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東方玉 > 珍珠令 | 上頁 下頁


  「金鼎」,就是金老爺子的外號,據說當年原叫他「一拳碎金鼎」,後來大家嫌五個字念起來不方便,索性就叫他金鼎。同時這「金鼎」兩字,也含有一言九鼎之意。

  青衫少年由鄭時傑陪同,進入大門,越過天井,只見二門口,同樣站著兩個青布長衫的青年漢子。看到鄭時傑領著青衫少年走入,立即躬身說道:「師傅在西花廳等候,要大師兄把客人請到西花廳奉茶。」鄭時傑點點頭,領著青衫少年一路往裡行去。

  穿過長廊,就是西花廳了!這是一間窗明几淨的敞軒,庭前花木蔥寵,假山流水,佈置清幽,庭前階上,同樣伺立著兩名身穿育布長衫的青年漢子,敢情他們全是金老爺子的門人。

  青衫少年隨著鄭時傑跨迸敞軒,只見東首靠壁一把高背椅上,坐著一個鬚髮花白,紅光滿面的禿頂老者。他那炯炯目光,一眼瞧到大弟子領著青衫少年進入,立即含笑站了起來。

  鄭時傑腳下微停,回身道:「這位就是家師。」青衫少年趨上一步,雙拳一泡,朗聲道:「久仰金老爺子大名,承蒙見召,幸何如之外鄭時傑忙向師傅低低說道:「師傅,這位是淩相公。」金開泰細長雙目只是打量著眼前這位青衫相公。當然最惹眼的,還是他背在背上的那個長形青布囊,明眼人一望就知囊內是一柄長劍。

  金老爺子打量歸打量,右手一指,口中呵呵笑道:「稀客,稀客,請坐,請坐。」青衫少年也不客氣,在他對面一把椅子上坐了下來。

  接著,就有一個身穿青布長衫的青年,端上一盅香茗。

  金開泰輕咳一聲,含笑道:「淩相公台甫是……」青衫少年道:「在下草字君毅。」金開泰又道:「府上?」

  淩君毅答道:「穎州。」金開泰點點頭道:「老夫聽說淩相公有一顆珍珠,要當五千兩銀子?」

  淩君毅道:「不錯。」金開泰道:「淩相公能否取出來,給老夫瞧瞧?」

  淩君毅揉懷取出金線串的一顆珍珠,遞了過去。金開泰接到手中,仔細看了一陣,緩緩抬目,說道:「老夫想請教淩相公一件事,不知淩相公肯不肯見告?」

  淩君毅淡淡一笑道:「金老爺子要問什麼叩金開泰目光凝注,說道:「淩相公是否知知道這顆珍珠的來歷?」

  淩君毅道:「這是寒家家傳之物。」「家傳之物?」金開泰沉吟道:「淩相公令尊如何稱呼?」

  淩君毅道:「先父已經見背多年,金老爺子詢及先父,不知是否和這顆珠子有關?」

  金開泰道:「老夫只是隨便問問,唔,淩相公劍囊隨身,大概也是武林中人了?」

  淩君毅道:「在下略措拳劍,初人江湖。」金開泰細長雙目中,閃過一絲精芒,點頭笑道:「淩相公濁世翩翩,想必是武林世家子弟了?」

  淩君毅道:「先父、家母俱不詣武功,在下粗淺功夫,是隨家師學的。」金開泰口中「哦」了一聲,問道:「不知淩相公尊師名號如何稱呼?」

  淩君毅冷然道:「家師沒有名號,也不願人知。」金天泰一手摸著花白鬍子,頷首道:「淩相公尊師,也許是一位不願人知的風塵異人。」

  淩君毅道:「金老爺子從在下家侍的一顆珠子上,問及在下身世來歷,若非對這顆珠子發生興趣,當是對這顆珠子發生了疑竇……」金開泰微微一征,接著呵呵笑退:「淩相公誤會了。」

