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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八六


  丁嶠一柄鐵骨摺扇,左封右擋,捉襟見肘,全成了守勢,他心頭也有說不出的著急,因為他扇骨之中暗藏毒針,只要緩過手來,容他打開扇面,一蓬毒針至少也得傷他幾個,但就是沒有出手的機會。這局面愈下去,自然愈是對他們不利。淩君毅心裡清楚,公孫相、丁嶠也清楚,但要如何才能挽回這一頹勢呢?誰也說不出來。

  這樣又打了十來個照面,淩君毅感到自己已經用盡了應變的智慧,但對方劍陣,卻愈來愈密,攻勢也愈來愈見猛惡。本來三人品字形占了一丈左右的地勢,現在受到劍陣的壓力,已經退縮到五尺距離,而且全仗自己一人在支持,只要自己稍一疏忽,三人中必有一人倒下去的。這情形,顯然無法長久支持下去。

  正在惡戰之中,突聽丁嶠大聲叫道:「總座,你替屬下擋一擋。」叫聲入耳,丁嶠已經往後疾退了兩步。

  淩君毅大吃一驚,右手巨闕劍一招「橫瀾千里」,一道青虹,朝右橫卷過去,口中問道:「丁兄可是受傷麼?」他這一劍,威勢極盛,至少封住了攻向丁嶠的四支長劍。

  佟天錫聽到丁嶠的喊聲,認為機不可失,淩君毅右劍掃出,他人影一閃,已經到了淩君毅正面,闊劍嘶風,當胸就刺,這一下,真是快如電閃!

  淩君毅右手短劍堪堪替丁嶠擋開攻來的四支長劍,但聽丁嬌厲笑一聲:「屬下很好。」

  笑聲甫發,一柄鐵骨摺扇已然砰的一聲,打了開來,一蓮細如牛毛的飛針,扇面般朝當前幾人激射過去。

  淩君毅沒想到佟天錫乘隙進招,來得這般快法,要待回劍護身,對方闊劍已經奔到身前一尺光景。別說倚天劍有四尺長,就是巨闕劍也有兩尺有餘,回劍封解萬萬不及!心頭一凜,不覺也起了冒險犯難之心,握著劍柄的右手,拇指扣著中指,突然朝對方闊劍上彈去。他使的正是「一指禪」神功,一縷強勁指風應指而生,「鏘」的—聲,彈在闊劍劍身之上!就在此時,突聽厲笑、怒叱、慘叫連續響起!厲笑的是丁嶠,他射出了扇形般一蓬飛針。怒叱和慘叫的,是被淩君毅擋開四劍之後,相繼遞補上來的四個青衣人。兩個看到飛針,口中發出一聲怒喝,劍光排空一擋,身形急急往後縱出。稍後兩個,移形換位,堪堪躍上,等到發現飛針,已是無法躲閃,慘叫—聲,中針倒地。

  佟天錫驟然聽到這幾聲怒叱、慘叫,心頭猛然一驚,手中闊劍同時也被淩君毅的「一指禪」震開數尺,幾乎掌握不住,脫手飛出!淩君毅一記得手,雙臂驟分,便了一招「大鵬展翅」,兩道劍光朝左右橫掃出去,右腳隨著一記「魁星踢鬥」,淩空飛踢出去。

  佟天錫闊劍被指風震出,門戶大開,而且兩人相距極近,再待閃避,已是不及,但聽「砰」的一聲,淩君毅一腳,端端正正端在他胸口之上,口中悶哼一聲,一個人離地飛起,越過眾人頭頂,朝陣外飛掠出去,落到地上,當場氣絕。

  「十絕劍陣」有兩個人中針倒地,連指揮陣勢的頭兒副堂主佟天錫也被淩君毅一腳踢飛出去。他們雖然不知佟天錫傷重死去,但正在愈戰愈急之際,突遭此變,陣勢登時為之大亂。

  公孫相一直屈居下風,心頭憤怒,自不待言,此時一見有機可乘,猛地吐氣開聲,上身一僕,一劍刺入一個青衣人的左肋。他心頭憤恨已極,一劍刺入對方肋下,反腕之間,長劍連絞兩絞,那人慘叫一聲,立即了賬。

  淩君毅踢飛佟天錫,精神登時為之一振,左手長劍一揮,倚天劍劃出一道耀目精虹,朝身前四個青衣人飛卷過去。左手劍勢才出,右手短劍緊接著使了一招「恒河流沙」,劍光如長江大河般湧到,劍光之中,夾雜著點點寒星,閃爍生光!他把「達摩劍法」中這招「恒河流沙」,使得威勢淩厲無匹,當前四個青衣人被他雙手發劍,這兩招劍法逼得無法招架,連退了三步,「十絕劍陣」陣腳已亂,四人這一後退,更成瓦解之勢。

  淩君毅接連兩劍,攔住了四個,丁嶠鐵骨摺扇,立時幻起一片扇影,也攔住了一個青衣人。公孫相連聲叱喝,奮起全力,展開「天狼劍法」,身形流竄,劍光打閃,也接住了兩個。本來互相呼應,移形換位,各以本身所學不同劍法連成一體的「十絕劍陣」,此時已被分割成三塊,只好各拼各的了。

  淩君毅眼看「十絕劍陣」已破,一時豪氣頓生,口中大聲喝道:「公孫兄,丁兄,困住他們,不可放走一個。」

  左手刷刷三劍,幻起一片綿密劍光,攔住對方四人,右手短劍突然朝地上一插,騰出了右手。只聽四人中一個白髯老者怒喝一聲道:「姓淩的小子,你以為勝定了麼?」突然挺身而進,一劍直刺過來。烏黑的劍光,居然劃起了一片劍風!

