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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〇


  午餐之後,侯元繼續背誦經文,把一篇總訣背熟之後,逐句細讀注釋,他人雖聰明,但對這些細注似懂非懂,無法領悟。

  吃過晚飯,南宮老人才要他放下經書。口授運功訣要,一面說道:「經文深奧艱澀,你一時之間也無法領悟,老夫要你背熟,只要你牢記在心而已,日後你練到某一階段,自會慢慢領悟,所謂水到渠成,就可豁然貫通,現在你只要按照老夫傳你的運功法門,勤加練習就好,三月工夫,必有小就。」

  侯元只是逐句牢記在心,不敢多問,怕自己露出破綻來。(那是因南宮靖已經練成「易筋經」,和「洗髓經」同屬達摩祖師的手著,怕南宮老人發現了)依言就席地坐下,眼目練功。

  幸好南宮老人也並沒多問,自顧自的瞑目垂簾,趺坐不動。

  他自小就練白虎門的內功,地下過十多年的苦功,內功已有相當基礎。因此練習「洗髓經」雖有許多不同之處,但南宮老人說過,「洗髓經」對練習旁門功夫的人,有伐毛洗髓之功,可以更上層樓。

  可見「洗髓經」的內功,並不排斥你原來所學的功夫,只是把你導向正途而已,是以對侯元來說,練起來也並不感到吃力。

  第二日早晨,侯元繼續捧著「洗髓經」念誦經文,晚上,由南宮老人繼續傳授運功心法。」一連三天,侯元不但已把經文背熟,就是許多細字注解,也都牢記在心。他自己知道除了這三天時間,這一生就永無機會再看到這本「洗髓經」,自然要全心全意把它一字一句都背下來。

  每天晚上,都由南宮老人講授練功心法,三個晚上,也正好把「洗髓經」的練氣行功訣要全部講完,他講得十分詳盡,侯元自然也都牢牢記住。

  最後,南宮老人收回「洗髓經」,納人大袖之中,卻從袖中又摸出三頁發黃的紙張,遞給侯元,說道:「孩子,洗髓經原是你父之物,老夫不過依據經文,加以傳授而已,你既是老夫義子,它夫一生從未收徒,照說你應該就是老夫的傳人了,但你學會「洗髓經』,已是天下至高武學,只要假以時日,不難大成,再去學旁的雜學,徒費心力,這三張紙上,乃是老夫昔年仗以成名的『五行掌截脈手法』,對你行走江湖,不無小補,上面注解說得很詳細,暇時不防練練,也還有用,你收下了。」

  侯元撲的跪倒地上,說道:「孩兒叩謝義父。」

  才恭恭敬敬的用雙手接過。

  南宮老人道:「好了,你去練功吧,這三個月之中,務必日以繼夜的勤練,不可間斷,否則會前功盡棄,你要切記。」

  侯元收起「五掌」三頁紙張,口中應著「是」,就坐下來練功。

  第四天一早,侯元練功完畢,睜開眼來,南宮老人已經不在,心知他走了,心中反倒放下了一塊沉壓的石頭,他這一走,至少不會發現自己是冒牌貨了。

  這三天之中,他早已發覺自己臉上被人易容了。

  那是來到這裡的第二天早晨,掏水洗臉時發現的,照在潭水中,看到自己一張臉竟然變成了南宮靖,初時不由一怔,繼而恍然大悟,難怪這許多人都會把自己當作南宮靖,接著又大吃一驚!

  目前南宮老兒正在要自己練習「洗髓經」,一旦把臉上易容藥物洗去,豈不弄巧成拙,露出破綻?千載難逢的機會,也就毀於一旦了!

  心頭這一急,非同小可,急忙照著潭水,仔細察看,臉上雖沾了水,差幸並未洗去,從那一天起,他幾乎不敢再去洗臉。他在沒有下山之前,要繼續扮演下去,如果洗去了易容藥物,萬一南宮老兒突然又回來了該怎麼辦?

