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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八


  沈元通知道這位玉簫仙子的脾氣難對付,又加青衫老人華得夢的關係,故爾一點不敢大意。不想愈認真就愈緊張,想了半天,不知仍是否應該直說。

  玉簫仙子見了沈元通這般情狀,心中已自有數,當下和聲地又道:「說呀!就是在一起也沒有關係呀!」

  沈元通俊面微紅,硬起頭皮道:「英妹現留廬山,華叔祖他們要加授她一些武功。」

  玉簫仙子聞言心弦微頓,玉面又漸漸板了起來,道:「華得夢算什麼東西!要他多事!」

  沈元通一聽不禁大慌,連聲應道:「是!是!」

  玉簫仙子看來玉貌綺年,只因她功力精湛,保養得法,其實比青山老人華得夢也只小了幾歲,所謂年老成精,那有看不出沈元通是在曲意奉承,當時再也繃不住臉,又複破顏微笑道:「我是說,他們有什麼了不起的藝業可以教給英兒?」

  沈元通見玉簫仙子口氣又趨緩和,心中略定,他有意為青山老人華得夢討好,忙趁勢道:「華叔祖最是喜愛英妹,所以就留英妹在廬山多住些時日。」

  玉簫仙子秀目之中,精光陡射,幽幽的道:「他真的對她很好麼?」說完又是一歎。

  經過這一陣對話,沈元通察言觀色,已深深體幢會到,玉簫仙子有時雖仍言辭冷厲,事實上對青山老人的恨意,已被久遠的歲月,消磨殆盡了。

  於是他大膽的凝眸註定玉簫仙子玉面之上,大聲道:「老前輩要是不放心英妹,晚輩願意立刻陪同老前輩回轉廬山一趟。」

  玉簫仙子聞言似乎一怔,接著朝沈元通看了一眼,道:「孩子,你白用心機了,除非……」她忽然覺得這句話,不應由自己說出,連忙臉色一正,道:「英兒交給你了,你可不能讓她稍受委屈,否則,你們兩代的帳,要在你一人身上結算!」

  沈元通惶恐地道:「英妹與晚輩情同手足,老前輩盡可放心。」

  玉簫仙子又幽幽一歎,道:「知人知面不知心,你不應把話說得太早了。」

  沈元通劍眉一剔,朗聲道:「日久見人心,老前輩也不要把話說得太早了。」

  玉簫仙子柳眉一緊,臉上笑意全收,似乎已生薄怒。

  沈元通心頭一緊,覺得自己說話有失檢點,正待說法好言幾句,卻忽又見玉簫仙子臉容一舒,微笑道:「年輕人多半氣盛,半點話都承受不住,但你對英兒可不能這樣啊!」

  沈元通腆顏笑道:「英妹妹伶牙利齒,晚輩向來是她口中的敗將。」

  玉簫仙子聽了沈元通這種風趣的答話,不禁噗哧一笑。

  忽然她又關切地問道:「武當山和巴東道士廟的事,都是你出手的麼?」

  沈元通惶然道:「晚輩迫不得已,但下手都極有分寸……」

  玉簫仙子微歎道:「要不是放心不下英兒,我這心如止水的人,也不會再下山來了。英兒大鬧武當派的事,我已略有所聞,武當牛鼻子確實可惡,下次有機會非給他們一點顏色不可。」

  沈元通接口道:「當日之事,也不能過份責怪武當之人,其過全在晚輩一人身上。」

  玉簫仙子柳眉輕皺,看了沈元通一眼,並未深責沈元通為武當派開脫之話,逕自繼續說道:「後來又聽說英兒隨地爺爺與你在襄陽現過身,再後便沒有她的消息了。她為什麼會到廬山去?」

