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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〇


  舒玉珍只嚇得花容失色,驚叫道:「媽!媽!你怎麼了?」

  駱人龍連忙點了舒夫人一處穴道,舒夫人這才稍稍緩過氣來,口裡含含糊糊地說道:「可惜!可惜!缺了一隻角!」

  駱人龍叫了一聲「姨媽!」道:「你現在覺得怎樣了?」

  舒夫人戚然笑道:「你們放心,我只是老毛病發了,沒有什麼!」接著!又自言自語地道:「難道這是天意麼?不,人力可以勝天,我不能對不起,慧妹!」

  這話駱人龍和舒玉珍都聽不懂,卻又不敢多問。

  駱人龍伸手搭在舒夫人腕脈上,靜靜的細察了片刻,道:「姨媽,你放心。待你一覺醒來,便會痛苦全失了。」

  話聲一落,又點了舒夫人睡穴,回顧舒玉珍道:「珍妹,你去把何首烏取來。」舒玉珍這時心裡,真是憂喜參半,駱人龍以後真是她的鈺哥哥了,可是母親的病也更重了,也不知駱人龍是否真有回天之力。

  這時她再也沒有心情放刁,乖乖地把何首烏取出來,交給駱人龍。

  駱人龍身上帶著萬年沉香,就在房中點起,火頭上昌起一縷灰白色的香煙。

  駱人龍將香頭移近舒夫人身邊,一面用左手淩空發出指力,把那一縷香煙,逼向舒夫人鼻中,一面又用右手搭在舒夫人腕脈上,緩緩渡入一股熱流,在她體內逡巡起來。

  那縷香煙便在外壓內吸之下,,穿行于舒夫人五藏六腑之間。

  要知,萬年沉香,有去邪通鬱之功,駱人龍以其煙氣游熏舒夫人五臟六腑,等於把舒夫人的五臟六腑作了一次洗滌當然,這種洗滌之法,除非施為者有足夠的功力,是很難收到效果的。

  半頓飯時間過去,駱人龍獨在行功不息,門外突然起了一陣腳步之聲。

  人數不止一個,已經到了房門口了。

  舒玉珍怕來人打擾了駱人龍,飄身擋在門口,正要喝止猛抬頭,卻見來人竟是她的父親舒正乾。背後站著的,是她的大哥舒震川,三姊舒玉英,五姊舒玉琪,六哥舒震沆發威不得,她只好低聲叫道:「爸!鈺哥哥正在為媽行功療傷。」

  舒正乾一皺眉道,走進房內。

  大哥舒震川瞧著她笑了一笑。

  六哥舒震沆比她大不了多少,向他做了一個鬼臉,用細得幾乎聽不清的聲音,怪笑著道:「怪了.我們家裡什麼時候多了一個鈺哥哥了?」

  舒玉珍立時羞得玉面緋紅!平時半點虧不吃的她,這時也只好自認倒楣,悶聲不響地低下了頭。裡卻在打著主意,非找機會向六哥報復一下不可。

  舒正乾靜靜地看著駱人龍行動,看了半天,卻看不出駱人龍用的什麼方法,心想:天香散人的九轉玄功不是這樣的呀!當時嘴裡沒說,心裡卻是疑雲重重。

  還好,駱人龍這時施展的,是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名稱的「天元心法」,要是他使用日月叟駱一飛的內功心法,或三絕先生的內功心法,就逃不過舒正乾的眼睛了。

  又過了不少時間,駱人龍才汗流夾背地收功而起。

  舒玉珍指著父親向駱人龍道:「鈺哥哥,這是我爸爸,你該稱他一聲姨父!」她這幾句話聲音說得很大,尤其說到最後一句「你該稱他一聲姨父」時,更似乎把剛才的委屈,都叫出來了。

