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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八一


  佟天錫臉色一變,一語不發,又是一劍橫掃過來。橫掃就是橫掃,毫無變化可言,但淩君毅已經看出他橫掃一劍,幾乎擴及一丈方圓,任你如何閃避,都在他劍勢範圍之中,於是毫不思索的雙足一點,身子飄空而起,一下縱起兩丈來高。

  佟天錫一擊未中,他闊劍橫掃之勢落空,隨著一個轉身,帶轉擊出的力道,闊劍隨著朝上翹起,一道烏黑的匹練,擴及四五尺寬,劍風嘶然,悉數朝上卷來。他哪裡知道淩君毅這淩空拔起,使的是一招「神龍出雲」,上半招身隨劍起,下半招乃是下擊之勢。就在他闊劍朝上翻起之時,淩君毅筆直披上去的人,已經掉過頭來,變成頭下腳上。右腕一灑,半空中立時爆出一片錯落劍花,青芒流動,宛如纓絡擯紛,飛灑而下。一迎一下,快速何殊電光石火?但聽一連串交擊之聲,急若連珠,聲震耳際!

  佟天錫急退數步,低頭瞧去,但見自己一柄緬鐵精煉、平日專削敵人兵刃、不畏寶刀寶劍的闊劍,這一招交接,已是缺口累累!突然口中低喝一聲:「退!」轉身朝廳上奔去。

  郝飛鵬、佟天來聽到他的喝聲,同時向後退去。五個青衣大漢久經訓練,身法奇快,緊隨三人之後,「刷」的一聲,同時退入廳去。廳上八盞琉璃燈也同時突告熄滅。

  淩群毅等三人但覺眼前一暗,再定睛瞧去,退入廳上的人,在這一瞬之間均已消失不見。丁嶠本想追去,但因淩君毅站著未動,不好獨自逞強。

  公孫相疾趨而上,低聲說道:「對方末敗而退,只怕是有詭計。」

  淩君毅點頭道:「公孫兄說得有理,咱們進去看看。」手托驪龍殊,舉步朝階上走去。這裡雖是石窟,但開鑿之時,卻佈置成天井和廳堂的格式。他們是在「天井」裡動的手,這時朝廳上走去。登上三級石階,是一條寬敞的回廊,正面一排六扇樓花石門,全都敞開著。淩君毅當先跨進廳堂,足下一停,借著珠光,目光朝四面轉動。

  只見這間石室「廳堂」,約有八九丈方廣,除掉中間放了一張長條石桌和兩邊有兩排白石椅幾,就別無他物,四周空曠,愈見幽暗。淩君毅掌中托著明珠,珠光照射,雖只有三數丈遠,但他已可借珠光的照射,清晰看到四周景物。那是三堵平滑完整的石壁,哪有絲毫門戶的痕跡?

  郝飛鵬、佟氏兄弟和五名青衣大漢,明明是退進大廳才消失不見的,但大廳上,除了石椅石幾,哪有半個人影?淩君毅已然想到

  「大廳」之上,必有暗門:公孫相緊隨淩君毅身後,走入大廳,

  低咳一聲道:「這廳上不見門戶,那一定是裝有機關了,丁兄,咱們先搜一搜,莫要中了他們暗算。」

  丁嶠從身邊摸出火祈子,一手晃亮,說道:「不錯,咱們快搜。」

  公孫相也取出一個火摺子,隨手晃亮。

  大廳上有兩文火折於,火光照耀,登時亮了許多,但見石壁、地下,都是打磨得十分光滑的青石,光可鑒人,經過兩人分頭搜索,仔細地察看了三道石壁和每一個角落、地上每一寸青石,依然一無所獲。這座大廳,似是整塊青石鑿出來的,甚至連一絲痕跡也沒有。

