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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二一


  那時,乾坤一絕傅龍夫與李中元已在計畫前往翠谷探秘,正是需要人手的時候,見白義生到來,大喜過望,只是礙著鄔誥在場,沒有表示出來。這時,鄔誥卻乖巧得很,藉口方便,給了他們師徒一個談話的機會。

  可是鄔誥一走之後,兩三句話談下來,還沒有談到正題,白義生便覺得心煩意亂,不知一句什麼話,招惹得師父也是大冒火氣,師徒間弄得非常不愉快,白義生一氣之下,便跑到外面來找鄔誥,準備一同離去。

  當他離開師父,走到外面,被山風一吹,頭腦立時清醒過來,才知道自己犯了忤逆不敬之罪,趕忙跑回去向師父請罪時,只見師父已氣得昏倒在地上,正當他扶起師父的時候,鄔誥也正好走了回來,鄔誥睹狀之下,便幫白義生前來照料,同時也由鄔誥發現乾坤一絕是彼人在背後偷襲一掌喪命。

  這時,鄔誥立時臉色一變,罵他弑師犯上,犯了武林之中萬人唾棄的大罪,直罵得白義生剛剛清醒的頭腦又糊裡糊塗起來,似乎師父好像真是自己打死的,接著又糊裡糊塗的寫了份認罪書,於是,他就完全被鄔誥所控制了。

  至於,乾坤一絕傅龍夫身上帶有「翠谷之秘」的事,他是一點也不知道,也不見鄔誥翻動任何東西。

  白義生一口氣把他受制于鄔誥的經過說完,啞姑一笑寫道:「到底你殺了你師父沒有呢?」

  白義生苦笑道:「我現在還是糊裡糊塗,有時想想我確實沒有殺害我師父,但有時想想,也好像師父是死在我手中,到底是否殺了我師父沒有,我也說不上確定的話來。」

  啞姑寫道:「那麼你現在準備怎樣辦呢?」

  白義生老實地道:「晚輩最初的想法,是以其人之道,反制其人之身,要鄔誥將那認罪筆錄還給我,而且,我昨天已經做到了,我用冷焰搜魂手法給了鄔誥一個厲害,放他回去取那筆錄去了,那天我因為要計算他,所以很是對你老人家不起,請你老人家多多原諒。」

  啞姑寫道:「老身已經說過,關於老身方面,你不必再表示什麼,而且現在我已經能確定你不是弑師偽人了。」

  白義生驚喜欲狂道:「老前輩,晚輩真的不是弑師的人麼?」

  啞姑寫道:「我想你當時大約是中了鄔誥的迷神亂性的毒物,被鄔誥所欺,就以令師來說,也一定是先中劇毒,然後被人背後暗算而死。」

  白義生道:「但是老五沒有發現師父中毒的現象呀!」

  啞姑寫道:「我問你,以你當時的功力,你就是暗算你師父一掌,你真能把他一掌打死麼?」

  白義生搖了一搖頭道:「家師已練成了護身罡氣,不要說我那時候的功力,不能一掌把他打死,就是晚輩今天的成就,也不見得能將他老人家,一掌送命。」

  啞姑寫道:「這就是了,因此老身可以斷言令師一定是中毒在先,喪失了功力,所以才被人家所乘,而天毒穀也正好有那麼一種毒藥,使用之後,外表看不出一點跡象來,除非用一種特殊方法,才能驗明真象。」

