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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一


  那漢子穴道受制,口不能言,身不能動,自然沒回答他。

  原先那個漢子看他不言不動,心頭暗暗嘀咕,大聲道:「喂,崔老三,你怎麼啦?」話聲方落,忽聽耳邊響起一縷極細的聲音,說道:「崔老三中了邪,還是你去通知唐七爺吧!」

  先前那個漢子聽得大驚,舉目四顧,店堂裡只有淩君毅一人,依然伏在桌上,分明昏迷未醒。這說話的會是誰?心細有了蹊蹺,駭然道:「你是什麼人?」店堂裡除了自己,再也沒有第二個人哪會有人回答?

  那漢子挺挺胸,壯著膽子,向空抱抱拳,大聲道:「是哪一位朋友跟在下說話,兄弟是四川唐門中人,奉唐七爺之命,在這裡辦一件事,朋友細是路過此地,井水不犯河水,就請高抬貴手。」

  淩君毅緩緩拾起頭來,笑道:「我可以高始貴手,但你也得實話實說。」

  那漢子驚駭欲絕,睜大眼睛,說渲:「你……沒有迷倒?」他想逃,但不知怎的,兩條腿竟然不聽使喚起來。淩君毅望著他,淡淡一笑道:「你方才不是說過,你們唐七爺說我不怕劇毒,在下連毒都不怕,區區迷藥,又如何迷得倒我?」

  那漢子就站在淩君毅桌前,逃也不是,不逃也不是,額上早綻出黃豆般汗珠來。

  淩君毅道:「朋友最好安靜些,在我面前,你是逃不出三步。」

  那漢子果然不敢稍動半步,結結巴巴他說道:「大爺你……

  老是明白人,小的受人差遣,身不由己……」

  淩君毅:「少廢話,我你,你們七爺人在哪裡?」

  那漢子道:「七爺就在八公山上。」

  淩君毅道:「在八公山什麼方?」

  那漢子道:「在……在吳氏別業。」

  淩君毅道:「你們擄了什人?」

  那漢子道:「小的聽說是一位姑娘,是……是你大爺的妹……子。」

  「是我妹子?」淩君毅聽得好不奇怪?他們不知從哪裡擄了一個姑娘,竟然以訛傳訛,硬把她當作了自己的妹子。心中想著,一麵點點頭道:「好,我不難為你們,但你們必須留在此地。」話聲出口,淩空一指,點了那漢子穴道,說道:「你們穴道雖然受制,但過了子時自解。」說完,起身朝外行去,出了店門,解開結繩,翻身上馬,一路行向八公山而來。

  一會工夫,便已趕到八公山下,但見一條鋪著青石板的大路,甚是平整,敢情直達吳氏別業。突然,前面傳來一聲沉喝:「來人下馬。」這時天色已黑,但淩君毅目光過人,舉目瞧去,只見前面不遠處,有一片樹林,樹林前面,一排站著四個身佩單刀的黑衣勁裝漢子。

  稍後是一個身穿藍布長袍的老者,看上去年約五十出頭,頭戴一頂瓜皮帽,臉型瘦削,眼神充足,兩邊太陽穴高右鼓起。一看就知道是個內外兼修的高手,手上拿著一支兩尺長的旱煙管,神情冷淇,只是打量著淩君毅,沒作聲。

  淩君毅端坐馬上,冷傲地道:「什麼事?」四名黑衣漢子中,有人開了口,說道:「你是什麼人,到哪裡去?」

  淩君毅道:「我是什麼人,要到哪裡去,你們管得著麼?」那說話的漢子臉色一沉道:「你知道這條路通往何處?」

  淩君毅道:「你說呢?」那漢子道:「你沒打聽打聽清楚?」

  淩君毅笑道:「在下打聽清楚了才來的。」那漢子道:「這條路只通吳氏別業。」

  淩君毅道:「在下就是到吳氏別業去的。」戴瓜皮帽老者聽得不耐了,一擺手,止住那漢子再說,一面向淩君毅冷冷說道:「閣下到吳氏別業吉有何貴千?」

  淩君毅冷笑道:「在下去做什麼?何用問我?」瓜皮帽老者冷冷一哂道:「朋友如果不想招惹是非,我勸你還是回去的好。」

  淩君毅劍眉一掀,朗笑道:「這是你們唐家要招惹在下,並非在下要招惹你們唐家。」瓜皮帽老者臉色微微一變,沉哼道:「你已知吳氏別業住的是什麼人,還敢前來惹事?」

  淩君毅冷笑道:「在下若是怕事,就不來了。」瓜皮帽老者臉現怒容,沉哼道:「好個狂妄小子。」說到這裡,手中旱煙管一指,向四個漢子吩咐道:「你們誰去把他拿下?」

  他話聲甫落,立時有兩個勁裝大漢一齊拔出單刀,一左一右大步朝淩君毅馬前走來。到得近前,同時揚起手中單刀,喝道:「朋友,是自己下馬就縛呢?還是要等我們出手?」

  淩君毅依然瀟灑坐在馬上,笑道:「你們看著辦吧!」兩個勁裝漢子,因淩君毅人在馬上,古人說得好,射人先射馬,擒賊先擒王。兩人不約而同地單刀一掄,迅速地橫刀馬腳,口中喝道:「小子,你滾下來吧!」

