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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五


  田布衣鑒貌辨色,那會看不出來?點頭笑道:「小兄弟既然不肯承認,咱們就改個話題,談談令師如何。」

  唐繩武只是欠缺江湖閱歷,人可不笨,聽他口氣轉變,立時心中一動,暗想:「他並不追究自己身世,那麼他的用心,自然就是為了套問師父,自己可也不能和他實說。」心念一轉,抬目道:「你要問我那一個師父?」

  這話,倒叫田布衣聽的一怔,問道:「小兄弟有幾位師父?」

  唐繩武不假思索的道:「兩個。」

  田布衣道:「小兄弟令師,一位是班老,還有一位是誰?」

  唐繩武道:「還有一位是朱衣教主。」

  田布衣聽的臉色一變。道:「小兄弟,你說是誰?」

  唐繩武可不知田布衣的底細來歷,只是聽蕭不二的口氣,好像齊天宸在武林中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,存心要唬唬他,不覺冷哼一聲道:「你總聽說過朱衣教主齊天宸吧,他老人家就是我的記名師父。」

  田布衣看他說的不像有假,心中更覺奇怪,忍不住道:「小兄弟說的是齊教主,他幾時收你做了記名弟子?」

  唐繩武道:「你當我騙你麼?不信,你只管去問蕭老丈,齊老人家還傳了我一套劍法呢!」

  田布衣聽的將信將疑。問道:「你在何處遇上了教主?」

  唐繩武道:「就是前幾大的事。」

  田布衣道:「教主知道你是班老的門下麼?」

  唐繩武道:「自然知道,我師父一直不肯告訴我名號,還是齊老人家看了我身邊的黑玉拂,說我師父姓班,後來他老人家就收我做記名弟子。

  這番話,真真假假,隨口說來。絲毫不加思索,當然不會是事前編好的,一時倒真把黑衣判官這樣一個老狐狸,也弄得真假莫辨。

  望著唐繩武,面露驚訝之色,徐徐說道:「這就奇了。」說完,轉身朝蕭不二走了過去。舉手在他臉頰上輕輕拍了一掌。

  唐繩武從拜班遠為師,先後不過半年時光,但用毒一道,已可說是傳了班遠的衣缽。他眼看田布衣舉手朝蕭不二拍去,先前不免大吃一驚,但立時暗「哦」一聲。

  原來田布衣雖是舉手拍去,卻是暗使手法,掌心明明藏著解藥。

  最使唐繩武不解的是自己和蕭老丈吃了同樣的酒菜,何以蕭老丈中了奇毒,自己會一點事也沒有。

  這自然不會是田布衣沒有在自己吃的酒菜中下毒,該是自己不怕田布衣下毒了!

  一念及此,登時使他想到了一件事,那就是田布衣使的毒,和師父傳給自己的使毒方法,屬於同一性質的毒藥!

  試想一個擅於使毒的人,自然不怕自己使的毒,那是因為自己可能隨時隨地出手,體中必須經常保持解藥的有效能力,才能使毒毒人而自己不為毒藥侵害。

  田布衣在酒菜中下了劇毒,而自己絲毫無事,豈不是毒性相同,對自己發生不了作用?

  那麼自己身邊就有解藥,根本用不著讓他縛了自己兩人的雙手。

  想到這裡,不禁深悔自己當真太嫩了!

  蕭不二緩緩睜開眼睛,望了唐繩武一眼,發現自己兩人全被反綁雙手,一語不發,重又閉上了眼睛。

  田布衣陰森一笑道:「蕭老哥神志已複,何用裝作?」

  蕭不二沉哼道:「咱們沒有好說的。」

  田布衣笑道:「蕭老哥這就不對了,王小兄弟已經說出來歷,兄弟只想證實一下,他說的是真是假!」

  蕭不二道:「他說了什麼?」他果然不愧是成了精的老江湖,一開口,總是占了先,田布衣原是問他的話,卻又被他反問了。

  田布衣道:「王小兄弟說他有兩個師父,蕭老哥知不知道?」

  蕭不二聽他一開口,就知唐繩武並未說出真正來歷,這就點頭道:「不錯,他確有兩個師父。」

  田布衣道:「一個是……」

  這是試探蕭不二的口氣,故意拖長語言,不往下說。

  那知蕭不二方才毒發之際,口不能言。但兩人前面一段對話,依然聽的清清楚楚,不待田布衣出口,很快接口道:「攝魂掌班遠。」

  田布衣道:「不錯,還有一位呢?」

  蕭不二是何等樣人?試想田布衣既知唐繩武有兩位師父,不用說是唐繩武自己說的了。

  敢情田布衣不相信唐繩武的話,才要問問自己,不覺微微一笑道:「還有一位麼,嘿,嘿,王小哥這位記名師父,來頭可著實不小……」

  他還未說出誰來,田布衣一張瘦削臉上,已然神色大變!

  因為蕭不二縱然尚未說出名字,但和唐繩武說的,已經完全吻合了,一時不禁駭異的道:「他真是……」

  蕭不二理也沒理,接著道:「此人田老哥大概不會陌生,就是三年前神秘失蹤的銅沙島主,如今又重出江湖了。」

  田布衣原是城府極深的人,略一沉吟,含笑道:「蕭老哥說的,自然不會有假,但兄弟仍須請示一下,暫時只好委屈二位了。」說完,朝階下四名黑衣漢子吩咐道:「你們把蕭老哥,王小兄弟兩位,送到咱們西院去。」

  四個黑衣漢子應了一聲,挾持著兩人,向外行去。穿過長廊,進入西院,四個黑衣大漢把兩入帶到一間小屋前面,打開木門,其中一個說道:「兩位進去吧!」

  等蕭不二、唐繩武跨進小屋,就砰的一聲,關上木門。

  唐繩武道:「老丈,這捆綁著的繩索,十分堅牢,掙也掙不斷,你看咱們該怎麼辦呢?」

  蕭不二縮著頭,朝他擠擠眼睛,笑道:「小老兒年輕的時候,初出道,時常失風,被人家五花大綁,外加皮鞭象雨點子般抽下來,小老兒依然逆來順受,毫不著急,這樣光是捆個雙手,又算得什麼?再說田布衣只要查問清楚,還怕他不乖乖的放咱們出去?」

  唐繩武聽的大是不快,暗想:「你是當小偷被人家抓住的,我又不是小偷。」心中想著,忽聽蕭不二以「傳音入密」說道:「小哥,別說話,姓田的就躲在門外,偷聽咱們說話?」

  唐繩武聽的一怔,他不會「傳音入密」,只得點了點頭。

  蕭不二又道:「目下時光還早,咱們是找小魯班來的,等到天黑了,行動也方便的多。」

  唐繩武又點點頭,蕭不二已在屋角上靠壁坐下,笑道:「小哥,你也坐下來,咱們休息一下再說。」說完,閉上眼睛,自顧自的打起盹來。

  唐繩武也在地上坐下,兩人靜悄悄的誰也沒有說話。

  好不容易,等到天色漸近黃昏,小屋中已是一片昏黑!

  蕭不二忽然睜開眼來,低聲道:「是時候了!」

  唐繩武發愁道:「這繩索……」

  蕭不二嘻的笑道:「別說區區一條牛筋,就是鋼筋,也捆不住小老兒我。」

  手腕一縮,兩手已然脫了出來,迅速解開身上繩索,接著又替唐繩武解去繩索,低聲道:「等有人送飯進來,咱們就可以出動了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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