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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九


  不待青衣女子撲到,金刀連振,迎著劈去,刀背上七枚小金鈴,隨著發出一陣鈴鈴清響!

  每一枚金鈴中,突然飛揚起一縷輕煙,這七縷輕煙,隨風飄散,香煙縹渺!

  青衣女子迫擊而來,正好迎著這一蓬淡淡香煙,耳中同時聽到邋遢道士「傳音入密」的聲音:「春香姑娘當心他『九毒迷香』,快快摒住呼吸。」

  青衣女子原是早有準備,但提防的是邙山鬼叟的暗器,可不防他使什麼鬼香,聽到邋遢道士的警告,鼻孔中已然聞到了一絲異香。

  她心頭一怒,銀牙暗咬,飛撲之勢絲毫不停,手中短劍突然一沉,劍尖直指邙山鬼叟頭臉,疾劃而下!

  這一擊,勢道奇快,出人意表,邙山鬼叟迎面劈出的一刀,原是一記虛招,金刀還未撤回,青衣女子已經冒著自己「九毒迷香」,沖到面前,森森劍鋒,直劈而下,等到驚覺,已是無及!

  總算他久經大敵,匆忙間一吸丹田真氣,硬把身子往後縮退了一已!

  寒鋒直劃而下,嘶的一聲,邙山鬼叟一襲黑袍,胸前被劃破了尺許長一條,只要稍緩一步,就得開膛剖腹!

  邙山鬼叟驚出一身冷汗,急急後退了兩步。

  青衣女子也在這一劍劃下,跟著:一個踉蹌,撲倒地上。

  邙山鬼叟一陣嘿嘿阻笑:「小丫頭、你也只有這點能耐?」

  回過頭去,招手道:「徒兒們,把她拿下了。」

  話聲出口,四周寂然,毫無動靜!

  邙山鬼叟這下不由的大吃一驚,抬目四顧,自己門下八大鬼徒,竟然一個鬼影子也不見,心下更覺驚奇,沉聲喝道:「徒兒們何在?」

  只聽茅屋中響起一個蒼老聲音,低笑道:「朱老不用發急,八位令高徒,已在寒舍待茶,你老也請到裡面坐。」

  邙山鬼叟驀然一凜,雙目精光暴閃,喝道:「閣下何方高人?」

  茅屋中忽然亮起燈光,但見一個老蒼頭彎著腰,一手擎著油燈,緩緩走出,連連笑道:「不敢,老朽張老實,就是替馮莊看門的,适才兩個小孫女多有冒犯,老朽這裡替你老陪罪。」

  正因他手上擎著油燈,茅屋中的情形,也隱約可見。自己門下八個鬼徒,就在客堂中間席地而坐,圍成一圈,像是正在聚賭!

  邙山鬼叟厲喝道:「你就是張老頭,你把老夫門下怎麼了?」

  張老頭用油燈往裡照了照,陪笑道:「朱老大概看清楚了,八位令高徒不是好好的坐在那裡,只是寒舍沒有這許多凳子,只好委屈令高徒坐在地上了。」

  邙山鬼叟色厲內在,嘿嘿陰笑道:「閣下果然高明。」

  張老頭連連拱手笑道:「不敢,不敢,老朽只有兩個小孫女,想請朱老高抬貴手。」

  邙山鬼叟哼道:「你打算和老夫討價還價?」

  張老頭惶恐的道:「這個老朽不敢,朱老肯賜解藥,饒了小孫女,老朽感激不盡。」

  邙山鬼叟一雙綠陰陰的眼睛,只是盯著張老頭,他怎麼也看不出這樣一個瞧不起的老頭,會有驚人之藝。

  但自己八個徒兒,落在人家手中,投鼠忌器,只好輕哼一聲道:「老夫可以給你解藥,你先把老夫門下放出來。」

  張老頭陪笑道:「朱老八位令高徒,只是穴道受制,你老如先給我解藥,老朽保證令高徒絲毫無恙。」接著又嘻嘻笑道:「朱老一代宗師,邙山又近在咫尺,老朽和兩個小孫女,要在這裡居住下去,那能得罪你老。」

  邙山鬼叟沉哼道:「你知道就好。」

  他總究成名多年,方才和兩個青衣女子動手,早已看出這家人家,非同尋常,兩個小的已有如此了得,老的可想而知更為棘手,既然老的陪了不是,自己不如就此落台,當下探手人懷,取出一個磁瓶,傾出一顆藥丸,遞了過去,說道:「這是老夫黑青神芒的解藥,在口中嚼爛,敷在創口即可。」

