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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三五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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錦衣相公早已嚇得臉色發白,坐在馬上,幾乎要跌下馬來,上下牙齒在打戰,抖索著道:「你……你……們這……這是幹……幹……什麼?」為首的蒙面漢子大聲晚道:「少廢話,快下來,大爺們要財不要命,要命的就留上金銀財寶,大爺還可刀下留情,放你們活著進關去。」 錦衣公子沒命的應「是」,抱著馬頭,連翻帶滾,跨下馬鞍,怎奈雙腳發軟,沒站的穩,一交跌倒地上。 稍後的俊俏書僮,也畏畏縮縮地爬下了馬鞍,挨到公子身邊,伸手去扶,一面顫抖道:「公子爺,這可怎麼辦?」 他也嚇得雙腿發軟,雙手攙扶著公子,但哪能扶得起來?主僕兩人,接在一起,抖作一團。一名蒙面漢子手握鋼刀,虎視耽耽地看著兩人。為首的蒙面漢於早已從馬鞍上取下包裹,打了開來,包裹中除了衣衫,另外還有一個布包,裡面是黃澄澄的五十兩赤金。 那漢子臉上略有喜色,但瞬即冷冷的嘿了一聲道:「皇城帝都那裡出來的富貴公子,身邊只帶這些金子?叫咱們兄弟如何分法?」 監視著主僕兩人的蒙面漢子已經走了過去,鋼刀一指,喝道:「快說,身上還有沒有?」錦衣公子一看來勢不對,急忙叫道:「青兒,快……快把你身……身上的銀……銀子拿出來。」俊俏書僮牙齒打戰,抖索著從懷裡摸出幾張金葉子和一些碎銀子,一起放到地上,說道:「都……都在這……這裡了。」監視他們的蒙面漢子獰笑道:「只有這些?」 俊俏書僮嚇黃了臉,說道:「真……真的沒有了……」蒙面漢子霍地跨上一步,手中雪亮鋼刀作勢晃了晃,一下架在錦衣相公脖子上,冷冷喝道:「要命就快說,還有放在哪裡?」 錦衣相公給鋼刀這麼往肩頭一擱,一個人早已軟軟的癱瘓在地上,駭得臉無人色,口中有氣無力地叫道:「大……爺……饒命……」俊俏書僮爬在地上,連連叩頭道:「諸位大……大爺,公……公子是回……回京裡去的,帶……帶出來的,都……都在路上……花了,真……真的只有這些了……」為首蒙面漢子獰厲地笑道:「看來你們不見棺材不流淚,大爺……」錦衣相公又急又怕,沒命地叫道:「饒……命,饒命……」就在此時,但聽「叮」的一聲,架在錦衣相公頸上的鋼刀,突然一震,跳了起來,那漢子口中「啊」聲未已,鋼刀已經脫手震飛出去。緊接著但聽有人冷哼—聲,說道:「大膽強徒,居然敢在京錢附近,攔路搶劫?」 錦衣相公坐在地上的人,目中不由得飛閃過一絲異采!這時天色已經微見黃昏,幾個蒙面強盜突然聽到有人說話,方自一怔,不約而同的回頭看去,但見從古北口來的大路上,不知何時,負手站著一個紫臉漢子。只要看他風塵滿臉,身上穿的一件藍布長衫,已經洗得快要發白,定然是個十分落魄的人。 為首蒙面漢於厲聲喝道:「朋友是哪一道上的人?」藍衫漢于傲然道:「我不是哪一條道上的人。」 為首蒙面漢子瞅了藍衫漢子一眼,冷冷地道:「光棍不擋財路,朋友不像是本地人,我勸你少管閒事,快給我滾吧!」