珍珠令(118)_東方玉

一一八

　　太上稍微轉過臉去，說道：「你說。」芍藥臉含嬌笑，深情款款地看了淩君毅一眼，說道：「弟子也問過淩相公，淩公子說：

　　他在咱們這裡，安危莫測，如果交出藥方來，咱們可能會對他不利。」

　　太上居然並不生氣，微微額首道：「江湖險惡，人心譎詐，淩相公顧慮得有道理，但老身一生禮佛，創立百花幫，也只是為了對何黑龍會而已，豈會如此心狠手辣？」芍藥道：「弟子也是這麼說。」

　　淩君毅拱拱手道：「太上幸勿誤會，在下既肯替貴幫配製解藥，豈會對貴幫有此存心？那是因為副幫主問在下方子，在下一時無以為對，只好如此說了，實則……」

　　太上目光一注，問道：「淩相公有什麼難言之隱，但說無妨。」

　　淩君毅靈機一動，這回卻想到回答她的話了！那是他看到自己說出師父名號之後，太上的臉色，有了極顯著的轉變，自己何不把解藥方子推到師父身上去？

　　這就欠身答道，「太上明鑒，這解藥方子，是家師得之於一位西域高僧，專解天下奇毒，在下只是依方給貴幫配製，至於這藥方，未得家師同意，在下不敢洩漏，此事還望太上原諒。」這話說得入情入理，令人無可厚非。果然，淩君毅猜的沒錯！太上聽說是反手如來的秘方，就不再追問下去，淡然一笑道：「淩相公不用為難，各派都有不傳之秘，老身怎好勉強。好在淩相公已替咱們煉製了兩缸解藥，也差不多夠用了。」

　　芍藥道：「太上，淩公子說，他配製的兩缸解藥，有效期限，只有三個月。」

　　太上道：「不錯，藥汁是水做的，不易久貯。」她忽然「哦」了一聲，看看淩君毅，說道：「老身有一不情之請，不知淩公子肯不肯答應？」

　　淩君毅欠身道：「太上言重，太上有何吩咐，儘管明示。」

　　太上藹然道：「老身手創百花幫，幫中上至幫主，下至花女，均是老身的弟子。但本幫也有不少使者，是從各大門派中透聘而來。

　　淩相公藝出反手如來，人品武功，自是不用說了。老身也知道像百花幫這樣一個小組織，容不下淩相公，更不敢以『使者』一類名義來延攬淩相公。但老身內心，卻極希望淩相公協助百花幫，維護百花幫，因此老身之意，想聘淩相公為本幫護法，不知淩相公意下如何？」

　　芍藥站立太上背後，笑了。淩君毅連連拱手道：「太上厚愛，在下江湖未學，實在不敢應命。至於貴幫需用『毒汁』解藥，在下自當隨時為貴幫配製，區區愚忱，還望太上垂諒。」

　　太上看了他一眼，說道：「老身看得出來，淩相公人中龍鳳，咱們百花幫屈留不住。但本幫護法，地位超然，和護花使者完全不同，也不用長留在幫裡，對淩相公來說，也十分適合，淩相公幸勿推辭才好。」

　　淩君毅道：「太上雅意，在下十分感激，只是在下年輕識淺，實在不敢當此重任。」

　　太上臉色有些異樣，默默不語。這下芍藥可急了，柳眉微顰，一雙俏目望著淩君毅，只是朝他暗暗點頭，那是示意他趕快答應。淩君毅道：「在下冒昧，有一件事，想請太上指點。」

　　太上唔了一聲，注目問道：「淩相公想問什麼？」

　　淩君毅道：「在下想請太上指示，黑龍會的巢穴所在。」

　　太上臉色一變，目光凝注，問道：「淩相公要找黑龍會巢穴麼？」

　　淩君毅道：「正是。」

　　太上緩緩收回目光，說道：「不錯，淩相公問對人了，黑龍舍行跡隱秘，大概除了他們死黨，江湖上能夠知道他們巢穴的，只有老身一人了。」話鋒一轉，接著問道，「淩相公要上黑龍會去作甚？」她說話之時，目光炯炯，直要看穿淩君毅的心事一般。

