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東方玉 > 旋風花 | 上頁 下頁
五一


  李小雲道:「沒有問題,在下幾天前在湯王廟附近看他被人擄走的,沒人知道,兄台只要小心應付就好。」

  那人點點頭道:「那就這麼辦好了。」

  李小雲道:「兄台既然同意,這裡太黑了,在下扶你再走一段路,至少要有天光的地方,才能施展。」

  那人又點點頭。李小雲就扶著他站起,緩緩穿林而行,不多一會,已經穿出松林,到了一處小山丘間,李小雲扶著他坐下,從懷中取下一隻扁形銅盒,那是師傅送給他的易容工具,她藉著星月,仔細端詳著這人臉型,揭開盒蓋,就動手替他易起容來。

  那人問道:「在下還沒請教兄台尊姓大名?」

  李小雲一面動手,一面說道:「在下宮飛雲,你呢?」

  那人道:「在下丁玉郎,宮兄怎麼認識南宮靖的?」

  李小雲道:「他是在下表兄,十天前,他曾到過捨下,只住了一晚,第二天就匆匆走了,在下是奉家母之命來找他的。」

  他口中說著,雙手絲毫沒停,不過頓飯工夫,就已完成工作,收起銅盒,說道:「好了。」

  丁玉郎道:「宮兄原來是易容好手,真是多謝你了。」

  「這是雕蟲小技。」

  李小雲凝著雙目,又仔細看了一陣,才道:「大概沒有什麼破綻了,你只要小心些,就不會被他們看出來了。」

  丁玉郎道:「好,咱們那就開始吧!」

  李小雲道:「丁兄傷勢極重,就在這裡坐著,兄弟這就去把他們引來。」

  說完返身入林,立即伸手從身邊抽出長劍,口中大喝了一聲。

  她跟竹逸先生(劉轉背)學習易容,也學會了改變聲音的訣竅,因此第一聲大喝之後,又換了一個人的聲音,大聲吆喝,接著長劍揮舞,左手也一記又一記的拍出掌風,好像兩個人在樹林中叱喝動手,打鬥得十分激烈。

  這樣做,自然為了要讓站在林外虎頭莊的人聽到了。

  莊丁們聽到林中有人動手,自然會趕著去報告虎倀和他們大少莊主黑豹的了。

  李小雲一個人揮劍、舞掌,連聲吆喝,卻也,打得有聲有色,而且逐漸朝林外移去。(丁玉郎坐的方向)然後一躍出林,低低的道:「丁兄小心,在下失陪了。」

  身形移動,一下掠人林去,還沒走到一半,只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,從林外(別峰禪院方向)竄人,心中暗暗一笑,立即提氣躍上一棵大樹,隱住了身子。

  原來李小雲給丁玉郎想的辦法,是把丁玉郎扮成花豹侯元,林中一陣打鬥,丁玉郎可以裝作負傷,讓莊丁們護送回去。

  虎頭莊的人自會給他治傷,等傷養好了,就隨時都可以離開虎頭莊。

  李小雲回到禪院客房,悄悄穿窗而人。

  南宮靖依然端端正正坐在床上,看到李小雲回來,睜眼問道:「兄弟剛回來嗎?」

  李小雲回到他對面的床上,低聲道:「時間不早,快些睡吧!」

  脫下靴子,和衣躺下,拉過一條薄被,蓋到身上,合上眼皮,不再作聲。

  南宮靖心智受迷,她說要睡了,就不會多問,也就自顧自瞑目垂臉,繼續運功。

  李小雲人雖躺下了,但今晚遇上的事情,卻一幕接一幕的從心頭升起,叫她如何睡得熟覺?