  哥哥姊姊的驚奇自不必說,她的父親也忍不住眩惑地道:「珍兒,你說什麼,鐵少俠是為父的姨侄?」

  舒玉珍一撇嘴道:「我不知道,等會媽會告訴你。」

  駱人龍心裡有一百二十個不願意這門親戚,但是事實卻不容他逃避,既然逃避不了,於是,他也就勉強湊趣,給舒正乾一揖道:「小侄兒見過姨父:」有意窘一窘對方。

  舒正乾失措地乾笑道:「不敢!不敢……鐵……少……賢侄少禮!」

  駱人龍又和舒氏兄弟姊妹見了禮,除了舒震川滿面笑容外,三姊五姊和六哥,驟然之下,都不禁顯得有點忸忸怩怩的,窘態畢現。

  舒玉珍更不放鬆舒震沆,調侃道:「鈺哥哥年紀比你大,你為什麼不叫一聲哥哥嘛?」

  舒震沆紅著臉,那裡叫得出口。

  駱人龍一笑,自去調理何首烏。

  駱人龍有心賣弄,將何首烏合在掌中,內功微吐,只見何首烏外形未變,內中所含精汁,已盡射而出,足足注滿了一茶杯,那何首烏已精幹汁竭,只剩下了一隻完整的形體了。

  這一手「分質留形」的工夫,又看得大堡主舒正乾大是讚歎不已。

  要知,這何首烏的精汁,原是含在果肉之內,駱人龍能使果肉無傷,分質留形地逼出精汁,這一手,若非有五十年以上的修為,莫想做到。

  就是舒正乾自己,縱或能夠照樣學步,也不可能做到象駱人龍這般輕鬆愉快,看來毫不吃力。

  駱人龍就在他們驚訝之中,親自將那杯何首烏的精汁,喂給熟睡的舒夫人服了,含笑對大家道:「現在不宜打擾她,我們出去靜待吧!」舒正乾道:「鐵賢侄說的甚是,我們都到外廳去。」

  大家在外廳坐下,舒正乾又謝了駱人龍昨夜的仗義維護,但對於駱人龍和自己成為親戚的事,卻是猜疑不止,態度上顯得有點拘束。

  駱人龍原是找彆扭而來的,見了舒正乾這個樣子,倒是開心得很,左一句「姨父!」,右一句「姨父!」,叫得舒正乾應也不是,不應也不是。

  要知,大堡主舒正乾這個人,為人最是小心,由於迄今未找到駱人龍的屍體,故他對任何新面孔的人,都有點放心不下。又加駱人龍在鐵筆莊所發的一番厥詞,已由終南派告訴了他,他怎能不特別小心哩!當然,駱人龍也知道,自己要在舒家堡取得完全的信任,決不是一二件事就可如願以償的。

  好在自己現在已經進了舒家堡的大門,伺時,又沒有與金風叟他們暗中連絡,甚至,連金風叟他們都想不出自己是淮÷當不致露出破綻。

  所以,他心裡倒是坦然得很,顯得非常自然。

  大家在外廳等候,由於各人心情不同,大堡主舒正乾只覺度日如年,而駱人龍卻嫌時光過得太快了。好象只有霎那之間,內室便傳出了舒夫人的叫聲道:「珍兒,珍兒,你們那裡去了?」

  舒玉珍搶先跳進房去,道:「媽,媽,你的病體好了麼?」

  其次,是大堡主舒正乾和他的兒女們一哄而入,駱人龍走在最後。

  進得房內,只見舒夫人已是笑容滿面地站在床前,向舒正乾道:「堡主,真難為了鈺兒了,我數十年的老毛病,竟在他妙手之下,完全回春了。」

  大堡主舒正乾順著夫人的口氣道:「是的,夫人,我們明天要好好地為鈺侄接風,向他致謝。」

  舒夫人高興地道:「鈺兒年紀還小,也不必過份鋪張。」語聲忽然一頓,訝然道:「堡主,你不是外出有事的麼,怎麼回來得這樣快?」大堡主舒正乾含笑道:「我是風聞金風叟他們對堡中有所舉動,特地趕回來的,同時,今天晚上還有許多朋友要趕來相助,卻想不到鈺兒已先為我們將他們驚散了。」言下,多少有點惋惜,便宜了金風叟他們。

  駱人龍聽得暗叫了一聲「好險!」忖道:「我還以為幫了舒家堡一個大忙,誰知陰差陽錯,得到好處的還是自己這一邊。」

  舒夫人歎道:「堡主,鈺兒年紀輕,你可不要怪責他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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