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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五


  翠羽不過是伺候白衣夫人的一個小環,年紀不過十五六歲,卻居然有這麼驚人的武功,小環已是如此,主人當然更不用說了。

  姥姥還是時常誇獎自己已得本門真傳,在江湖年輕的一輩中,絕不會遜過人家,如今看來,自己卻連白衣大姐手下一名小婢都不如還甚!

  這一想,不由把平日的驕矜之氣,減少了許多,當下伸手一揮,熄去燈火,倚著石柱,在地上坐下,閉上眼睛,就沉沉睡去。

  第二天一早,於立雪驀地蘇醒過來,揉揉眼睛,發現晨曦初升,已經淺淺的照上石階,她急忙一躍而起,輕手輕腳的走近長桌旁,只見范叔寒雙目緊閉,睡得很熟,除了臉色稍見蒼白。傷勢似乎好了許多。

  殿外朝陽映在他清俊的臉上,斜長的劍眉,挺直的鼻子,和棱角分明的嘴唇,雖在熟睡之中,依然有著成熟男人溫文俊秀的鳳儀!

  她想到昨晚自己嘴對嘴哺藥的一幕,臉頰不禁一陣發赧,心頭鹿撞,急忙移開目光。

  忽然,她想起大姐昨晚說過,他傷口要三天才能完全長好,三天之內,不可走動。這裡是一座荒廟,沒有廟祝,自然也沒有東西吃了,這三天如何辦呢?

  不如趁他還在熟睡之際,自己到山下附近去看看,能不能找到山家,跟他們買些吃的東西。

  哦,不,他萬一醒來,沒看到人,就會翻身坐起來,或是下來走動,他傷口還沒長好,是一點也掙動不得的,不如等他醒來,告訴他,要他躺著別動,自己再下山去。

  想到這裡,就從懷中取出綠鯊皮制的小巧皮夾,兩個指頭拈著銀針,依照白衣大姐傳給她的口訣、手法,對著神龕,練習起來。

  她從小就練飛針,照說同樣是一支針。應該一練就會得心應手,那知白衣大姐教她的手法,看來大同小異,但難就難在這小異之上,你要照她傳的手法練習,就是錯誤百出,無法取得準頭。

  于立雪若非親眼目觀白衣大姐的本領,自己從小練的飛針已經百發百中,誰會再去學人家的飛針手法?她如今卻堅信白衣大姐傳給自己的手法,自己越是練不會,就越覺得手法神奇,更非苦練不可。

  這樣練了一回,看看差不多已是卯辰之交,范叔寒才緩緩籲了口氣,睜開眼來。

  於立雪慌忙走了過去,喜道:「兄台醒了?是不是覺得好些了?」

  范叔寒道:「好多了。兄台這番施救之恩,兄弟真是萬難報答……」

  於立雪道:「我給兄臺上了刀創藥,差點反害了兄台,昨晚替兄台祛藥療傷的,卻另有其人。」

  范叔寒奇道:「不是兄台?那是什麼人呢?」

  於立雪道:「昨晚經過,說來話長,且待會再說不遲,兄台傷口,須得三天才能完全長好,這裡只是一處無人的破廟,沒有吃的東西,兄弟就是要等兄台醒了,才下山去看看,向附近山家買些吃的東西來,兄台好好躺著養傷,兄弟走了。」說完,急步往外就走。

  范叔寒心頭極為感動,自己和他連初交都淡不上,他不但救了自己性命,還如此照顧自己,這種古道熱腸的人,求之今世,真是難得之至。

  於立雪去了約莫半個多時辰,才一手提著竹籃,一手提著一個小鐵鍋興匆匆的走入,笑道:「還好,離山下不遠,有幾家農家,吃飯的問題總算解決了。」

  他從竹籃中取出一包米來,用飯碗舀了兩碗,倒入小鍋中,轉身走出,走到廟外小溪中淘了米,就在殿前牆角架起兩塊石頭,撿了許多樹枝,升火煮飯,又返身走入,在竹籃中取了四個雞蛋,一起放入飯鍋之中。