  他怎知竹逸先生(劉轉背)的易容藥,不用洗容劑,就是熱水也洗不去的。

  這一來,幾乎在江湖上引出一場軒然大波。此事後話,暫且擱下不提。

  再說李小雲悄悄退出龍眠山莊,一路奔行,快到別峰禪院,瞥見前面山徑上正有一個人影也朝別峰禪院走去。

  有人走在前面,她只好放慢腳步,遠遠的跟在這人身後而行。

  她這一放慢腳步,才看清前面那人這一路行來,腳下踉蹌,走得跌跌幢幢,好像喝醉了酒一般!

  李小雲當然清楚,這一帶根本沒有賣醉的酒店,何況此刻三更已過,一個喝醉了酒的人,不會從十裡外跑上山來,那麼……

  前面那人這時已經走近別峰禪院大門,但他卻腳步歪歪斜斜的朝著東首圍牆繞行過去。

  李小雲不禁心中一動,忖道:「莫非這人也住在別峰禪院裡?

  就在她心念轉動之你,只見那人已在圍牆下停下步來,他右手掩著胸口緩緩舒了口氣,雙腳一頓,縱身朝牆上縱去!

  但就在他身子躍到圍牆上的時候,忽然一個倒栽蔥往下跌墜下來,「砰」的一聲,仰天跌昏過去!

  李小雲心中暗道:「他負了傷!」

  急忙縱身掠去,落到這人身邊,低頭一看,黑夜之間看不清他的面貌,只覺他臉如白紙,氣息微弱,看他模樣年紀不會大大。

  「看來這人傷得不輕,自己該不該救他呢?」

  李小雲正在猶豫之你,突聽一陣輕快的腳步聲,奔行而來。

  接著只聽一個尖沙而略帶陰森的聲音傳了過來:「屬下看著這小子從這裡來的,他中了掌門人一掌,傷勢不輕,很可能躲進寺裡去了。」

  李小雲站在牆腳跟,原是暗角上,這裡草長過人不易被人發現。聽到說話的竟是虎倀夏侯前,急忙蹲下身去。

  接著只聽黑豹侯休的聲音說道:「老叔,大師伯說這人武功極高,很可能是南宮靖一黨,咱們務必把他逮住,那就快進去搜!」

  只聽「嘶」「嘶」兩聲,兩道人影越牆進去。

  李小雲聽他們說這人是南宮靖一黨,登時想到方才沖進書房拼命來救侯元的人,一身武功果然極為高明,那麼自己遇上了,就非救他不可,一念及此,趕緊雙手抄起那人,一個箭步,朝左首一片松林中掠去。

  在林中又走了十來丈遠近,看看入林已深,才把那人放到地上,直起身子緩緩舒口氣!

  這人經李小雲雙手抄著身子,走了一段路,這一放下,悠悠醒轉,口中發出一陣呻吟。

  李小雲低聲道:「兄台醒過來了?」

  那人候地睜開眼來,問道:「在下傷得很重,是兄台救了我嗎?」

  李小雲道:「很抱歉,我身邊沒帶傷藥,剛才兄台跌落圍牆,人已昏了過去,在下看到虎倀夏侯前和黑豹侯休兩人追著兄台前來,才把你扶到樹林裡來的。」

  正說之間,只聽林外響起一陣雜遝的腳步聲,少說也有四五個人,不用說是虎頭莊的莊丁們隨後趕來了。

  李小雲因這人傷勢極重,自己身邊又沒有傷藥,而且虎頭莊的人又追蹤而來,自己既無法把他傷勢治好,以自己的武功,也敵不過虎倀夏侯前和黑豹侯休兩人,當真是心餘力細,正感為難!

  這一瞬間,忽然腦你靈光一動,想到了一個計較,這就蹲下身子,低聲道:「這位兄台,在下知道你是南宮靖的朋友,在下也是南宮靖的朋友,只是在下身邊沒有療傷丹藥,無法把兄台治好,而且虎倀夏侯前等人,又在林外四處搜索兄台,時間稍長,難保不被他們找到。」

  那人目光一注,說道:「你也是南宮靖的朋友,你不用管我,快些走吧!」

  李小雲道:「在下不是這個意思,在下既然遇上兄台,自是不能袖手不管,但被他們找上了,他們人多,在下又不是他們對手,因此想到了一個計較,那是權宜之計,不知兄台是否覺得可行?」

  那人問道:「兄台有何妙計?」

  李小雲和他低低說了兩句。

  那人遲疑的道:「兄弟此計不錯,只是侯元……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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