  丁嶠手上火摺子漸漸燒盡,他丟去紙火,輕輕歎息一聲道:「書到用時方恨少,直到今天,兄弟才後悔當時沒跟家師學那機關消息這一門學問。」

  公孫相的火摺子也隨著燒盡,接著說道:「看來此地的機關佈置,出於大匠之手,不是咱粗通皮毛的三腳貓,所能找得出來的了。」

  兩支火摺子熄滅,只剩下淩君毅手上一團珠光,廳上立時暗了許多。

  淩君毅道:「既然找不到門戶,你們就不用再找了。」丁嶠道:「咱們後路已斷,總不能就這樣被他們困在這裡。」

  淩君毅道:「他們不敗而退,必然另有花樣,咱們趁這段時間,不如好好休息一下。」果然緩步走到石椅上坐了下來。

  公孫相道:「淩兄這份鎮定工夫,實非兄弟能及。」

  淩君毅微微一笑道:「這是家師從小告誡兄弟的,越是遇上困難,越要冷靜,所謂以靜制動,以逸待勞。」說到這裡,忽然以「傳音入密」說道:「對方隨時可能突擊,咱們不可不防,公孫兄、丁兄二位,可各自選擇適當的位置,隱住身形,沒有兄弟的暗示,不可出手。」

  公孫相、丁嶠二人點頭應「是」。

  淩君毅取出溫婉君所贈的彩絲囊,打開絲結,取出玉瓶,傾了兩顆「清神丹」,分給兩人,隨著仍以「傳音入密」說道:「這是嶺南的「清神丹」,專治各種迷香、迷藥,你們可以含在口中。」

  兩人接過藥丸,納入口中,就向左右閃開,各自隱到一張石椅後面,蹲下身子。

  淩君毅收起驪龍珠,揣入懷中,大廳驟然失去珠光,登時黑得伸手不見五指。這樣足足過了半個時辰,依然不見對方動靜。

  丁嬌忍不住道:「總座,賊人這一著,倒是厲害得很,他們只要把咱們困在這裡,不予理會,這樣只要三天下來,咱們縱不餓死,也沒力氣應敵了。」

  淩君毅道:「不會的,這裡已是飛龍堂重地,他們遲遲不見動靜,也許是正面戰鬥激烈,分不出人手,只好暫時把咱們困在此地。但不論他們勝敗如何,我想時間也決不會太久的。」

  公孫相道:「以兄弟想來,他們遲遲不發動的原因,此事和淩兄有關。」

  淩君毅道:「公孫兄此話怎說?」

  公孫相道:「在牛洛磯,饒三村說過的話,淩兄大概記得,他曾說,只要淩兄肯投黑龍會,百花幫給你總護花使者,他們會主也可以界以總護法的職務。」

  淩君毅道:「這個兄弟自然記得。」

  公孫相道:「咱們剛到黃龍岩之時,三面受困,情勢十分不利,郝飛鵬也再三勸淩兄投效黑龍會,後來經過一場激戰,黑龍會十二星宿悉遭殲滅,藍煞神田有福、冰神獨孤叟也在這一戰中喪失了性命。而且咱們還毀了黃龍洞,黑龍會三堂之一的黃龍堂也已全毀,郝飛鵬僅以身免。這對郝飛鵬來說,對淩兄應該恨之入骨,仇深似海……」

  淩君毅道:「不錯。」

  公孫相續道:「但方才淩兄破去鐵網,郝飛鵬現身之時,和淩兄見面,並無切齒深仇,仍勸淩兄隨他去見黑龍會會主,由此可見,黑龍會主對淩兄十分重視,而且必有指示,只要淩兄肯為黑龍會所用,縱然毀了他們黃龍堂,也並不重要……」

  淩君毅笑道:「兄弟有這麼值得他們如此重視之處?」他話雖這麼說?心中卻暗暗忖道:「這—定因自己能解他們『毒汁』之毒的緣故。」這話,自然並未說出來。

  公孫相道:「依兄弟推斷,也許是黑龍會不願開罪淩兄尊師,也許另有別情,但黑龍會主急於拉攏淩兄,該是無可置疑之事。」他口氣微頓,接著又道:「淩兄進入此地之後,鐵網無功,佟天錫也自知不敵,才匆匆退去,把咱們困在這裡……」

  丁嶠道:「公孫兄分析的極是,但他們把咱們困在這裡,又有什麼用意呢?」

  公孫相道:「這座大廳上定然有著極厲害的埋伏,他們雖把淩兄困住,只是郝飛鵬、佟天錫都不敢擅作主張,要去向黑龍會主請示,因此,在黑龍會主的指示尚未到達之時,不敢有所行動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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