  沈元通遂把有關各節情形擇要地說了一遍。

  玉簫仙子聽說武林一怪遭了橫禍,不勝感慨地道:「覃兄精明一世,想不到也會遭了他人暗算……我也就是因為聽說有人正準備加害於你,才知道你又下了廬山。」

  沈元通歷經大難,聞言之人,依然面不改色,平靜如恒。

  鐵心秀士曾粥卻急急問道:「是誰?難道他們還有比四象陣法更厲害的殺著麼?」

  玉簫仙子自和沈元通談話之後,就一直沒有看過鐵心秀士曾弼一跟,這時見他插嘴問話,瞪了他一眼,沈元通連忙介紹道:「這是晚輩盟兄,號稱鐵心秀士曾弼。」

  玉簫仙子這才沒有反臉,繼續道:「我不知道那四象陣法有多厲害,卻知道正在搜索你的那兩個人是誰!」

  憑玉簫仙子這等高人,對這二人尚且如此重視,可見這二人不是等閒之輩。

  沈元通不敢忽視,問道:「那二人是誰?請老前輩賜示,晚輩也好有個準備。」

  玉簫仙子聞言忽然面現淒色,緩緩地道:「老身有兩個不成材的師兄,不知沈小俠聽說過沒有?」

  沈元通俊臉微變,「哦」了聲道:「五台雙老,為什麼要找晚輩?」

  玉簫仙子知道沈元通是尊敬於她,才把五台雙凶改成五台雙老,當下微微一笑道:「我那二個不成材的師兄,一身功力超出老身甚多,小俠切宜多多防範。」

  五台雙芮氏兄弟,老大芮丙真,老二芮丙直,都是三十年前有的數惡人之一,就連白髮仙翁沈一之那高功力,也對他們兄弟存有戒心,沈元通出身武林世家,當然知道得甚是清楚,他雖功力猛進,從未見過敵手,這時心中也不無計較。

  玉簫仙子則因不知沈元通的成就,愛屋及烏,故為沈元通耽心。

  就在他們各有心事之際,忽地,二聲厲嘯從東北方遠遠傳來。

  玉簫仙子神色一變,輕聲道:「這就是我那二個師兄的嘯聲,二位能夠避開,最好不要招惹他們!」

  沈元通雖有一試之心,卻不便表示出來。

  但鐵心秀士曾弼自巴東見過沈元通大顯身手之後,目中那裡還有餘子,當時自作主張地也發出一聲清越長嘯,意欲把五台雙凶召引過來。

  鐵心秀士曾弼任督二脈皆通,在目前江湖已是頂尖人物,嘯聲中顯示功力非凡。

  玉簫仙子點頭贊道:「年輕人有此成就,足可自傲,怪不得英兒不能和你們一道下山了。」

  她忽然話意一變,道:「老身不願和他們見面,二位小心了。待會沈小俠最好讓我看看你的玉簫招法!」

  身形一起,藏身在右邊那株大樹密集之中。

  沈元通笑了一笑道:「大哥,你何必硬要招惹他們!」

  鐵心秀士曾弼豪氣淩雲地道:「元弟如怕麻煩,來人就交給我好了!我……」話聲未了,二條人影,已在萬道陽光照射之下落身而下。

  只見二個短髮如刺的橫肉臉老者迎面並立,沈元通和鐵心秀士曾弼二人都不禁皺了皺眉頭。

  五台雙凶老大芮丙直啞著嗓音道:「二個小鬼是誰?見了老夫兄弟為什麼不知道禮敬?」

  鐵心秀士曾弼俊臉一沉道:「你們是誰?敢口出大言,難道不怕本俠長劍的鋒利麼!」反手一領,青鋼長劍已自拔到手,挽手抖了一道劍花,發出一陣嗡嗡之聲。

  老二芮丙直鼻子一翹,哼聲道:「悟禪和尚的鬼畫符。也敢在老夫兄弟面前現眼!」滿面不屑之色。

  鐵心秀士曾弼被激得不願開口說話,反正自己是小輩,不怕落人話柄,當下立即邁步進身,劍化「指日中天」,悶聲不響的便朝老二芮丙直當胸刺去。

  老二芮丙直眼都個抬,直到鐵心秀士曾弼的劍尖將要及體,這才右手輕輕向上一揚他那暴筋巨掌離開劍身尺遠,便有一股絕大的潛力,湧向鐵心秀士的劍身,長劍頓被震高一尺。鐵心秀士曾弼劍化「橫掃千軍」反揮過來。

  芮丙直雙腳不移不動,右手空手入白刃,直向劍身手壓過去,左手玄妙無方逕扣鐵心秀士曾弼的右腕。

  起手一格二式,鐵心秀士曾弼便被迫得無以招架,身形一仰「金鯉倒穿浪」退開一丈,臉上似紅似白,口中呼吸濁重。

  芮丙直就像沒事人似的,嗤道:「剛剛打通了任督二脈,便自以為了不起了,回去苦練三五十年,再稱人物!」

  鐵心秀士曾弼怎甘受辱,大吼一聲,劍式一起,「浮光抹影」,又向芮丙直當頭劈去。芮丙直一聲冷笑,大袖一抖一甩,鐵心秀士曾弼的一支青鋼長劍,便被他的大袖卷個正著,隨著他大袖一甩之勢,再也握劍不住,長劍脫手直朝沈元通面門射到。

  芮丙直左手一點一推,鐵心秀士曾弼一條壯實的身子,更被一股強大的力道,直甩出去。

  一聲轟然大聲,鐵心秀士曾弼跌得昏頭轉向,他單臂一撐,本想縱身而起,那知手臂撐處,半點力道也發不出來,顯然己被制了穴道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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