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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四一


  淩君毅問道:「今晚該由哪幾位輪值了?」輪值人員,早已先用過晚餐。只見公孫相、宋德生和四名護花使者應聲站起。公孫相道:「今晚由屬下和宋兄值班。」

  淩君毅目光緩緩轉到四名護花使者臉上,還未開口。宋德生已經指著四人說道:「翟天佑、翟友成、許廷臣、何祥生。」

  淩君毅一眼看出許廷臣、何樣生兩人,正是和昨晚負傷的楊家驄、沈建勳同一個房間。而且許廷臣就在四天前,自己追蹤刺客,回轉花家莊院遇上的那人,他還打了自己一顆銀彈子。淩君毅覺朝兩人多看了一眼,問道:「你們兩組人,如何分配的?」

  公孫相道:「屬下和翟、翟二兄負責向北十裡江面,宋兄和許、何二位負責向南十裡江面。」

  淩君毅心中暗暗冷哼,忖道:「果然不出我所料。」一面點頭道:「如此甚好,昨晚出了事,總算太上並未責怪下來,今晚大家可得小心。」

  公孫相、宋德生同聲應「是」,說道:「總座放心,賊人今晚膽敢再來,屬下縱然不把他生擒,也要把他活劈了。」

  淩君毅微微一笑道:「江面遼闊,真要遇上賊人偷襲,不可求功心切,第一件事,還是先放信號火花為宜。」接著以「傳音入密」向公孫相道:「公孫兄今晚要特別小心,一有警兆,務必先放火花。」兩人又應了聲「是」。公孫相微微一怔,也以「傳音」說道:「淩兄吩咐,兄弟記下了。」

  淩君毅拍拍手道:「你們可以去了。」

  公孫相、宋德生躬身為禮,率同四名護花使者,出艙而去。

  大家匆匆飯罷,淩君毅站起身朝三眼神蔡良道:「今晚是蔡老當值吧?」蔡良道:「不錯,總座可有什麼吩咐?」

  淩君毅按說道:「蔡老言重,吩咐不敢,只是昨晚出事之後,兄弟好像有個預感,堿人還會故伎重施。」蔡良道:「這個總座但請放心,今晚若有差錯,就拿兄弟是問。」

  淩君毅道:「咱們不是還有兩條預備快艇麼,兄弟之意,要這兩艘快艇上的水手,在船上待命,隨時準備出發。」三眼神蔡良點點頭道:「總座想的也是,杜乾麟,你去關照一聲,要他們在艇上待命。」

  杜乾麟答應一聲,轉身向外行去。飯後,沒有值班的人,就各自回房。淩君毅終究是總護花使者,他有責任。最使他不放心的還是公孫相,這位出身邪門,劍術極高的青年,和他極為投緣。投緣當然並不是使他耽心的理由,一個人武功再高,也逃不過粹然發難,尤其像「森羅令」那樣霸道的暗器!因為他想到了某一件事,如果對方真有陰謀的話,今晚就可能會發生在他的身上。他從膳廳出來,踏著甲板,走到船頭,凝目遠眺,滿天繁星,閃著朦朧而碎屑的光芒,江面上風平浪靜,沒有月色,就顯得黑沉沉的。

  「又起霧了。」

  淩君毅仰首向天,輕輕籲了口氣,他沒有說出來,只是心中想著。「總座。」他身後忽然有人低低的叫了一聲。

  淩君毅回過頭去,說道:「是蔡老。」三眼神蔡良一手提著酒葫蘆,含笑走近他身邊,望了他一眼,說道:「總座好像有什麼心事?」

  淩君毅淡然一笑道:「沒有,在下只是隨便看看。」三眼神道:「總座言不由衷,那是把兄弟當作外人了。兄弟在江湖上混了大半輩子,總座打晚餐日寸起,就一直攢著眉頭,這不是有著心事,還是什麼?」

  淩君毅瀟灑一笑道:「蔡老也許看走眼了,在下只是有些悶氣,才出來走走。」三眼神看他不肯說,也就不便多問,笑了笑道:「總座又不喝酒,住在船上,最好解悶的方法,就是喝上兩蠱。」說著打開葫蘆,隨手遞了過來,笑道:「總座要不要喝一口?」

