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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七


  第十四章 萬家生佛

  沈元通搖著又叫了好幾聲,觀內之人,仍是置於不理。

  他眉頭一皺,立即有了計較,揚聲喊道:「武當弟子,還不出迎本護法!」

  果然觀門應聲又啟,還是那位道士出現門口,臉上滿是疑雲。雙目全神註定沈元通身上,一瞬不瞬。

  沈元通微微一笑,右手一抬,將「墨玉指環」亮了出來。

  那道士臉色一變,失儀的大叫一聲,轉身奔了進去。

  沈元通知道他是懾於「墨玉指環」的無上權威,而又心存疑慮,不敢自作主張,故而倉惶入內請示,乃微帶歉意地邁步跨入觀內。

  這道觀外表雖是陳舊破敗,但裡面卻收拾得十分整潔,足見觀中弟子頗能守紀。他正在打量之際,已見三個道士,由殿后角門轉了出來。

  前面一個,年約五十左右,臉色微黃,頷下一叢短須,後面二個年輕的,則正是在巴東城內見過的兩個。

  年長道士帶著二個年輕道士,直趨沈元通六尺之處,以大禮參見道:「弟子履塵,率門下一真一元,恭迎護法大駕!」

  沈元通單掌一抬,發出一股無形勁氣,阻住三人下跪之勢,同時躬身回禮道:「師兄少禮,小弟沈元通,有事煩師兄幫忙。」

  履塵道人臉上掛著迷惑之色,他想不到沈元通為什麼會成了武當派的無上護法,因為武當派聲譽的低落,就種因該派大祭之典上沈元通的當眾責難。

  沈元通察知其意,遂將武當山所發生的事情經過擇要地說了出來。

  履塵等人聽了齊皆一驚,向沈元通稱謝不已。

  沈元通說明來意道:「請師兄設法轉報靜靈子道長,小弟誤走巴東,一時己不想趕回武當去了。」

  履塵道人應道:「弟子當必立即轉報,沈護法但請放心。」

  沈元通道謝之後,又垂詢觀中近況,這才知道一真一元二人去找巴東之虎,是為了借一乘軟轎,以抬送一個垂危之人去十裡外求醫。

  沈元通略一凝神,已察知道觀中並無病危之人,不由朗目生光的看了履塵道人一眼。

  履塵道人心中一驚,暗忖:「這位護法可真了不起,小小年紀,竟能意動察微。」

  當下連忙自動解釋道:「貧道昨晚路過後山,無意中救了一個年輕俠士,因為他的傷勢頗重,無法移來觀中,故只得就近將他藏在一座山洞之中………」

  沈元通仁俠胸懷,一站而起道:「山洞在什麼地方?快帶我去!」

  履塵道人心中也很作急,當下不再開口,領先向觀外走出。

  二人一陣疾奔,不片刻便到了那藏人的洞口之處。

  沈元通急急沖入洞內,洞內一片漆黑,但在他如炬神目之下,仍是纖微畢現。

  他略一掃視,忽然悲呼一聲:「大哥!」瘋犴地向前撲去。

  原來他發現洞裡的一角,亂草中躺著一個混身血跡,臉色紙白的年輕俠士,竟是知心至友鐵心秀士曾弼。

  他撲到鐵心秀士曾弼身邊,伸手一按腕脈,立即十指齊彈,飛快地點了鐵心秀士三十六大主穴,將他一口將斷的餘氣截住。

  接著取出一顆「回天再造丸」,納入鐵心秀士曾弼口中,同時盤膝坐下,運起「禪玄神功」將一身真力,源源向曾弼體內逼入。

  這種「禪玄神功」,乃是「百字真經」中所載玄功與「先天無極混元一炁玄功」之溶合,威力之大,又遠在佛家的「大般若神功」和玄門「罡氣」之上。他全力施為,雙手離開鐵心秀士曾弼二尺近處,虛空遊走。

