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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五〇


  唐繩武道:「在下有兩位師父,第一位是人稱攝魂掌的班師傅,單諱一個遠字」

  丁捷候吃一驚道:「原來小哥是攝魂掌班遠的門下,不知第二位尊師是誰?」

  唐繩武道:「在下第二位師傅,就是本盟總護法姓齊,諱天宸。」

  丁捷侯道:「小哥出身後門,又有兩位名師,無怪一身所學,勝過丁某百倍了?」

  唐繩武道:「丁大俠過獎,小可初走江湖,還要丁大俠多多指點。」

  一會工夫,天色已經大亮,兩人吃了些乾糧。

  唐繩武起身道:「丁大俠在此稍候,小可這就到大路上去攔一輛車子來。」

  說完,轉身往外奔去。過了頓飯時光,唐繩武雇來一輛破舊的馬車,丁捷侯也把大殿上收拾好了。

  唐繩武在雇車時,誰說夜間遇盜,十名莊丁(包括兩個黑衣人)全被毒藥迷翻,急於趕回洛陽楚府。趕車的要在路上混飯吃,一聽唐繩武是洛陽楚府的人,沒有第二句話,就趕著車馳到廟外停下。

  唐繩武、丁捷侯先把十人一齊運上車廂,然後再從天井中推出拜二哥的柩車,由丁捷候駕柩車先走。

  唐繩武跑上後面一輛馬車,和趕車的一起坐在車前,算是押人,其餘馬匹,馱著行李,緊隨車後而行。

  趕車的揮著馬鞭,只是在空中發「劈啪」聲響,不用真的揮到馬身上,馬匹就沒命的往前飛跑。一路上只聽到鞭聲、鈴聲、蹄聲和車輪聲,響成一片!

  坐在車前的唐繩武,閑得無聊,也幾乎被車子的震動,抖散了骨節,舒服的靠著頭,打起吃來。

  打腦,當然並不是真的睡覺,不知過了多少時候、唐繩武在打盹中間,突然感到聲音不對!

  鞭聲、鈴聲、蹄聲和車輪滾轉聲,還在節奏的互鳴,有什麼聲音不對呢?

  這應該說只有打盹的人才聽得出來,本來車輪滾轉的轆轆之聲,沉重吃力,但經過幾十裡急馳,如今車輪轆轆聲音,卻鬆動了許多,車廂顛簸愈甚、發出來的竟是空響!

