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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八


  小紅趕忙跟著進去。這是一間臥室,中間放著一張雕花木床,床上躺著的正是阮天華,他身上蓋著一條薄被,但卻並未睡熟,眨動眼睛,對兩人走入好像視若無睹,漠不相識。

  小紅急忙走到床前,輕聲的道:「相公,你好些了嗎?」

  阮天華生似和她並不相識,只是望著她。眨著眼睛,一聲不作。

  小紅又道:「相公,我是小紅呀,你怎麼不說話呢?」

  阮天華依然漠無表情,只是望著她沒有作聲。

  小紅看他呆不楞登的模樣,果然是被高燒燒壞了腦筋,一個人幾乎變成白癡,心頭不禁一酸,眼含淚光,叫道:「相公,你到底怎麼了?」

  苟不棄急忙攔道:「小管家,方才五山主說過,要讓他好好靜養,才能慢慢恢復過來,不可和他多說,于公子高燒已退,病情不可能再有變化,現在重要的是讓他靜養,咱們不可再驚擾他丁,你來過了,也可以放心了,有五山主給他調理,三個月之後,包管他完全康復,我們還是退出去吧!」

  小紅揩著眼淚,又回頭看了床上的阮天華一眼,才跟著苟總管身後,退了出去。

  跨出起居室,小紅走到況神機面前,撲的跪了下去,連連磕頭道:「五山主,小的求求你,一定要救救相公,他……他現在已經變成的白癡,求求五山主,小的給你老叩頭……」

  況神機和聲道:「小管家請起來,你家相公只是暫時無法恢復清明,由我給他調理服藥,當然,最重要的還是讓他一個人靜養,我想最多三個月就可完全恢復了,你只管放心就是了。」

  「多謝五山主。」

  小紅從地上爬起,剛站起身子,她三天前見過這位五山主,只覺他像是頗為溫文爾雅的中年文士,這回她和五山主站得較近,抬頭之際,才發現他目光極為深沉,而且又是鷹鉤鼻。

  她聽人說過,生成鷹鉤鼻的人,都是不懷好意的人,心頭不由得暗暗一驚,急忙往後退去。

  苟不棄躬著身道:「屬下那就告退了。」

  祝神機揮了下手道:「你們去吧?」

  苟不棄應了聲「是」,就領著小紅一起退出,循原路回轉大宅。

  苟不棄道:「小管家,你自己回去吧。需要什麼,只管跟迎雲說好了,安心住著,五山主已經答應過你,你家相公只是暫時性失去記憶,保證三個月一定可以治好,你還有什麼好耽心的?」

  小紅口中應了聲「是」,躬身道:「多謝總管,小的那就回去了。」

  回到賓舍,迎雲迎著問道:「小管家,你去看過你家公子了,是不是好些了?」

  小紅愁眉不展的道:「方才總管領我去的,相公高燒已經退了,只是燒得太厲害了,神志不清,我和他說話,他只是望著我不言不動。」

  迎雲聽得一呆,說道:「那不是變成白癡了,五山主怎麼說呢?」

  小紅道:「五山主說,這是暫時性的現象,慢慢就會恢復過來,大概要調理三個月,才會完全康復。」

  迎雲笑道:「那就不用耽心了,五山主醫道高明得很,只要有一口氣在,他都救得活,他說過三個月可以好,那就是三個月好,絕不會多上一天。」

  小紅道:「五山主醫道真有這麼高明?」

  迎雲笑道:「這還假得了,從前廚房裡有個打雜的阿福,不小心從山崖上掉了下去被老樹丫刺刺進肚子,連肚腸都被刺破了,抬回來已是奄奄一息,只差一口氣還沒斷,正好遇上五山主。立時把他腸子接了起來,用繡花針縫好肚子,敷了幾天藥就好丁,現在像生龍活虎一樣,大家才知道五山主簡直是活華佗。」

  小紅道:「但願三個月真能把相公治好就好。」

  「好了!」迎雲笑道:「別再愁眉不展了,快吃飯了,我給你拿飯去。」說完,俏生生的走了。

  不多一會兒,迎雲果然拿著食盒進來,說道:「快吃吧,菜快涼了呢!」

  小紅也覺得肚子餓了,這就打開食盒,裝了一碗吃著,但一想起方才看到五山主祝神機深沉的目光,和他那個鷹鉤鼻,心裡總覺得有些不對勁,只吃了一碗飯,就再也吃不下去,這就收過食盒。

  迎雲進來,看他已經吃畢,就沏了一盞茶,說道:「小管家,喝茶吧!」小紅抬頭道:「迎雲姐姐。這怎麼敢當?」

  迎雲朝她嫣然一笑道:「在這裡,你總是客人吧!」

  她提起食盒走了。

  小紅坐在椅子上,喝了口茶,心中只是想著三天工夫,阮相公活生生一個人,怎麼會變成了不言不動的白癡,這中間會不會有什麼花樣?

