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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三


  田布衣道:「莊主這些下人,也從未見過他們莊主。」

  蕭不二道:「天下竟有這等奇事。」

  他口中雖是稱奇,卻始終不提司馬長弘,也避免談論馮之奇,並無追問之意。

  唐繩武聽說田布衣在這裡住了一年半,還沒見到莊主,心中不禁暗暗焦急,眼看蕭老丈只是和人家閒扯,連半句正經話也沒說,又覺得事情有些蹊蹺。

  田布衣似是忍不住了,乾咳一聲,抬口望著蕭不二,徐徐說道:「兄弟幸而遇上蕭兄,正想請教一事。」

  蕭不二含笑道:「田兄請說吧!」

  田布衣道:「兄弟覺得蕭老哥既和此地莊主並非素識,忽然找上馮莊,不會沒有緣故吧?」

  蕭不二咧嘴笑了道:「緣故自然有,田老哥一再問及小老兒來意,最好你老哥自己先說,因為小老兒聽你老哥口氣,和馮莊主也並非素識,而且一住經年,這情形,忻起來,倒是有些與小老兒不謀而合。」

  田布衣原是極工心機的人,但今天他感到遇上了比自己更厲害的對手,因為自己每一開口,都被對方輕而易舉的反扣過來,往往使自己有非回答他不可的感覺。

  暗暗皺了下眉,忽然臉上飛閃過一絲深沉笑意,說道:「不瞞蕭老哥說,兄弟原是找一個人來的。「

  蕭不二道:「田兄找的是誰?」

  田布衣道:「小魯班司馬長弘。」說話之時,兩道炯炯目光,逼視著蕭不二,留神察看他臉上神色。

  那知蕭不二忽然爽朗一笑道:「這倒真是不謀而合,小老兒也是找小魯班來的。」

  田布衣道:「蕭兄可是認為馮莊主就是小魯班麼?」

  蕭不二呆的一呆,接著淡淡笑道:「那倒不是,小老兒和司馬長弘原是素識,小魯班雖把這塊地賣了,但小老兒知道賽魯班的墳墓就在這裡,他不會搬的太遠,找馮莊主,就是想問問他的下落。」

  田布衣聽的不覺又是一怔,暗道:「老愉兒果然狡獪如狐,他這番話,等於全說出來了,但卻不落半點痕跡,使人無法追問。」

  只見那老蒼頭已經走進來,在門口一欠身道:「花廳上已經擺好了酒席,田爺、蕭爺可以入席了。」

  田布衣道:「蕭老哥兩位請吧!」轉身往室外走去,兩名黑衣漢子站在門外,依然伺立不走。

  蕭不二心中暗道:「這兩人大概是要等自己走了,才跟在後面監視。」當下就和唐繩武使了個眼色,一同起身,跟著田布衣往外行去。

  到得花廳,那兩個黑衣漢子果然隨後跟來,又一左一右在花廳門前停了下來。

  花廳上,果然擺好一席酒菜,那老蒼頭已在廳中恭候客人

  田布衣抬手道:「蕭兄遠來,該請上坐。」

  蕭不二也不客氣,大步走到上首坐了下來,唐繩武跟著蕭不二身邊坐下,田布衣也相繼人席。

  那老蒼頭朝三人拱拱手,道:「莊主不在,山野地方,沒有佳餚款待貴賓,粗菜薄酒,不成敬意,三位請多用些吧!」

  說完,便自退了出去。

  蕭不二心中暗暗奇怪,這馮莊之中,似乎已被黑衣判官田布衣所控制,但這老蒼頭卻又不像是田布衣的人,一時但黨內情極為複雜,任憑自己多年老江湖,也無法猜測的透。

  田布衣望了蕭不二一眼,忽然舉起酒杯,說道:「兄弟已是莊上長客,這杯酒,算是兄弟歡迎蕭老哥的了。」說完,一飲而盡。

  蕭不二心中暗道:「就算你酒中有什麼花樣,我老偷兒可不在乎。」一面舉起酒杯,嘻嘻笑道:「小老兒該敬田兄。」咕的一口,喝了下去,但覺酒中並無異樣。

  田布衣取過酒壺,斟滿了酒,又朝唐繩武道:「來,王小兄弟,咱們也幹一杯。」

  唐繩武不好推辭,只得和他對幹了一杯。

  田布衣森然一笑舉筷道:「咱們吃菜。」當先舉筷食用。

  蕭不二在兩人對飲之際,暗中以「傳音入密」朝唐繩武說道:「小兄弟,酒裡沒問題,吃菜可得注意,你要揀田布衣吃過的再吃。」

  唐繩武暗暗點了點頭,此刻眼看田布衣當先舉筷,也就跟著食用。

  田布衣看在眼裡,也不動聲色,只是微微一笑,依然殷勤勸酒,和蕭不二談笑生風,似是極為融洽!