  淩君毅搖搖頭道:「蔡老自己喝吧,在下和酒實在無緣。」三眼神也不客氣,舉起葫蘆嘔嘔嘴角,笑道:「兄弟一生別無嗜好,就喜歡喝一口,飯可以不吃,要是一天沒酒喝,可就打不起精神來了。」他沒待淩君毅開口,接著又說道:「古人說得好,自古英雄皆寂寞,這話可一點也沒錯,兄弟三眼神這外號,就是從酒上來的。。

  淩君毅道:「蔡老這外號,原來和酒有關?」三眼神蔡良笑道:「誰說不是。那時兄弟不過二十來歲,就喜歡喝酒。咱們關外,天寒地凍,大家都能喝,因為喝酒可以取暖。但先師門規極嚴,練武時不准喝酒。有一天早晨,兄弟起來,偷偷的喝了一壺,不想就出了漏子……」他又喝了口酒,續道:「那天正好練單刀,兄弟練到『撥草尋蛇』上身必須下撲,哪知喝了空肚酒,這一撲,就來了個狗吃屎,撲了下去,前額碰到刀尖上,開了一個眼。從此只要一喝酒,臉上不紅,這刀疤就紅起來,江湖朋友就這樣給兄弟起了這個外號。也有人說,只要兄弟殺心一起,這刀疤也會紅,兄弟自己對此倒不知道。」

  淩君毅道:「蔡老就這樣不使刀了。」

  三眼神道:「總座說對了,兄弟從那一次起,對練刀就失去了興趣。」

  淩君毅道:「若是換了在下,就對酒失去興趣了。」

  三眼神大笑道:「所以總座一直不會喝酒了。」

  淩君毅回到臥室,已經快二更了!深夜,荒灘,除了水浪撞擊江岸,發出澎湃的濤聲,可說萬籟俱寂。

  淩君毅剛剛和衣在鋪上躺下,耳中忽然聽到幾聲叱喝,隱隱傳來。這叱喝之聲,仿佛是從第三層上傳下來的。雖然很輕,很遠,但一聽就可聽出是女子的聲音。

  淩君毅心頭暗暗一愣:「第三層上,會發生什麼事?」他心念一動,毫不遲疑地一躍而起,一手拉開艙門,掠了出去。更深人靜,這幾聲叱喝,差不多每個人都聽到了,紛紛啟門走出。淩君毅目光一轉,問道:「發生了什麼事?」

  站在較近的張南強躬身答道:「還不知道。」

  淩君毅接道:「大家快到外面去看看。」話聲甫落,突見艙門布簾掀起,百花幫主牡丹、副幫主芍藥、總管玉蘭,相繼走了進來。三人身後,還緊隨著四五個女子,全已長劍出鞘。

  淩君毅看得不覺一怔,幫主在深夜裡親自下來,可見第三層上,果然出了事。慌忙趨上前去,拱手道:「屬下見過幫主。」

  左右護法、護花使者等人,也一齊躬身為禮。百花幫主還了一禮,她平日柔和的目光之中,含著幾分詫異和詢問的神色,望了淩君毅一眼,嬌柔地道:「總使者不必多禮。」一面又朝大家額首答禮。

  芍藥沒戴面具,蛾眉微蹙,搶著道:「淩兄可知第三層上,發生了什麼事嗎?」

  淩君毅道:「屬下不知道。」

  芍藥粉靨之上,隱泛怒色,說道:「居然有不知死活的人,圖謀行刺太上。」圖謀行刺!這話聽得廳上眾人,全都聳然動容。

  淩君毅吃驚道:「謀刺太上,不知太上是否無恙?」百花幫主微微一笑,道:「太上神功蓋世,區區暗器,如何傷得了她老人家?」

  暗器!淩君毅突然心中一動,暗道:「那是『森羅令』了。」

  接著問道:「只不知那刺客可曾當場擒下?」百花幫主道:「沒有,被他逃走了。今晚樓上是玉梨、海棠兩人伍夜,據海棠說,她只看到賊人的背影,好像身上穿的是一件青衫……」

  她說到「青衫」二字,聲音似乎有些異樣。淩君毅心頭不由自主「咚」的一跳,第二層艙中,穿「青衫」的只有自己一人,當然,從前護花使者都是穿的青衫。只是目前為了遠征黑龍會,大家服裝全都改了,那是因為便於行動起見。除了淩君毅仍穿青衫,左右護法仍是藍袍外,護法一律改穿青色勁裝,護花使者改穿青灰色勁裝。青色長衫,雖然只有自己一人穿著,但也是大家都有的衣著,也許此人為了掩飾身份,故意披上一件青衫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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