  如果不是江湖人,她當然不會有這樣的想法,一個人生了病,燒得太厲害了,可能會燒壞腦筋,神志模糊,但江湖上人心叵測,這就難說了。

  她三天前晚上。就曾想到阮相公好好的人,無端發起燒來,豈不是燒得有點突兀?如今更勾起她這種想法。

  只是想不通的,如果阮相公的發燒,以至一個人變成白癡,是他們有意做的手腳,那麼他們的目的又何在呢?

  若是阮相公和他們有仇,他們可以直接了當連同自己一起殺了。如果阮相公和他們無怨無仇,他們這樣做又是為什麼呢?

  這一問題,她就是想上十晚也是想不出什麼答案來的。

  突然,心中一動,暗道:「五山主住的地方,自己已經去過了,那麼今晚等大家入睡之後,自己何不偷偷去探看一番,到底五山主是真的在替阮相公治病,還是另有陰謀?」

  心念這一動,頓覺自己想得不錯,如果五山主確是真心替阮相公治病,那就算了,他醫道高明,別處也找不到好郎中。如果他們真有什麼陰謀詭計,自己就該趁機把阮相公救出去才是。

  一天很快的過去,上燈時分,迎雲替他送來晚餐。

  小紅因為心裡有了決定,沉重的心情,也覺得好了許多。吃過晚飯,等迎雲收去食盒,就掩上房門,熄燈睡覺。

  她當然不會是真睡,黑暗之中,收拾停當,只等晚色再深一些。就可行動了。

 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,平時覺得一天過得很快,現在卻覺得時間過的很慢,等了老半天,才是初更時分。

  好不容易等到二更光景,她悄悄下床,走近窗後,悄悄推開窗戶,輕捷的穿窗而出,又輕輕虛掩上了,目光迅速朝四下一掠,看看毫無動靜,才足尖一點,人如燕子穿簾,低貼著屋瓦飛掠,從後院掠出圍牆。

  依然不敢絲毫大意,悄然轉入山徑,才一路輕縱急掠,加快奔行,快要接近山腰竹林,就立即放緩腳步,悄悄掩入,一路耳目並用,藉著夜色,朝竹林深處走去。

  不大工夫,樓宇已在前面,黑夜之中,樓上隱隱仍有燈光透出,顯示五山主尚未入睡。

  小紅更不敢大意,老遠就閃入竹林,繞向樓宇後面,再悄悄掩近,雙足一點,長身躍起,一下隱入暗處,目光掃過,這裡好像並沒有人巡夜,這就緩慢的移動腳步,朝阮天華躺臥的那間窗下掩去。

  再回頭朝四下掃射了一下,才使指甲輕輕挑破一些窗紙,湊著眼睛往裡看去。

  房中點著一盞油燈,燈光如豆,但已可看情室內的物事。

  她原先以為阮相公一定像白癡般躺臥床上,那知目光一注,阮天華卻已經坐了起來,端端正正跌坐在木床正中間,雙目微闔,雙手一挽一推,倏屈倏伸,正在做著各種動作。

  阮相公似在練功!他神志模糊,狀類白癡,怎麼會坐起來練功的呢?

  小紅心中暗暗覺得奇怪,心想,如果他能夠練功,那就表示他神志並未模糊了,那麼我去看他,一連叫了三聲,怎麼會只看看我,木無表情,一言不發呢?

  正在思忖之際,一陣說話的聲音,從外面一間傳了過來,只聽五山主祝神機的聲音說道:「雖然只有三天工夫,但—般來說,開頂大法一天學的東西已等於常人一個月時間了,四位兄長若是不信,請隨兄弟進來看看。」

  接著就響起一陣輕快的步履聲走近門口。

  小紅聽得不禁心頭一動,忖道:他的開頂大法,是什麼呢?莫非阮相公……

  思忖之際,只見祝神機一手掀起門簾,走了進來,跟著他走進來的,第一個是白髯過腹的矮小老人(萬洋山主羊樂公),第二個是人如寶塔,濃眉大眼的老者(諸廣山主伏三泰),第三個欣長老者(五嶺山主應天生),第四個濃眉紫臉、年在四十開外的漢子(九嶺山主冉逢春)。

  小紅心中暗道:「這五人莫非就是五山山主了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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