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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三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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▼第七章 用心險惡 蕭家莊不是普通莊院!就是普通莊院,有人在莊院前徘徊不去,也會引起人家的注意! 蕭家莊的人當然注意到了,大門啟處,走出來的是蕭掌門人的四弟子萬仲道,三十出頭的漢子,他筆直迎著那漢子走去。 雙方漸漸接近了,萬仲道已可清晰地看清此人面貌,那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,蓬頭垢面,形容憔悴;身上穿一件長衫,也襤褸不堪,泥漬多處,如果說他是一個化子,但又有些不像。 這人看到萬仲道走近,臉上似有羞澀尷尬之色。 萬仲道在蕭掌門人門下,雖是四弟子,但前面有三個師兄都出去當上了總鏢頭,他留在蕭家莊,無異就是大師兄蕭家莊的事兒,也可作得一半主兒,眼皮子自然極寬,看出這落魄青年不像是普通人。 這就走出幾步,冷聲道:「朋友請了。」 落魄青年慌忙道:「兄台請了,不知兄台有何見教?」 萬仲道看他吐屬不俗,此人來也更可疑了,望著他問道:「朋友如何稱呼,徘徊蕭家莊院前面,不知有什麼事?」 落魄青年靦腆地道:「在下楊文華,是晉見父執蕭掌門人來的,只是怕一來來得太早,蕭掌門人尚未起身,不敢造次,二來……」 他忽然臉上一紅,說道:「在下流落江湖,自慚形穢,所以逡巡莊前……」 萬仲道問道:「楊兄令尊是誰?」 楊文華道:「先父楊連生,人稱孟嘗劍……」 萬仲道自然聽師父說過孟嘗劍之名,不覺改容含笑道:「原來楊兄就是孟嘗劍的後人,家師早就起來了,楊兄請隨兄弟來。」 楊文華抱拳道:「不知兄台如何稱呼?」 萬仲道:「在下萬仲道。」 他領著楊文華走近大門,回身道:「楊兄請在此稍候,兄弟進去稟報家師,再來相請。」 楊文華忙道:「萬兄只管請。」 萬仲道舉步朝門中走了進去。 楊文華等了一回,依然不見萬仲道出來,就在此時只見紅影一閃,香風撲面,一個紅衣少女像一陣風一般飛奔而出。 剛到門口就看到一個衣衫襤樓、形容憔悴的楊文華,她盈盈秋波一瞥,就抽出一條繡花帕兒,掩著遮鼻,叱道:「你是誰?站到大門口來,還不快些走開?」 這少女約莫十七八歲,鵝蛋臉,挑著兩條彎彎細細的柳眉,有一雙眼角兒往上翹的鳳眼,明蛑似水,再加上紅菱般的小嘴,雪白的編貝般銀牙,模樣又嬌又美,十八姑娘一朵花,花兒那有醜的?楊文會不知她是誰?他正自慚形穢,姑娘家既然要他快些走開,他就低著頭後退了幾步。 紅衣姑娘瞪著他,還用繡花帕兒掩著鼻子,生怕聞到他身上骯髒氣兒似的,直等他退出好幾步遠,才悄生生跨出大門。 這時正好萬仲道急匆匆的走出,朝楊文華含笑招手道:「家師聽說楊兄來了,甚是高興,現在就在書房裡,楊兄快隨我進去。」 紅衣少女聽得好生奇怪,忖道:「爹聽說他來了,甚是高興,這化子一樣的人,會是誰呢?」 她一雙含著著驚奇的目光,不由自主又朝楊文華身上投來。 楊文華口中應了一聲,低著頭,跟著萬仲道往裡行去。 由二門折入東首長廊,再穿過腰門,是一處花木扶疏的小院落,一排三楹花格子窗,靜靜的下著湘簾。 花氣襲人,長晝清幽。 