  張老頭千恩萬謝的接過解藥,又朝地上昏迷的青衣女子一指,說道:「老朽大孫女中了朱老的九毒迷香,也請朱老……」

  邙山鬼叟沒有理他,自顧自又從懷中掏出一個磁瓶,用指甲挑了少許,俯身彈入青衣女子鼻孔。

  就在他身子直起之際,張老頭滿臉感激之色,口中說道:「多謝朱老。」

  一指向他「璿璣穴」上直點過來。

  這一指來的悄無聲息,快速無比,宛如一條暴起噬人的毒蛇!

  邙山鬼叟駭然色變,一時之間,封架閃躲,均已不及,猛吸一口真氣,身子離地尺許,倒飛去三數步之多!

  這原是一瞬間的事,邙山鬼叟藥末彈到青衣女子鼻孔之中,青衣女子打了一個噴嚏,果然清醒過來,翻身坐起。

  張老頭立時把一顆解藥遞了過去,低低說道:「阿花中了他黑眚針,這是解藥,可在口中嚼爛,敷在創口,快去……」

  話聲未落,但聽「蓬」然一聲,邙山鬼叟倒飛出去,身形還未站定。他身後忽然出現了一·個人影。乎起一掌,擊在他後心之上,把邙山鬼叟打出丈外,踉踉蹌蹌的直撞過來。

  青衣女子接過藥丸,立即如飛往屋中跑去。

  邙山鬼叟連人影都沒看清,背上挨了一掌,一僕而起,口中發出一聲淒厲長嘯。

  張老頭沒待他站穩,又疾快的迎了上去,笑道:「朱老還是躺下來歇息吧。」揚手一掌,朝他肩上拍去。

  邙山鬼叟雙眼綠光暴射,厲喝一聲:「老夫和你拼了。」

  他手上空自握著金刀,都來不及使用,左手一揮,硬接張老頭一掌。

  只聽「蓬」的一聲,張老頭被震的後退了一步,邙山鬼叟卻吃虧在方才背後挨了一掌,身形未穩,一連後退了三四步。

  他身後出現的人影,正是邋遢道士杜景康,這時跟著欺身上步,一指點到,喝道:「咱們兩個人服伺你一個,你老鬼已經夠光彩了。」

  邙山鬼叟再待閃避,自是不及,悶哼一聲,應指倒地。

  杜景康一把提起邙山鬼叟,口中喝道:「老丁,咱們快進去,敵人只怕尚有後援呢!」急步朝茅屋中奔去。

  張老頭提起金刀,點點頭道:「不錯,田布衣也該來了。」

  兩人迅快的退入茅屋,燈火隨著熄滅。

  小山前,刹時間又恢復了靜寂!

  躲在屋後的蕭不二,早在丁守福和杜景康出現之際,悄悄拉了唐繩武,退出竹籬笆,隱入屋右一片樹林之中。

  唐繩武忍不住低聲問道:「老丈,咱們現在該怎麼了?」

  蕭不二道:「田布衣可能就會趕來,這兩方的人,咱們最好都避免和他們發生衝突。」

  唐繩武道:「這張老頭和那道人,究竟是什麼路數?」

  蕭不二道:「這兩人是彩帶門兩位護法,那老頭叫二郎神丁守福,精擅易容之術,是目前江湖上第一位易容高手。那道人叫邋遢道士杜景康,他的成名兵刃,就是腰間掛的鐵葫蘆,武功稍差的人,只要他一口酒,就能把你摔出三丈之外。」

  唐繩武聽出興趣,正待再問。

  蕭不二低噓道:「快噤聲,有人來了。」

  唐繩武舉目瞧去,夜色之中,那有什麼人影?

  又過了一回,才見黑衣判官田布衣率著四個黑衣大漢,匆匆而來,趕到茅屋前面,忽然住步。口中咦了一聲道:「奇怪,朱兄率同他八大弟子,早就來了,怎會一個不見?」

  他生性多疑,目光朝四下亂轉。過了半晌,才回頭道:「你們過去敲門,看看老頭還在不在?」

  他身邊一名黑衣漢子答應一聲。舉步走到門前,高聲叫道:「張老頭,咱們總管到,快起來。」

  茅屋中沒人回答,也沒有半點聲音。

  那黑衣漢子忍不住舉手往門上重重的敲了兩下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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