  淩君毅劍眉陡剔,沉喝道:「我馬匹與你們何仇?」喝聲出口,手一抖馬鞭,「啪」的一聲,正抽在右首漢子執刀的右腕之上。那子大叫一聲,丟下鋼刀,抱著手腕,蹲下身去。只要看他痛得滿頭大汗,便知這一記捱得不輕。

  淩君毅一條馬鞭,打得如閃電一般,這邊堪堪抽下,鞭影已經到了左邊,又是「啪」的一聲,這一鞭卻捆在左首漢子肩背上。

  那漢子同樣地大叫一聲,單刀鬆手,一個人痛得滿地亂滾!另外兩個大漢睹狀大怒,哈喝一聲,雙雙揮刀撲了過來。但他們堪勘撲到馬前,陡覺眼前人影一晃,根本連淩君毅如何飛身下馬的都沒看清,人已到了面前。四川唐門,三百年來,一直以毒藥暗器名聞江湖,黑白兩道中人,一來和唐門多少有點交情,二來對他們毒藥暗器也不無顧忌,不願和他們結怨。唐門子弟雖很少在江湖上走動,但無形中,卻養成了他們以為江湖上無人敢惹的觀念,就是聯手下人,也難免一個個眼高於頂,盛氣淩人。兩個漢子一看淩君毅到了面前,便不打話,吐氣開聲,兩柄單刀藍光一閃,絞剪般向淩君毅身上劈去。別看他們只是唐家的莊丁,四川唐門中人,平日既很少在江湖行走,長年無事,就在莊上練武耍刀。因此每一個人都有一身精純武功,平常江湖武師,不用三招兩式,管叫你直著過來,橫著回去,但他們今天遇上的卻是淩君毅,這就好比撞上了大歲!

  淩君毅飛身落地,就看到兩道藍汪汪的刀光,交叉劈來,不覺敞笑道:「又是兩個廢料!」雙手齊舉,十指箕張,分向兩柄單刀抓去,他赤手空拳,居然敢向鋒利而又淬有劇毒的刀上抓來。

  兩個漢子方自一怔,突覺刀勢一沉,已被對方抓個正著。

  兩個人這一驚非同小可心知遇上了高人,急快用力往後一抽,企圖收回單刀,哪知手中單刀,好像被大鐵鉗鉗住了一般,哪能抽動分毫?淩君毅冷冷一笑,暗運功力,一股內勁,從刀上傳了過去。

  兩個漢子只覺手腕一振,一直麻上肩胛,哪還握得住刀?

  淩君毅輕而易舉地把兩柄單刀奪了過來,雙刀左右一分,用刀柄朝兩人拍了過去。這用刀柄拍擊,原是不成招術,但在他手中使來,卻是別具一格,與眾不同。那兩個漢子糊裡糊塗地被人奪了單刀,心中難免一怔,忽覺膝上一陣劇痛,口中「啊哼」一聲,雙雙往地上跌坐下去。

  淩君毅這連串的動作,快速絕倫,從馬上飛身落地,奪下單刀,拍向兩人,只不過眨眼間事!連站在林前的瓜皮帽老者,眼睜睜看著他傷了兩人,有心出手搶救,都嫌不及,心頭又驚又怒,他想不到對方一個二十出頭的少年,竟有這般高絕身手,一雙陰隼目光,直注在淩君毅臉上,沉喝道:「閣下果然有些門道,難怪敢找上門來尋釁。」

  淩君毅把奪來的雙刀,隨手往地上一擲,傲然笑道:「在下是踐約來的,說不上上門尋釁,朋友若是不想賜教,那就上去通報一聲,說淩某已經來了。」瓜皮帽老者聽他說是踐約來的,原想問清楚是和他訂了約的,但聽到後來幾句話,言外之急,分明是說自己不敢和他動手。是可忍,孰不可忍?

  瓜皮帽老者痰削臉猛地一沉,嘿然道:「很好,只要你勝得老夫,老夫就給你通報去。」

  淩君毅朗笑道:「朋友說的,正合我意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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