萬仲道剛走到階前,就聽屋中蕭夢谷的聲音說道:「仲道,是楊賢侄來了麼,快請他進來。」 楊文華隨著萬仲道跨入書房,就看到蕭夢谷含笑站在那裡,目光一注,就驚異道:「楊賢侄,一年不見,你怎麼如此狼狽?」 楊文華臉上一戲,急步趨上,就屈膝跪了下去,說道:「小侄叩見世伯。」 「快不用多禮。」蕭夢谷一把把他扶起,目光逼視,親切地道:「賢侄快請坐下好說話,這一年,老夫聽不到賢侄一點消息,有人說賢侄在羅浮山失足懸崖,老還在疑信參半,現好了,賢侄總算回來了。」 他在說話聲中,回到椅子上坐下。 楊文華局促進退到下首一張椅上,坐了半個屁股,欠著身道:「多謝世伯關愛。」 「哈哈!」蕭夢谷大笑一聲,也看了他一眼,才道:「老夫和令尊交非泛泛,賢侄了老夫這裡,就像回到自己家中一樣,不用拘束,難道老夫還會和世俗眼光一般,賢侄衣衫襤褸,交情就冷淡了?賢侄如此狼狽,想來這一年當中,吃了不少苦頭了。」 「是的。」楊文華聽了十分感動,接著道:「小侄在山中養了一年傷,這一年之中,一言難盡……」 「老夫看得出來。」蕭夢谷點著頭,一面說道:「賢侄遠來,且去洗個澡,換個長衫,咱們再慢慢的談。」 接著回頭道:「仲道,你領楊賢侄進去,讓他好好洗個澡,梳洗梳洗,換一身衣衫再說。」 萬仲道應了聲「是」。 蕭夢谷道:「還有,你去吩咐他們,給楊賢侄收拾一間房間,今後,你們就是自己人了。」 萬仲道又應了聲「是」。才道:「楊兄請隨兄弟來。」 蕭夢谷含笑道:「你比楊賢侄大幾步,應該稱他楊兄弟就好。」 一面又朝楊文華道:「他是老夫門下四弟子,楊賢侄叫他一聲萬四哥就好了。」 楊文華連忙改口道:「萬四哥今後多多指教。」 萬仲道道:「楊兄弟剛才師父不是說過了麼,自己人就不用客氣了,楊兄弟,我們走。」 楊文朝蕭夢谷行了一禮,才隨萬仲道走出書房。 楊文華再次回到書房,已經梳洗完畢,也換過了一身衣衫,雖然依然臉色蒼白,形容消瘦,但它和方才已判若兩人,清瘦之中,掩不住他從前的英俊模樣。 「賢侄請進。」蕭夢谷上下打量著他,呵呵笑道:「令尊年輕的時候,也十分消瘦,賢侄真和令尊一模一樣,是個風流俊逸的少年。」 楊文華臉上一戲,在下首坐下。 蕭夢谷目光注視,問道:「賢侄遠去羅浮,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故?現在可以慢慢的說了。」 楊文華早就想好了話,這就說道:「小侄要梅嶺附近,遭到折花賊人襲擊,幾瀕於死,幸蒙一位隱士相救,後來我到羅浮,也見了蓑衣老人,(假的)他給小侄一本小冊子,小侄忽然感到一陣頭昏,就什麼也不知道了……」 蕭夢谷驚異地道:「會有這等事,後來呢?」 楊文華道:「等小侄醒來之後,發覺倒臥在一處亂石嶙剛的谷底,全身骨節好像散了一般,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,幸好邊上就是溪流,小侄僕著身子喝了幾口水,精神稍為好了些,慢慢支撐著坐起,差幸沒遇上猛惡的野獸,直到第三天才走到山下,遇到一位好心的獵戶,把小侄扶回家去,足足養息了半年,才算復原,又跟隨獵人入山,想再找蓑衣老人,卻一直沒有找到,只好回來。」 他前半段說的全是親身經歷的往事,後半段因為避免提及在羅浮學藝之事,只好扯離謊了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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