　　淩君毅自然也看出來了，她聽自己提到黑龍會，臉色就為之一變，此日寸又目光盯注，追問自己去黑龍會作甚？「難道黑龍會和百花幫之間，有什麼隱秘不成？」

　　淩君毅心念閃電一轉，說道：「在下是聽總管說的，在下有兩個朋友，落在黑龍會手裡，黑龍會的人把他們當作貴幫護花使者，聲言要貴幫用在下去交換。」

　　太上道：「此事老身已聽芍藥說過了，不知淩相公有何打算？」

　　淩君毅道：「在下那兩個朋友，是在下生死之交，義無反顧。還望太上賜告黑龍會巢穴，救人如救火，在下打算立即動身。」

　　太上點點頭，微笑道：「淩相公肝膽照人，這份義氣。老身無限欽佩。只是黑龍會高手如雲，淩相公縱然藝出反手如來，但單人涉險，不僅救不了令友，只怕連你也非失陷不可……」她話聲微頓，接道：「老身和黑龍會仇深似海，這二十年來，老身始終隱忍未發，一是他們『毒汁』之毒，始終無藥可解。二是老身人單勢孤，自審雙拳難敵四手。老身創立百花幫，也就是為了對付他們……」

　　淩君毅暗暗「哦」了一聲。太上繼道：「如今總算老天有眼，得淩相公之助，『毒汁』有瞭解藥，百花幫經老身二十年經營，也調教出百名女弟子。淩相公且在幫中寬待一二日，容老身略作部署，當親自前去，了斷二十年舊賬。淩相公要救令友，可和老身同去。」說到這裡，不待淩君毅回答，回頭朝芍藥吩咐道：「芍藥，你叫茶花送淩相公下山。」

　　芍藥道：「還是由弟子送淩公子下山好了。」

　　太上道：「不，你留在這裡，為師另有吩咐。」芍藥口中應「是」，立即輕移蓮步，走到門口，叫道：「茶花進來。」先前那名花衣少女掀簾走入，躬身道：「副幫主有何吩咐？」芍藥道：「太上命你送淩公子下山去。」

　　茶花偷偷看了淩君毅一眼，雙頰微暈，應了聲「是」，轉身朝淩君毅道：「淩公子請隨小婢來。」

　　淩君毅起身朝太上拱手道：「在下告退。」

　　太上額首道：「老身不送。」

　　淩君毅走後，太上臉色頓時變的十分陰沉，說道：「芍藥你看此人如何？」

　　芍藥心頭猛然一驚，指目道：「弟子覺得咱們決不能讓他離此而去。」

　　太上嘉許地看了她一眼，點點頭道：「不錯，為師第一眼看到這小子，就有把他除去之意。」

　　芍藥吃驚道：「太上要殺他？」

　　太上沉哼一聲道：「沒想到這小子會是反手如來的徒弟。」

　　芍藥聽出太上言外之音，好像反手如來的徒弟，就不能加以殺害，心中暗暗高興，問道：「反手如來很厲害麼？」

　　太上道：「三十年前，他大鬧少林寺，反出佛門，少林寺中，已經沒人是他對手，你想想看，這老怪物有多厲害？這些年，他從未收過門人，既然收了姓淩的小子，自然是他衣缽傳人，為師若是把這小子宰了，反手如來豈肯甘休？」芍藥試探著道：「那麼太上準備如何呢？」

　　太上嘿然道：「老身自有主張。」探手從大袖中取出一顆白色藥丸，隨手遞了過來，說道：「你去交給玉蘭，命她暗置飲食之中，讓姓淩的服下，不得有誤。」「迷香九？」芍藥伸手去接，已經感到有些顫抖。

　　太上冷厲地看了她一眼，說道：「只有讓他眼下『迷香九』才能使他永遠歸心，忠於百花幫，也可避免得罪反手如來了。」

　　芍藥道：「太上說的是。」

　　太上揮揮手道：「還有，去告訴你大姐一聲，明日正午，為師要在百花殿親自選拔隨行人員，著令全體護花使者暨本幫弟子，悉在清晨集合待選。」芍藥躬身應是，匆匆而去。

　　太上要「御駕親征」的消息，已經傳遍百花幫！三十六護花使者，百花使者花女，全都人心振奮，摩拳擦掌。準備迎接戰鬥。

　　天色還未全黑，百花幫主從前廳回來，腳步沉重，跨進「仙春館」書房，她在前廳只轉達了一道命令，但人卻疲累得好像生了一場大病似的！跨進書房走到窗前一張大師椅上坐下，已經再也支持不住，一手支頤，緩緩閉上了眼睛。榮莉睜大俏眼，關心的問道：「幫主，你怎麼了？哪裡不舒服麼？」

　　百花幫主微微搖頭道：「沒什麼，我只是有些頭昏。」榮莉很快的倒了一盤熱茶，送到她面前，說道：「幫主喝一口熱茶，也許會好些。」

　　百花幫主道：「放著就好。」話聲甫落，忽聽門口傳來一陣輕快的腳步聲，玉蘭舉步走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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