多說幾句話,不見得就累死了他,大哥,你要走,你先走好了。」駱人龍笑著答腔道:「珍妹,你現在不關心我了?」

  舒玉珍眼睛一熱道:「你現在是落星堡的上賓了,才真的沒有把我們放在心上哩!」駱人龍知道舒玉珍是因他沒有邀她—同到地下室去看聖手書生田巧,而發了小性兒,這事要說也說不清,只好裝聾作啞,故意腳下一踉蹌,向前沖了兩步,倚在牆壁上,顯出真元內力消耗太多,支援不住之狀這一招真靈!不用駱人龍再說什麼話,舒玉珍已是急得花容變色,遊身過來,扶住駱人龍柔聲道:「鈺哥哥,鈺哥哥,你怎樣了?」

  駱人龍月裡說著:「沒有什麼!-沒有什麼!」臉上卻又逼出一片蒼白之色。舒玉珍心裡好不難過,扶著駱人龍坐好道:「鈺哥哥,我沒有生你的氣,你好好調息吧,明天我再來看你。」一把拉著舒震川道:「大哥我們快走,不可擾了鈺哥哥。」悄悄地退了出去。

  駱人龍見舒玉珍走了,長籲了一口氣,站起來,清理了一下腦子,把八堡主聖手書生田巧的話,和自己所遭遇到的大小事情,重新作了一次檢討,經這一檢討,他覺得紅柳莊,黑煞手鄭昆和是非老人等三人,都有重大的嫌疑。

  紅柳莊和是非老人對他的復仇,表現得太熱心,太過份。

  黑煞手鄭昆則似乎對流霞叟邱永信之死,不無關係。

  過去,他從沒有朝這方面去想,現在一想起來,就覺得疑雲重重,值得懷疑的地方太多了。

  想著,想著,最後他不覺自言自語地道:「唉!胡思亂想,徒亂心神,我還是腳踏實地的幹吧!」他整理了一下衣衫,搖著紙扇,在落星堡四下轉了四圈,回到房中,已是華燈初上的時候了。這時,如果有人注意他,便會發現他手中摺扇的握法與一般不同,有一種說不出來的不順眼。他回到房中以後,把那摺扇往書桌上一放。

  那放扇的方位也特別怪異,既不是橫放,也不是直放,而是把扇子倒過來,扇把朝內,扇頁向外斜斜的放在桌角上,等於把一隻桌角分成了相等的兩份。駱人龍放好了扇子,人便坐在一邊,抽出一本書觀賞,掩飾住等待的心情。不久,二堡主田均來了,瞧著桌上的扇子,無意間把扇子移動了一個方向。駱人龍心裡一緊,暗忖道:「原來是你!」

  他一面和二堡主田均談話,一面把扇子又移回原來的位置。等待二堡主田均下一個反應。。

  那知,二堡主田均只顧和他談話,再也沒有注意那把扇子了。

  駱人龍原來就不希望二堡主田均是他用扇子聯絡的人,見此情形,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氣,二堡主田均和駱人龍天南地北地談了一陣,隨即辭出,辭出不久,接著,又走進來一個人,這人一進房,一雙眼睛便死死地盯在駱人龍的扇子上。

  就憑這神情,就不難看出,這人才是所要聯絡時人。

  駱人龍瞧著來人,欠身笑道:「七堡主有何見教?」

  七堡主田七就在駱人龍書桌旁邊坐了下來,隨手移動了一下桌上的扇子,道:「今天的天氣,真是悶得很。」駱人龍順手將扇子推回原來的位置於道:「七堡主,請用這扇子搧一搧,便會覺得舒服了。」

  七堡主田七拿起扇子,打開三分之一,對著左邊臉上搧了三扇,換了一隻手,對著右邊臉上搧了四扇,然後將扇子放回原處,道:「夠了,謝謝少俠!」

  駱人龍伸了一個懶腰,拿起扇子,雙手向背後一背,用扇子在自己背心上輕輕地敲了七下道:「我們到外面去走走吧。」也不禮讓七堡主田七先行,便緩步走出房來。到這裡為止,毫無疑問的,彼此已確定了對方的身份。

  可是,彼此之間,卻都有著意外的感覺,做夢也沒有想到,對方竟是自己要聯絡的人。二人一先一後,默默地走過了一條走廊,走入一座八角涼亭之內。這座亭子比四面的花草都高,可以看出很遠而不怕被人掩近起來。

  七堡主田七趨前一步,輕聲道:「田七聽候吩咐!」駱人龍不言不語地瞧了田七半天,只瞧得田七心裡七上八下,臉上泛出了惶惑之色,這才緩緩地道:「浮塵子的寶扇,你有辦法取到手麼?」七堡主田七道:「少俠什麼時候要,什麼時候田七便取出來,」駱人龍道:「你去仿照一把假扇,換出真扇,將真扇暗中送到王屋山去。」七堡主阻七道:「扇子交給王屋何人領收?」

  駱人龍道:「不必交給任何人,要使王屋把它當作一件意外的收穫。」七堡主田七應聲走了,他竟是一句多餘的話都不問了顯然,他對是非老人的差遣,是抱著盲目地服從的態度。

  駱人龍眼看七堡圭竟不惜背叛自己的兄弟,聽命于外人,不由暗自心驚,出了—身冷汗,覺得這個是非老人委實神通廣大,如果他便是暗中主謀的人,那就太可怕了。當晚,駱人龍思來想去,雜念紛陳,一夜都寧靜不下來,這些眼見的事實,使他第一次拋開了個人的恩怨,而為這個武林耽心起來。也不知什麼時候?他終於合上了眼睛。

  好像就在他剛合上眼睛不久,朦朧中,耳邊響起了清脆悅耳的聲音,道:「鈺哥哥!,鈺哥哥!快快醒來,不得了,不得了,落星堡出了事了!」

  駱人龍一驚而起道:「什麼事?什麼事?」舒玉珍瞧著駱人龍抹嘴笑道:「一覺睡到晌午,你真能睡呀!」駱人龍一看天色,果然已是晌午時分,不由苦笑道:「我昨天太累了,在我的感覺上,似乎只睡了片刻時間哩!」接著,又緊張地道:「珍妹,快說!落星堡出了什麼事?」舒玉珍「噗哧!」一笑,道:「誰說落星堡出了事,你莫非是做夢吧!」駱人龍「哦!」了聲笑道:「原來你是搗鬼嚇唬人,看我,饒……」』一語未了,房外傳來一陣奔跑的腳步聲,步聲還遠,便聽得有人呼道:「鐵少俠!鐵少俠!家兄請你到地下室去一下!」隨著話聲,門口沖進了二堡主田均。駱人龍提心吊膽地道:「八堡主出了什麼事?」

  二堡主田均道:「八弟看似不行了,請少俠快去看一看。」

  駱人龍招呼了舒玉珍,三人匆匆奔進了地下室。

  只見,聖手書生田巧口吐白沫,全身顫抖不止,看去似乎真的快要不行了。駱人龍三步兩步,趕了過去,右手一伸,捏住了聖手書生田巧的腕脈,內力微注,聖手書生田巧情形如舊,但駱人龍臉上的神色,卻馬上發生了變化。他之所現出這種哭笑不得的表情,除了他自己心理知道外,別人是無從猜測的。只見他籲了口氣,向惶急的大堡主田疇道:「大堡主請你放心,令弟沒事,不過增加我一點麻煩罷了。」

  大堡主田疇不放心地道:「舍弟到底是怎麼回事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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