  這種淩虛發力,極耗真元,收效卻速也最大。

  極短的時間之後,鐵心秀士曾弼便自恢復了知覺,他星目一睜,見沈元通盤坐身側,立即熱淚迸射,叫了一聲:「元弟!…………」

  沈元通忙道:「大哥受傷甚重,不宜說話,請即依照心法,匯合小弟真力,加緊運功調息。」

  鐵心秀士曾弼心中雖然激動,卻知傷勢嚴重。聞言只得強攝心神,當即垂簾合目,自行運起功來。

  「回天再造丸」已可起死回生,再配以沈元通的絕世功力,不要說鐵心秀士肺腑未碎,就是真的死了一個,又有何妨?沈元通立意要成全鐵心秀士曾弼,決心趨勢一鼓作氣,打通他的任督二脈,以報他為了自己遠走西藏的德義。

  於是功力再度陡增,鐵心秀士曾弼見一身傷勢已霍然而愈,而沈元通淩空發出的熱流,依然滔滔不絕,如潮湧至,心中一怔而悟,感極之下,立即澄心淨慮,加緊運功。

  沈元通功力已至超凡入聖之境,在他全力協助之下,未消頓飯時光,鐵心秀士曾弼的任督二脈,已自一沖而開。

  沈元通收掌振衣站起,臉上略現微紅之色,卻無疲憊之容。

  鐵心秀士曾弼繼續功行三周天,調龍會虎,收功站起,一雙星眸凝注在沈元通臉上,百感交集,反而說不出話來。

  履塵道人是武當派第二代弟子,功力火候雖然只有四五十年修為,但是見識經歷卻極豐富。他見了沈元通這一場療傷經過,只驚得目瞪口呆。

  沈元通向他們二人分別看了一眼,莞爾道:「大哥,要不是這位武當履塵道長適時救了你,小弟只怕要遺恨終生了。」

  鐵心秀士曾弼一聽說自己竟是由武當門下弟子所救,想起過去對武當弟子的辣手,不由一陣感愧,紅著臉向履塵道人謝道:「曾弼多承道長打救,感激無涯。」

  履塵道人更未想到這位少年俠士,便是新近崛起江湖,專門淩辱本派弟子的鐵心秀士曾弼,當時臉上就變了顏色,雖然也回了禮,但口中卻不願多說什麼,只「呵!呵!」了兩聲。

  沈元通看在眼中,當然明白其故,忙把鐵心秀士為仇武當之事說了一遍,話一說明,彼此心中也就釋然,空氣立轉融洽。

  履塵道人身為主人,又請沈元通和鐵心秀士曾弼二人回到道觀。

  鐵心秀士曾弼想起沈元通斷脈受傷之事,急急探問康復緣由。

  沈元通重遇知友,心中高興無比,當下不厭其煩的一一告知。

  鐵心秀士曾弼聽說沈元通因禍得福,只高興得熱血沸騰,流出了眼淚。

  沈元通說完了自己療傷複元的經過,也向鐵心秀士曾弼問道:「大哥,你和多指神偷漆老前輩,萬里迢迢,前往西藏取藥,結果如何?漆老前輩現在何處?大哥又為什麼會在這裡受了重傷?」

  鐵心秀士曾弼神色一黯,恨恨的道:「愚兄無能,到手的天一真水,卻在昨晚被人豪奪而去了。」

  沈元通安慰他道:「小弟毒傷與功力,俱已復原,天一真水已無必要,只是大哥安然無恙,一切也就可不必計較了。」

  鐵心秀士曾弼劍眉一軒道:「不,多指神偷漆老前輩好不容易將天一真水從布拉薩宮取了出來,而愚兄竟不能將它送到地頭,想起來實在疚愧無地。」

  沈元通道:「大哥別為此難過了,倒是此『水』為布拉薩宮鎮宮之物,你們是如何能夠取到手的?」

  鐵心秀士曾弼道:「是的,此事原極困難,當初出發之時,愚兄心情就很沉重!」

  沈元通感歎道:「這種不惜與全藏喇嘛為敵的事,也只有大哥和多指神偷漆老前輩這等義氣干雲的朋友,才敢於嘗試。」

  鐵心秀士微微一笑,續道:「可是在多指神偷漆老前輩主持之下,此事進行得卻出乎意料之外的順利呢。」

  履塵道人忍不住插嘴道:「莫非是布拉薩宮掌教喇嘛,懍于中原沈老前輩的盛名德威,被你們以道義說服了麼?」

  鐵心秀士曾弼搖了搖頭道:「明求辦法,一舉不成,再要謀取天一真水,勢將比登天還難,多指神偷漆老前輩深謀遠慮,根本就未作過明求的打算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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