  她出生在武林世家——龍眠山莊,自小也讀過不少書,從小到大,心靈中最欽佩的就是爹。

  爹一生以俠義自居,為人正直,不但是形意門的名宿,也廣為大江南北武林同道所推重,遂有皖西三俠之譽。

  但今晚她看到了爹的另一面,為了凱覦南宮靖父親的一冊達摩「洗髓經」,不惜劫持南宮靖,在密室中嚴刑逼供?雖然擄來的並不是南宮靖,但先前說的要替南宮靖醫治所中迷藥,顯然只是騙騙自己的謊言罷了。

  爹和霍二叔、謝三叔成名多年,盛名得來不易,何用再去強取豪奪,凱覦人家的東西呢?

  南宮靖,原來姓上官,不姓南宮,那麼他應該叫上官靖了?

  她情不由己的睜眼望望南宮靖,心中暗道:他幸虧易了容,有這許多武林高手在找他,真是寸步難行了。

  哼!這些武林中的成名人物,什麼白道、黑道?為了一冊「洗髓經」,就這樣不揮手段!

  師傅要自己和他一起前去九華,不知去找什麼人?看來江湖雖大,真正幫助他的,只有自己一個人了。

  還有丁玉郎,倒也是個血性漢子,為了救他,奮不顧身的搶人書房來,這人一身武功,看來十分了得,可惜他不知道那個南宮靖其實只是侯元而已!

  都是旋風花害人,不知旋風花又是什麼人?

  南宮靖應該不是旋風花,但從種種跡象看來,南宮靖和旋風花又好像有著關連……

  她越想越覺得思緒紊亂,只有等南宮靖清醒過來,才能解得開謎團。

  窗前已經透進微弱的魚白,天色正在逐漸黎明。

  李小雲還是沒有絲毫睡意,索性坐了起來,穿好靴子,跨下木床。

  南宮靖也及時睜開眼來,說道:「兄弟,你一晚都沒睡著?」

  李小雲道:「你怎麼知道的?」

  南宮靖跟著下床,說道:「我聽你呼吸的聲音,就知道你沒有睡著了。」

  李小雲壓低聲音道:「我們要去九華,自然要早些起來趕路了。」兩人匆匆洗完畢,在齋堂喝了兩碗稀飯,就離開別峰禪院,奔向大路,朝安慶方向行去。

  (竹逸先生要他們去九華,由安慶(今懷甯)渡江,就是九華山了。)

  傍晚時分,趕到高河埠,向當地農家借宿一宵,翌晨繼續上路,中午在西路道(地名)打了個尖。

  午後天氣突然變壞,寒風如剪,天空陰沉沉的,雖然沒有下雨,但誰都看得出這是快要下雨的景象。

  李小雲道:「大哥,我們要快點走了,能夠趕到安慶城裡,就不怕了。」

  兩人腳下加緊,遁著大路奔行,快到十裡鋪,天空就打著閃,雷聲隱隱,已經灑下黃豆大的雨點!

  李小雲急忙叫道:「快走,我們到十裡鋪避雨去。」

  腳下加快,領著南宮靖往前直奔。

  她知道十裡鋪有一座茶亭。

  茶亭,顧名思議應該是一座供路人茶水的亭子。但這裡的茶亭,卻是一座廟宇。

  正當大路之旁,山門前左右廊下三面都放著長條石凳,中間各有一個茶桶,裝滿了茶水。

  進入山門,從左右兩邊長廊可以通往大殿,大天井南首,則是一座高大的戲臺,面向大殿。

  李小雲和南宮靖奔人廟前的茶亭,雨已越下越大,潑得兩人一頭一身都是雨水。

  這時廟前方廣數丈的茶亭中,已經站滿了避雨的人。

  兩人奔入廊下,第一件事,自然要先拍拍身上的雨水,輕輕籲了口氣,現在已經站停下來,才看清茶亭裡面這些避雨的人,有販夫、走卒、商賈、婦女,也有身穿勁裝,腰佩兵刃的壯漢,像是鏢局中人,形形式式,怕不有二三十個人。

  簷外,雷電風雨交作,雨下得越來越大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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