  淩君毅語聲一頓,續道:「金老爺子問的,在下都已據實奉告,在下也想請教金老爺子一事,不知金老爺子能否賜告?」金開泰依然含笑道:「淩相公請說。」

  淩君毅道:「我想金老爺子也許看到過和在下這顆珠子相似的珠子?」金開泰臉色微微一變,笑道:「淩相公既是武林中人,自然也已聽說過江湖上盛傳的『珍珠令』了。」

  淩君毅點頭道:「不錯,在下前來開封,就是想見識見識盛傳江湖的那顆『珍珠令』。」金開泰臉上掠過一絲異色,問道:「淩相公看到了嗎?」

  淩君毅劍眉一軒,朗笑道:「那就要問金老爺子肯不肯賜借一閱了。」金開泰臉色不禁一變,怫然道:「淩相公這話,好沒來由?老夫這裡,哪有什麼『珍珠令』?」

  淩君毅道:「在下動身之時,就聽說少林寺藥王殿主持樂山大師失蹤,留下一顆『珍珠令』。少林方丈已把該珠交給金老爺子,難道會是空穴來風?」

  金開泰雙目寒芒凝注。沉聲道:「你是聽誰說的?」

  淩君毅神色如恒,悠然道:「出於家師之口。」

  金開泰冷聲道:「老夫方才聽淩相公口氣,只道令師是一位從未涉足江湖的隱世高人……」他底下的話雖未說出,卻已極明顯地表示出:「原來令師只是一個喜歡道聼塗説的江湖人。」

  淩君毅大笑道:「家師一向喜歡多管閒事,三十年前如此,三十年後依然如此。」

  金開泰蹙眉問道:「尊師究竟是誰?」

  淩君毅道:「在下方才說過,家師沒有名號,金老爺子一定要問,那只有從在下招式中,去找答覆了。」金開泰面有怒色,沉哼道:「如此說,你並非真的要當珠子來的了?」

  淩君毅朗笑道:「彼此彼此,金老爺子見召,也未必是真的要和在下談押當珠子的事吧?」金開泰作色道:「好個狂妄少年人。」這多年來,從沒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,難怪他有氣。

  淩君毅敞笑一聲道:「家師一生,從沒把一個人放在他老人家眼裡,在下是家師唯一傳人,又會把誰放在在下眼裡呢?」這幾句話,聽得金開泰勃然變色,怒笑道:「很好,老夫正想看看你是何人門下外一面把手中那顆珍珠往桌上一放,道:「淩相公既然不是押當珍珠來的,就請把珠子收好了。」

  淩君毅道:「金老爺子說的是。」伸手取過珍珠,揣入懷中。

  金開泰目中寒光飛閃,沉聲道:「時傑。」鄭時傑躬身道:「弟子在。」

  金開泰吩咐道:「淩柏公既是沖著為師而來,你不妨跟他討教幾招,為師也許可以看出他的師承來頭。」鄭時傑道:「弟子遵命。」

  說完,朝淩君毅抱抱拳道:「淩相公有意賜教,請到廳外去,地方較為寬敞。」

  淩君毅微微一笑道:「印證武學,不是長槍大裁,馬上廝殺,只要有兩三步路,就已足夠,咱們在廳上比劃幾招,金老爺子也可以看得清楚一些。」

  鄭時傑冷冷一笑道:「淩相公既然認為廳上已足夠施展手腳,兄弟自無不可。」話聲一落,又拱拱手道:「那就請淩相公賜招吧。」

  淩君毅望著他含笑道:「在下從不先人出手,鄭爺毋須客氣。」他這是沒把鄭時傑瞧在眼裡。

  鄭時傑是金老爺子的首徒,在少林俗家弟子中,稱得上第一把好手,如今被淩君毅這般輕視,心頭不禁甚是惱怒,沉笑道:「兄弟那就有磨了廣暗暗吸了口氣,當胸豎立的右手,正待劈出。

  金開泰喝道:「時傑,且慢。」

  鄭時傑趕匯撤回招式,躬身道:「師傅有何吩咐?」金開泰道:「淩相公遠來是客,你出手不可太重了。」

  不可太重,就是說,不可取他性命,但卻不妨給他一個教訓。

  鄭時傑道:「弟子遵命。」轉過身來,左掌有拳,當胸一擺,說道:「淩相公小心了。」左手一亮,右拳直取淩君毅左肩,使的是一記「穿花拳」

  淩君毅不避不讓,直等鄭時傑拳勢逼近,才身形微微一側左腳跨進半步,左手抬處,已經拍在鄭時傑右手肩背之上。

  這一手奇快絕倫,他拍得雖輕,但鄭時傑一拳擊空,收不住勢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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