  唐繩武縱非老江湖,但他靠著頭,聲音聽的最是清晰不過,心頭驀然一怔,立即轉臉道:「老哥,車子停一停。」一面凝聲朝前叫道:「丁大俠,快停車。」

  趕車的聽到招呼,趕緊勒住馬韁,兩匹馬齊聲嘶鳴,和車輪曳地之聲,同時響起,車子停下來了。

  唐繩武很快的一躍下車,伸手掀起車簾,不由的把他怔住了!車廂中空空如也,十個昏迷不醒的人,已經一個不見,不用說,他們是從後窗逃走的,但昏迷的人如何會逃走呢。

  唐繩武一手掀開車簾,怔怔出神,丁捷侯也停住柩車,走了過來,問道:「小哥,你發現了什麼?」

  唐繩武把車簾掀高了些,道:「丁大俠請看,十個賊人,全都跑了。」

  丁捷侯看了不禁一呆,問道:「小哥如何發現的?」

  唐繩武道:「小哥聽出車廂輕了許多,才要趕車的停車,十個人已經不見了。」

  丁捷侯道:「他們是從後窗出去的。」

  唐繩武道:「小可正在奇怪,他們中毒昏迷,怎會跑掉的?」

  丁捷侯聽得暗暗好笑,心想:「你總究是初出道的雛兒。」一面說道:「他們只要來兩個人,一個潛入車廂,一個跟在車後,就可把所有昏迷的人,一個個從後窗丟出去了。」

  唐繩武道:「咱們回頭追。」

  丁捷侯道:「他們來人自然不止兩個,既能從車中把人救出,早就去遠了,再說咱們已經趕幾十裡路,你知道是那裡出的事,如何還追得到?」

  唐繩武憤然道:「咱們不追,就這樣讓他們逃跑不成?」

  丁捷侯冷笑道:「跑了和尚,跑不了廟,這些人不過是楚嵩生的爪牙罷了,只要正主不走,咱們要這些爪牙,又有何用?」

  那趕車的車一停,他就下了車,在路旁一坐,取出旱煙管,裝了一袋煙,悠閒的吸著旱煙。

  此時聽了丁捷侯的話,他一雙灰色眼球,轉動了下,臉上閃過一絲奇異之色,但瞬即低下頭,裝作不聞。丁捷侯道:「小哥上車吧!咱們趕到楚府再說。」

  唐繩武道:「既然十個賊党,全已跑了,這輛馬車也不用了,還是叫他回去吧!」

  丁捷侯笑道:「不,這位老鄉,就是證人,咱們還是叫他去一趟洛陽的好。」

  唐繩武想想也是道理,就跳上車去,招招手道:「趕車的,上路了。」

  趕車的也沒說話,跨上車轅,揚鞭一抖。空中發出「劈啪」一聲,他兩匹馬敢情聽慣這種聲音,立即拉車起步,朝前馳去。

  趕車的一手把韁,一手執著旱煙管狂吸,捨不得把煙磕去。這下可苦了唐繩武,他坐在趕車的邊上,一陣陣任難聞的煙味,撲面而來,直嗆喉嚨。

  唐繩武忍不住一陣咳嗆,趕車的似乎根本不知道不會抽煙的人,聞到煙味,會有多辛辣?他依然毫不在意,狠命咬著煙管,狂吸不已。

  唐繩武也懶得和他說,倒過臉去,避開他尊嘴噴出來的煙味。

  不多一回,趕車的煙癮過足了,磕去煙灰,把旱煙管往腰裡一插,精神抖擻,一支皮鞭在空中打得「劈啪」直響,馬也跑得更快。但唐繩武經過一陣咳嗆,覺得頭腦昏脹,眼皮漸漸沉重,好像昏昏欲睡!

  這情形,從未有過,唐繩武心頭清楚,不禁暗暗吃一驚,心想:「莫非地噴出來的煙中有鬼?」

  一念及此,竭力保持清醒,凝目看去,前面駕柩車的丁捷侯,不知何時,竟然靠著坐位,打起盹來,一顆頭垂得低低的,不住東一倒,西一歪!

  最奇怪還是駕柩車的兩匹馬,沒有控馭,它們依然跑得很快,再一細看,原來前面兩匹馬,竟然也受趕車的皮鞭聲響遙遙指揮,是以絲毫沒停。

  唐繩武心頭愈加明白,自己兩人果然看了人家的道,敢情這趕車的,是麻衣教的羽黨。他暗暗運氣,覺得除了頭腦還有些昏脹,並無大礙,心知自己練成毒功,迷香對自己並無多大作用。

  他此時原可把趕車的一舉制服,但繼而一想:「他們既然未能把自己迷倒,何不將計就計,看看他們要把自己兩人,弄到那裡去「除了楚府,說不定另有巢穴」。

  當下不聲色,斜靠車座,故作睡熟。

  趕車的回頭望後繩武,陰森一笑,又自顧的趕車。

  又奔行了頓飯工夫,車子舍了大道,轉上一條小徑,但兩邊松濤盈耳,車子顛簸得十分厲害。

  唐繩武真替丁捷侯擔心,他歪歪倒倒的,莫要從坐位上摔下來!眯著眼縫,偷偷一瞧,但見丁捷侯邊上多了一個黑衣人,控著馬韁,催馬前行。

  唐繩武這下放了心,只要有人控緩,丁捷侯就不會摔下來了,於是又鬧上了眼睛。

  車子漸漸接近山麓,山麓間矗立著一座山神廟。這時從山神廟飛快的奔出兩個黑衣人,朝趕車迎了上來,陰笑道:「三師兄辛苦了。」

  趕車的原來是他們「三師兄」。

  趕車的一躍下車,隨手摘下頭上氊帽,往地上一擲,露出一頭亂髮,得意的子笑了兩聲,問道:「大師兄回來了麼?」

  兩個黑衣人連忙躬身答道:「沒有,據說對方昨天到了不少高手。」

  趕車的三師兄問道:「是些什麼人?」

  一個黑衣人道:「聽說是武林盟的盟主岳小龍夫婦,還有十幾個隨行的人。」

  三師兄冷笑道:「我當是誰,原來是姓岳的小子,他居然自封武林盟主,嘿嘿,憑大師兄的身手,還不手到擒來?」說到這裡,伸手一指,吩咐道:「把兩個人帶進去。」

  說完,大樓大樣的往廟中行去。

  兩個黑衣人答應一聲。一人一個把丁捷侯、唐繩武抓起來跟著往廟中行去。

  另一個黑衣人舉起手中皮鞭,朝駕柩車的馬匹股上,狠狠抽了一鞭,兩匹馬一負痛,低嘶一聲,拉著柩車,朝左首山腳樹林馳去。

  這座山神廟,共有兩進,兩個黑衣人抓著丁捷候、唐繩二人,穿過大殿,直向後進走來。

  後進也有一座殿宇,供的是觀音大土,殿宇左邊,靠壁處有一張八仙桌,和幾把椅子,桌上還放著一把茶壺。幾個茶盅。

  就在靠左廊的一把籐椅子上,坐著一個中等身材,臉色略顯蒼白的中年漢子。這黃臉漢子雙目微凹,雙額突出,一臉僅是精幹之色,他雖是中等身材,但身上那件黑衣,卻是又長又大,坐在那裡,使人覺得說不出的詭秘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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