藍衫漢子朗笑一聲道:「天下人管天下事,我看不慣你們恃強淩弱,攔路打劫。」為首的蒙面漢子大笑一聲,道:「好小子,也不睜亮招於瞧瞧,你大概沒聽說過古北口七雄吧?」左手一揮,立時有兩個蒙面漢子掄刀撲了過去。 錦衣相公看的大吃一驚,急叫道:「你們不可殺人?」藍衣漢子微哂道:「你們只上來兩個,只怕不成。」在他說話之時,兩個蒙面漢子已撲到他身前,一言不發,掄刀就砍,兩柄雪亮的鋼刀,劃起兩道懾人寒鋒,一左一右夾擊劈到。 藍衫漢子連正眼也沒望他們一眼,身子不閃不避,直等刀鋒及身,才右手一探,抓住右首那人的執刀手腕朝左帶去。右首那人根本連看也沒看清楚,連刀帶人,朝左沖去,鋼刀橫推,「當」的一聲,正好架住了左首那人劈來的刀勢。兩人全被藍衫漢子這一招震得虎口生痛右臂發麻,幾乎抓不住刀,各自後退了兩步。這兩人第一招上就吃了大虧,自然不肯甘心,口中同聲暴喝,再次掄刀飛撲,夾擊過來。 藍衫漢子冷喝道:「不知進退的東西。」身形一個飛旋,右足橫掃而出。這一下,快得口同電閃,兩個蒙面漢子還未近身,就被掃到,但聽「砰」「砰」兩聲,兩條人影,就像皮球一般,被踢得飛出去一丈開外。背脊落地,一下摔在山石之上,還骨碌碌的滾了一陣,頭雖沒有摔破,全身骨頭,就像砸散了一般,口中直喊著「哎喲」,就是爬不起來。 為首的蒙面漢子看得又驚又怒,手中鋼刀一緊,厲喝道:「大家一起上,剁了這小子。」五個蒙面漢子刹那間一齊圍了上夫,刀光在日漸昏暗下來的暝色之下,依然熠熠生寒。錦衣相公和俊俏書僮都已站了起來,臉上已無半點驚懼之色! 這回主僕兩人看得清清楚楚,五個蒙面漢子就像五條餓虎,一聲吆喝,以撲羊之勢,朝藍衫漢於掄刀猛砍!藍衫漢子氣度從容,雙手開闔之間,右手已經拍在搶先撲到的那個為首蒙面漢子左肩之上,為首那人悶哼一聲,整個人就離地飛起,「叭達」一聲,摔出數丈之外。左手一把抓住另一個人的脈門,舉刀朝第三個撲來的人刀上磕去,但聽「當」的一聲,第三個人鋼刀立時脫手飛出,五指一松,被扣住手腕的漢漢子,一個狗吃屎,朝地上跌撲下去!他只不過右手一拍,左手一抓,一松,就解決了三個,再一旋身,右手頂肘,撞在第四個人的肋下。那人也是一聲悶哼,跌跌撞撞地倒退了七八步,痛得彎下腰去。左手一抖,袖角迎著第五個人的鋼刀卷去,這下更絕,鋼刀劈砍之勢,何等兇猛?但不知怎的,竟被他一記「流雲飛袖」卷個正著,鋼刀居然「呼」的一聲,化作一道白光,飛上三丈多高,直向林中落去,執刀的人,被震得虎口流血,急急往後躍退。 這一段話,作者要分開來說,就覺得時間稍長,但事實上,藍衫漢子只不過揮手之間的事。在錦衣相公主僕看去,五個強盜聲勢洶洶圍住了藍衫漢子掄刀猛撲,但只一撲即散。 藍衫漢子也並不追擊,只是負手而立,朗笑一聲道:「古北口七雄,原來也不過如此,今日只是給你們一個教訓,再敢作殺人越貨的勾當,給我碰上了,就沒這般便宜了。」 那為首蒙面漢子爬起身來,一言不發,朝六個弟兄揮了揮手,大家抬起鋼刀,沒精打采的跟著他們老大就走。俊俏書僮一看強盜逃走,不待吩咐,就去收拾散亂在地上的金銀衣物。 錦衣相公長長的松了口氣,急步朝藍衫漢子迎了上去,作了個長揖道:「兄弟途遇強盜,幸蒙兄台仗義相救,活命大恩,不敢言謝,請受兄弟一拜。」 