  白義生道:「事隔多年,老前輩能不能證實家師中了毒?」

  啞姑點了一點頭,寫道:「可以。」

  白義生起身向啞姑一拜道:「有請你老人家,替家師一驗,為晚輩洗刷弑師大罪。」

  啞姑一歎,伸手扶起白義生,寫道:「現在老身不能答應你。」

  白義生一怔,說道:「你老人家不是說……」

  一語未了,只聽房屋四周傳來陣陣衣袂飄風之聲,白義生大驚失色道:「有人來了,晚輩如何是好……」

  「四哥!」

  「義生哥!」

  這原本是兩聲充滿了關切與興奮的呼聲,但聽在白義生耳中,卻像是兩把利刃,插上了他心坎之上,他這時只恨地上少了一個洞,不能鑽了下去,避開這尷尬的相會。

  他沒敢正視他們,倏地低下了頭,全身猛的一軟,頹然跌坐回椅子之上。他這時,要不是有力無處使,他真沒有面孔與他們相見,而一跑了之。

  「四哥!」

  「義生哥!」

  李中元與廖小玫又呼叫了一聲,兩人同時到了白義生身前。

  李中元接著又道:「四哥,往者已矣,來者可追,你就不要再難過了吧!」

  白義生望了李中元一眼,長聲一歎,依然默默無言。

  廖小玫靈眸輕輕一轉,驚叫了聲道:「義生哥,你好險呀」

  白義生實是心裡羞愧到了極點,一時之間,心理上失去了平衡,不知如何是好,廖小玫這一招可說是用得正是當口,只見白義生全身一震,道:「此話怎講?」

  廖小玫道:「幸好你和七姑有此一談,否則你抖手一走,你再是冤枉,以後也沒人相信你的話了。」

  白義生冒了一身冷汗,籲了一口長氣,道:「你們已經發現我了?」

  廖小玫點頭道:「可不是……我心裡提心吊膽,緊張得不得了,正在謝天謝地,這場暴風雨,總算平平安安地度過去了。」

  李中元知道白義生現在的心理狀況,還需要鬆馳和緩,不宜釘著師父之死的問題老談?於是話鋒一轉,道:「四哥,另外一件事情,你也可以無需擔心了。」

  白義生遭:「什麼事?」

  李中元道:「小弟已經和廖老前輩,作了一番開誠佈公的長談,她老人家已完全改變主意,不但不再和我們為敵,而且決定以全力幫助我們了,你不是不需兩面做人難了麼?」

  白義生聽了這話,心理頓然一松,轉向廖小玫道:「玫妹,謝謝你了。」

  廖小玫一笑道:「謝我,憑什麼謝我,你該謝謝五哥才是,你不知道,五哥那張嘴也不知有多會說話.左說左有理,右說右有理,說得她老人家,張口結舌,答不上話,只有打消原意,聽五哥的了。」

  李中元—笑,道:「其實還是該謝你,要不是你幫腔幫得好,她老人家那會如此輕易改變主張。」

  啞姑微微一笑,寫道:「識時務者,謂之俊傑,此冷魂宮之冷魂宮也……唉!可是天毒穀……」

  啞姑出身天毒穀,不無故舊之情,眼看「冷魂宮」趨吉避凶,又安然度過了這次席捲武林的狂風暴雨,因此不免有感於懷,淒然長歎。

  李中元心中一動,暗暗忖道:「天毒穀建立門戶以來,已經百數十年,過去門規甚嚴,在江湖上,為惡不大,只是現在這位掌門人,野心勃勃,至有今日之禍,但天毒穀門人弟子,為數不少,將來橫掃天毒穀時,勢難一網打盡,如果任其流竄江湖,那時無人管束,只怕為害更大,倒不如保留天毒穀一脈,請啞姑重回天毒穀,由她約束領導,以她的為人心性,我們再暗中予以潛移默化,使用毒—道,轉變為有益人生世道的研究,那時豈不勝過今天的岐視撲滅……」

  李中元高瞻遠矚,存心又極為厚道,此念—生,覺得啞姑實是將來保留天毒門唯一的理想人物,當下應聲說道:「晚輩師兄弟,將來為師門報仇,只重首惡,無意仇視整個天毒穀,只是將來重創首惡之後,天毒門難免陷於群龍無首的混亂局面面流毒四方,反種惡因,如果老前輩能為天毒門挺身而出,負責收拾殘局,則晚輩現在就可以答應老前輩,將來決不為難首惡之外的天毒門下。」

  啞姑做夢也想不到李中元有這樣寬宏的度量,聞言之下,驚喜錯愕地望著李中元發了半天愣,然後慨歎一聲,寫道:「大俠器識過人,老身敬服心感無比,為大俠的一片仁心,與先師對老身的無比恩情,老身雖已心如止水,再無出岫之念。也不得不勉為其難,負起這副擔子。」

  讓李中元看完上面的話後,接著面色一正,又寫道:「老身重回天毒之日,也就是天毒一門以新面目重現江湖之時,請大俠拭目以待。」

  這句話寫得鏘然有聲,正氣凜然,正表示著她有李中元同樣的看法,與堅定的決心。

  李中元雙拳一抱,道:「晚輩為全武林全江湖謝過七姑。」

  啞姑欠身還了一禮。

  李中元長長地籲了一口氣,轉身向廖小玫道:「七妹,四哥的事,你現在可以放心了吧,現在我們就回長安去,把這件事情,向師兄們說個明白,以免另外發生其他的誤會,老人家那裡,我們就不再去辭行了,請你代為致意吧!」

  廖小玫知道白義生這時絕對無法面對老奶奶,彼此不見面,讓時間沖淡彼此之間的尷尬心情更好,當下點了點頭道:「好,過天小妹再到長安去找你們。」

  李中元一拉白義生,兩人便越牆而出,離開了「冷魂宮」行宮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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