  這樣也忙了他頓飯工夫,才含笑走入,說道:「兄台腹中大概早就餓了,現在快了,等飯煮好就可以吃了。」

  范叔寒感激的道:「教兄台如此忙法,兄弟真是過意不去。」

  子立雪笑了笑道:「不要緊,兄弟自己也要吃的。」

  范叔寒道:「兄弟還沒請教兄台大號,如何稱呼?」

  於立雪道:「兄弟于立雪,兄台呢?」

  范叔寒道:「原來是于兄:兄弟范叔寒。」

  於立雪問道:「范兄今年幾歲了?」

  范叔寒道:「兄弟虛度三十三歲了。于兄大概比兄弟小幾歲吧?」

  於立雪臉上一熱,說道:「兄弟二十五,范兄大我八歲。」

  范叔寒道:「于兄不但救了兄弟一命。還如此照顧,大恩不敢言謝,兄弟意欲和于兄結為異性兄弟,不知于兄意下如何?」

  於立雪眼中神彩閃動,喜道:「好啊,兄弟正有此意,,范兄大我八歲,我該叫你大哥了。」

  范叔寒道:「愚兄那就不客氣叫你賢弟了。」

  「嗯!」於立雪口中輕嗯了一聲,問道:「大哥家裡還有什麼人呢?」

  范叔寒道:「愚兄從小父母雙亡,一直住在大師兄家裡。」

  於立雪道:「你……還沒……成親?」

  話是問出來了,全身都一陣臊熱,差幸臉上戴了面具,別人是看不到她羞紅臉色的。

  范叔寒道:「沒有,愚兄孑然一身,那有家室?」

  說到這裡,於立雪忽然啊了一聲道:「不好,飯焦了!」

  她急匆匆掠出大殿,鼻中已經聞到一股焦味,急忙把鍋底柴火抽出,在地上弄熄,打開鍋蓋,還好,只底下燒焦,但敢情水放得太多了些,這鍋飯幾乎和稀飯差不多。

  她暗暗攢著眉,這是自己第一次燒飯,竟然燒了一鍋飯不像飯,粥不像粥,看來燒飯也是一門學問,並不簡單。

  回身走入大殿,從竹籃中取出飯碗,出去裝了兩碗飯走入,笑道:「小弟不會燒飯,燒成一鍋厚粥,大哥將就吃吧!」

  她把兩碗飯,兩支竹筷一起放到桌上,然後伸手扶著范叔寒坐起,並把碗筷遞二過去,然後又把煮熟的雞蛋剝了殼放到他碗中。

  范叔寒伸手接過,說道:「多謝賢弟,粥也好,飯也好,反正只要填飽肚子就好了。」

  於立雪又剝了一個蛋,放到自己碗中,一個坐在桌旁,一個站在桌旁吃了起來,於立雪只吃了一碗,范叔寒卻連吃丁兩碗。於立雪收過碗筷。拿去廟外溪邊洗了,收入竹籃之中。

  范叔寒:「賢弟方才曾說昨晚之事,說來話長,現在可以說了?」

  於立雪道:「小弟扶大哥躺下來再說不遲。」

  范叔寒道:「不,愚兄剛吃了兩碗飯,還是這樣坐一會兒好,賢弟沒地方坐,也坐到桌上來吧?」

  於立雪道:「不用,小弟坐在地上就好。」

  說著,果然席地坐下,一面就從昨晚在林中用飛針擊退假扮夏鴻暉的賊人,發現范叔寒右胸被戳了五個血窟隆,血流不止,自己替他上了刀創藥,抱來此地。後來范叔寒清醒過來,廟外就來了兩個賊人,一直說到白衣夫人驚退兩人,要翠羽給范叔寒刮去腐肉,上藥之事,詳細說了一遍,只是沒把哺他服藥一節說出來。

  接著問道:「大哥見多識廣,知不知道這位白衣夫人的來歷?」

  范叔寒沉吟道:「原來昨晚竟發生了這許多事,唔,這位白衣夫人取出來的是翻天旗,那麼她應該是冰魄妃子了,只是冰魄妃子少說也有五六十歲的人,怎麼會有這般年輕呢?」

  於立雪道:「我想起來了,她問我幾歲?我說二十五,她輕輕歎了口氣說:二十五,我已經過三十年了,那不是五十五了嗎?你說她是誰?冰魄妃子?我怎麼沒聽人家說過?」

  范叔寒笑道:「那已是三四十年前的事,賢弟自然沒聽入說起過了,冰魄妃子經常穿一身白衣,善用冰魄神針,打中人身,六個時辰。全身血脈僵凍……」

  「啊!」於立雪驚呀道:「對了,白衣夫人還送了我十二支銀針,她說:「我只要打出一支銀針,人家就不敢再欺侮我了,你看,這是不是冰魄神針,拿在手裡好冷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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