藍衫漢子連忙還禮道:「公子言重,這班亡命之徒,膽敢在京畿附近劫掠行旅,實在是膽大妄為已極。在下既然遇上,懲暴除惡,正是我輩江湖人的本色,些許微勞,何足掛齒?諒他們鎩羽而去,不敢再來。公子前途珍重,在下還得趕路,告辭了。」說完,拱拱手,轉身欲走。 錦衣相公慌忙叫道:「兄台請留步。」 監衫漢子腳下一停道:「公子還有什麼見教?」錦衣相公含笑道:「兄台行俠仗義,實乃古人所謂遊俠之流亞也。兄弟少讀太史公《遊俠列傳》,嘗竊慕其人,但以為當今之世,不可能有這樣的入,今天遇上兄台,真是三生有幸。此時天色已黑,兄弟已不能進關,前面不遠,就是鞍匠屯,兄台就是急於趕路,也得找著宿頭。兄弟意欲邀兄台小飲數杯,也聊表仰慕之忱,不知兄台肯折節下交否?」口中說著,一雙精瑩目光之中,滿是希冀之色。 藍衫漢子看他說得誠懇,不覺淡然一笑道:「公子這般說法,在下如何敢當?在下就是要趕去鞍匠屯投宿的,公子盛情見邀,在下若是再要推辭,那就不通人情了。」 錦衣相公大喜過望道:「兄台不棄,這太好了。」他望望藍衫漢子,又道:「咱們萍水相逢,撇開兄台救命之恩不說,總算有緣,兄台這公子的稱呼兄弟無論如何不敢當,俏蒙不棄,咱們就兄弟論交,不知兄台意下如何?」藍衫漢子道:「在下江湖草莽之人,如何……」錦衣相公不待他說下去,就攔著道:「兄弟傅格非,兄台不嫌棄的話,就叫格非好了,不知兄台大名?如何稱呼?」 藍衫漢子道:「在下林子清。」 傅格非喜道:「原來是林兄,天色已暗,咱們快走了。」林子清道:「博兄請上馬吧!」傅格非哪肯上馬,笑道:「這裡離鞍匠屯不遠,小弟難得遇上林兄,咱們還是邊談邊走吧!」 —面回頭朝俊俏書僮吩咐道:「青兒,你帶著牲口,先趕去屯上,要萬安棧騰出兩間清淨房間,準備幾樣下酒的好菜,今晚我要和林兄痛痛快快的喝幾杯。」 俊俏書僮一連答應了兩聲「是」,就翻身上馬,騎著青鬃馬,牽著紫騾馬,當先朝大路上馳去。傅格非卻陪同林子清邊談邊走,沿著大路緩緩行去。林子清但覺這位少年公子不但舉止斯文,談吐清秀,書也讀得不少,學問極為淵博,倒也談得十分投機。到了鞍匠屯,已是上燈時候。 小街上店鋪都已關上了門,只有幾盞疏疏落落的昏黃燈火夜晚風中晃曳,那是萬安棧和一家茶館。這裡雖是一個小小鎮集,因它正好在古北口和灤平之間,許多趕不上路的行旅客商就在屯上歇腳。因此這條小街上倒也生意興隆,著實熱鬧。 晚上大家落了店,就去泡泡茶館,當然還有賭和女人。萬安棧有普通客房,也有兩三間清淨的上房,那是備過路的達官貴人臨時休息之用。前面臨街是飯店,規模雖不甚大,也有七八張桌子。今晚,萬安棧的三間上房,全給傅公子包了。 俊俏書僮和一名夥計就站在飯店門口,一眼瞧到公子隨著林子清走來,立即趕上幾步,躬身道:「回公子,小的已把房間定好,酒菜也已準備好了,就請公子入席。」夥計立即迎了上來,連連躬腰道:「二位公子爺請。」傅格非側身道:「林兄請。」林子清略為謙讓,兩人一齊跨進店堂,但見只有幾張桌上,疏朗朗坐著四五個食客。中間一張方桌上,早已放好兩副杯筷。夥計和青兒領著兩人入席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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