  唐繩武不會喝酒,只喝了一杯,就已滿臉通紅,但他戴著面具,耳朵跟項頸紅了,臉上可半點看不出來!

  蕭不二晴暗皺了下眉,心中忖道:「這姓田的果然厲害,看來他是有意要唐小哥喝酒的了。」

  心念轉動,不由暗中運氣檢查,那知這一檢查,陡覺不對,憑自己多年江湖經驗,竟會察覺不出酒菜之中,被他做了手腳,毒性雖緩,似乎極烈!

  這真是陰溝裡翻船,心頭大吃一驚,急忙運氣逼住劇毒,一面以「傳音入密」朝唐繩武說道:「小哥,咱們已被人家做了手腳,快裝酒醉,伏下身子,聽我招呼。」

  唐繩武聽了蕭不二的話聲,果然打了個呵欠,身子一歪,倚著桌子伏下頭去。

  蕭不二也顯然有些醉眼迷糊,問道:「小哥,你怎麼喝醉了,哈,這酒後勁不小……」話未說完,緩緩也伏下身去。

  田布衣陰森一笑,招手道:「來呀!」

  站在簷前的二個黑衣漢子,答應一聲,立即奔了進來,垂手站立,田布衣朝兩人一指,吩咐道:「把這兩人扶到咱們院子裡去。」

  兩名黑衣漢子躬身應「是」,正待上前攙扶!

  蕭不二嘻的笑道:「小老兒還不要人扶!」突起發難,右手一伸,閃電般抓向田布衣肩頭。

  田布衣微微一楞,陰笑道:「蕭老哥原來留著一手。」右肩一沉,左手疾抬,食、中二指一併,朝蕭不二脈門點去。

  唐繩武閉著眼睛,聽到蕭不二的笑聲,同時一躍而起,一掌朝黑衣漢子拍去。

  右首那個黑衣漢子欺他年小,冷笑道:「好小子,原來裝羊!」右手橫出,硬接唐繩武一掌。

  兩人掌勢均快,等黑衣漢子看到唐繩武襲來的手裳,竟然色泛紫黑,心頭不禁大駭,再待縮手,已是不及,口中驚呼:「毒……毒……」

  砰然一聲,雙掌接實,黑衣漢子只悶哼了半聲,腳下蹌踉連退數步,往後倒去。

  另一名黑衣漢子睹狀大驚,唰的一聲,拔出單刀,欺身而上,一刀斫了過來。

  唐繩武一擊奏功,膽氣一壯,身形斜退半步,一揮手掌,對準刀身上拍去。

  黑衣漢子看他舉掌拍刀,心中方自暗喜,突覺一股暗勁,撞上刀身,直把自己單刀蕩了開去,急忙縱身旁躍。

  但覺對方掌風中挾帶著一股令人窒息的氣息,縱已讓開,掌風掠身而過,仍然感到一陣昏眩,連退數步,那裡還有再戰之力。

  這原是眨眼間的事,田布衣和蕭不二動手還不到十招,瞥見自己手下兩人,已在舉手之間,傷在對方一名少年手下,心頭不覺大凜,急急攻出兩招,向後躍退,口中大喝一聲:「住手。」

  蕭不二和他力戰數招,發覺黑衣判官田布衣武功極高,自己仗著內功,逼住劇毒,不宜和人久戰。

  聽他喝住,也就停手,笑嘻嘻的道:「田老哥還有什麼見教?」

  田布衣回頭一看,但見兩名手下,一個躺在地上,臉如死灰,一動不動;一個還好,只是呼吸急促,透不過氣來。

  心頭大感駭異,陰沉目光,打量著唐繩武問道:「這位小兄弟究是何人?」

  蕭不二還沒回答,唐繩武搶著道:「小可王阿福,你不是早已知道了麼?」

  田布衣道:「你施用什麼武功傷了他們?」

  唐繩武緩緩舉起右手,冷笑道:「你也想試試麼?」

  田布衣凝目望去,只見唐繩武舉起的右掌,泛出一片紫黑,不禁臉色大變,驚詫的道:「小兄弟練的是『黑煞掌』了?」

  唐繩武道:「不錯。」

  田布衣臉色愈來愈見凝重,吸了口氣,目注唐繩武問道:「小兄弟尊師如何稱呼,能否見告?」

  唐繩武道:「有此必要麼?」

  田布衣陰沉一笑,道:「小兄弟說出尊師名號,也許在下認識。」

  唐繩武冷然道:「我師父從不在江湖走動,說出來你也未必知道。」

  田布衣陰笑道:「小兄弟說出來,在下一定知道。」

  唐繩武道:「何以見得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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