  淩君毅看出自己攔住的四人之中,以此人功力最強,自己利於速戰速決,必先除去此人。心頭殺機一起,口中沉喝道:「閣下報個萬兒,看看應否把你除去?」

  右手一揮,拍出一掌,一股潛力,直向對方劍上逼去。他內力深厚,這一掌竟然把白髯老者的劍勢半途震開。

  白髯老者心頭暗暗一凜,右腕一挫收回劍勢,但又疾快地劈刺而出口中喝道:「老夫夏侯鋒。」

  淩君毅冷笑道:「原來你就是七步追魂劍,黑道中殺人不眨眼的魔頭。很好,你兩手血腥,殺孽滔天,今天第一個饒你不得。」話聲出口,右臂直豎,手掌朝前拍去。

  夏侯鋒怒笑道:「小子,你少……」

  他原想說:「你少冒大氣。」但底下兩字還未說出,突然臉色大變,腳下登登的連退了四五步,張嘴噴出一口鮮血,緩緩往後倒去。

  其餘三人看的大吃一驚,其中一人大聲道:「咱們和他拼了。」

  三人齊聲怒喝,三支長劍突然一緊,朝淩君毅撲攻過來。

  淩君毅左手連揮,倚天劍劃出一道又一道精光,刹那之間,已把對方三人盡皆圈入一片劍光之中,喝道:「你們三個,也報個姓名給在下聽聽,有沒有作惡多端該死之人?」

  他左手展開「達摩劍法」,這是少林鎮山劍法,從他反手使來,更具威力。片刻之間,那三人已被那繚繞的光華,逼得目眩神迷,連遇險招,但他們只是一言不發,拼命苦戰。

  淩君毅劍眉一軒,冷聲道:「三位不肯亮出名兒,那是十惡不赦該殺的人了。」話聲方落,左手長劍疾攻三劍,阻止三人攻勢,人卻後退一步,右手揚處,又是一掌,朝中間一個滿臉橫肉的漢子拍去。那漢子心頭一驚,拼命揮舞長劍,護住全身,但「牟尼印」豈是長劍擋得住的?口中低哼一聲,撤劍往後便倒。

  四個人轉眼工夫就剩兩個,自然心頭凜懼,兩人哪裡還敢再站?同時虛晃一劍,分頭躍退,朝外竄去。

  淩君毅雙目暴睜,精光電射,口中朗笑一聲,道:「你們想從淩某手下逃走,哪有這麼便宜?」

  右手拔起插在地上的巨闕劍,抖手朝右首石門奔去的青衣人背後射去。

  短劍脫手,雙足一點,身化一道長虹,劍先人後,朝另一個青衣人追去。

  右首青衣人做夢也想不到淩君毅會把短劍當作鏢槍投出,等到聽到身後風聲有異,再想躲避,哪裡還來得及,驚叫聲中,巨煙短劍已經貫穿胸背而死。另一個青衣人和右首青衣人分頭逃竄,眼看快掠到右首石門,突覺眼前奇亮,精虹一閃,淩君毅已經落到自己面前,擋住了去路。

  這人驀地一驚,護胸左手突然揚起,打出一蓬黑煙,右手狹長長劍一招「順水推舟」,當胸刺來,一面獰笑道:「姓淩的小子,你真把我霧中劍看扁了!」「霧中劍」光聽他外號,這人就是黑道中窮凶極惡之人!這一蓬黑煙,非迷即毒。但淩君毅不怕迷香,也不懼劇毒,依然屹立門口,右手一抬,食、中二指已把對方刺來的長劍尖夾住。

  「霧中劍」刺出的長劍,雖被淩君毅夾住,但他並不慌張,只後退了一步,揮揮手,獰笑道:「小子,倒也!」

  淩君毅站著不動,冷然道:「你以為區區毒煙,就能迷得倒淩某麼?去吧!」「吧」字出口,右手夾著劍尖,突然朝前送去。

  霧中劍眼看淩君毅未倒下,心頭已有怯意,聽到喝聲,要待棄劍後躍,已經遲了。劍柄「卟」的一聲,點中胸口,連哼也沒哼出聲,就往後倒去。

  再說和丁嶠動手的青衣人,正是飛龍堂總巡主佟天來。他使的一柄長劍,足有四尺長,闊如手掌,一手「天山劍法」,雖沒有他哥哥佟天錫的功力,但樸實之中每多奇變,卻也霸道淩厲。丁嶠一柄鐵骨摺扇,候開倏闔,開時如半輪巨斧,直劈橫劃,風聲呼呼;闔起來有如一柄鐵尺,連敲帶點,專取穴道。他攔著佟天來,劍扇各展所長,倏起倏落,候分候合,惡戰了二十幾招,仍然未分勝負。

  最吃重的還是公孫相,他兩個對手,一個是四十出頭,連鬢短胡的漢子,一手劍法,十有八九是刀法的路子,注重砍劈,劍勢之利,有如重重波濤,推波助瀾而來,是一個十足的硬點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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