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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七


  好快的身法!

  好俊的輕功!

  就在這眨眼之間,盤膝坐在大樹底下的瘦小老人,忽然不見。

  桑南施方自一怔!

  只聽瘦小老人的聲音巳在谷口響起:「你想不想死?」

  桑南施急忙偏身瞧去,原來天捷星劉三行已被瘦小老人截住!

  不,他右手多了一柄五寸長的小劍,劍尖正好抵住了天捷星的咽喉!

  天捷星劉三行武功雖然並不如何傑出,但輕功之佳,不僅在七星會首屈一指,就是江湖上,也大大有名。

  此刻居然被人後發先至,攔在他面前,而且舉手之間,劍尖不偏不倚,恰恰抵上他咽喉,而不傷及肌膚!

  天捷星又豈會任人事劍尖抵著喉管不動?心頭一凜,動作奇快,身形一仰,立時向左閃出。

  那知瘦小老人只跨了半步,劍尖依然直抵咽喉。

  天捷星再次後仰,閃向右首,瘦小老人跟著橫跨半步,小劍還是頂在他咽喉之上。

  這真是說時遲,那時快,在這電光石火之間,天捷星身法靈巧,已然連閃了四個方向。

  但不論你身法如何快速,瘦小老人手上那支小劍,簡直有如附骨之疽,始終抵在他天突骨上,怎麼也閃避不開。

  天機星失聲驚叫道:「五弟速退,這位老丈是昔年大名鼎鼎的掌中劍司徒老人!」

  「掌中劍司徒老人?」桑南施聽的心頭不覺─怔,暗想:「自己怎的從沒聽爹說起這樣一個人?」

  只聽小老人冷冷道:「不錯,只要他退出老夫界限之外,老夫決不傷他。」

  天勇星大笑道:「格老子,我張叔寶偏不信邪!」

  九環刀一掄,縱身直向瘦小老人撲來!

  但就在堪堪撲近,連招式都還沒使出,就聽到「叮」的一聽輕響,九環刀被震的飛上半天!

  天勇星一個高大身軀,也呼的一聲,摔出一丈之外,那想站得住樁?一屁股往地上坐了下去。

  這一下瞧得桑南施大是驚凜,她知道天勇星在七星會坐了第二把交椅,人雖戇直,一身武功著實了得。

  尤其臂力驚人,一柄九環刀,又厚又闊,足有六十斤重。

  他在江湖上成名已二十多年,刀下也會過不少人物,也並沒聽他吃過什麼大虧?

  但這下他竟然連半點反抗之力都沒有,就被人家一支五寸長的小劍挑了出去,連兵刃都脫手了!

  天機星果然見機,他還是站在離大樹不遠之處,腳下動也沒動,此時朝樹下連連拱手,陪笑道:「在下兄弟,不知是司徒前輩在此,多有冒犯,實在該死,實在該死!」

  桑南施覺得天機星巫連生簡直是丟七星會的人,他敢情嚇昏了頭,朝著大樹說話!

  那知定睛瞧去,瘦小老頭不知何時,已經回到樹下,依然盤坐如故,一手端著酒碗,正在自顧自喝酒。

  天機星話聲一落,急忙拉著天勇星劉三行,三條人影匆匆而去,霎時走的不見。

  山谷前登時靜了下來,司徒老人好像根本沒有方才這回事一般,月光下,安祥的坐著喝酒。

  桑南施暗自忖道:「原來他白天曬著太陽睡覺,晚上就看著月亮喝酒,那麼雨天該怎麼辦呢?」

  突然間,想起這一陣工夫,都是青衣少年替尹大哥「推宮過穴」,急忙悄悄走近木榻,說道:「姐姐,你休息吧,該我來了。」

  青衣少年道:「我還不累,上半夜由我替他推拿,你快息一回,下半夜再由你來好了。」

  桑南施想想這樣也好,如果兩人這樣不停的輪流推拿,那就不能睡覺,依她的說法,兩人都有半夜好睡,至少也好養養精神。

  這就點了點頭,一面湊著她耳朵,以手遮嘴,悄聲問道:「姐姐,你知道『掌中劍司徒老人』的來歷麼?」

  青衣少年搖頭道:「好像聽說過,我也不詳細。」

  桑南施又道:「這谷中大概有一種極珍貴的東西,這位司徒老人,住在這裡,是替人家守護這座山谷的。」

  青衣少年一面推拿,一面說道:「不知那是什麼東西?」

  桑南施道:「方才七星會的人,堅要入谷,自然別有所圖,可惜他們都沒有說出來。」

  青衣少年道:「不見得,聽他們口氣,大概也只是聽聞傳言,並沒把握。」

  說到這裡,忽然輕「哦」一聲,道:「是了,我在唐家堡,好像也聽到有人說過。」

  桑南施問道:「姐姐聽人說了什麼?」

  青衣少年道:「我投有聽清楚,他們只是隱約的指出一件東西……」

  桑南施突然心巾一動,暗想:「唐家堡今晚在酒中暗下迷藥,使得大家都昏睡過去,難道也和此事有關?」

  心念方動,忽聽司徒老人沉聲喝道:「你又偷愉回來了,莫非當老夫不知道麼?」

  接著只聽天機星的聲音,笑道:「前輩誤會了,你老要在下兄弟子時再來,在下兄弟怎敢不遵?」

  司徒老人哼道:「那麼你還來作甚?」

  天機星道:「在下只是想和休老商量,前輩受人之托,今晚既已滿期,也不爭這一兩個時辰,在下兄弟希望你老……」

  司徒老人道:「要老夫早些走?」

  天機星諂笑道:「這個在下兄弟倒是不敢,只希望你老坐在這裡,自顧自喝你的酒,對在下兄弟的行動,只當不見就好。」

  桑南施在他們說話之時,又悄悄的閃到窗下,只見天機星巫連生站在離大樹兩丈遠處,雙手抱拳,說的認真。

  司徒老人突然仰天哈哈大笑起來,但他笑到半途,忽然停住。

  天機星一臉諂笑,連連搖手道:「你老切莫大笑,笑得太厲害了,就會牽動真氣,酒裡如果有毒,那就會更快發作。」

  司徒老人呆了一呆,舉起酒碗,問道:「你在老夫酒中下了毒?」

  天機星雙日緊注著他手中小劍,依然聳聳肩諂笑道:「你老放心,現在已經沒有毒了。」

  司徒老人道:「此話怎說?」

  天機星道:「在下早就看出你老是個人有來歷的人,憑咱們兄弟三個,只怕不是你老對手,因此趁你老去追五弟的時候,就在你老酒碗中,偷偷投下了三顆毒藥。

  你老一回到樹下,就舉碗一干而盡,毒酒全唱下去了,如今碗裡的灑,自然沒有毒了。」

  桑南施心中暗道:「原來他方才站在樹下,是趁機暗下毒藥,這人當真陰險的很!」

  司徒老人沖色自若,泰然道:「原來如此。」

  舉起酒碗,緩緩喝了下去。

  天星機縱然心機極深,但眼看老人神色不變,依然喝酒如故,一時倒是給愣住了,兩眼望著老人,當真有些奠測高深,一面餡笑道:「你老對在下在酒中下毒之事,好像並不在意?」

  司徒老人摩撫著手中小劍,微唏道:「老夫確實並不在意。」

  天機星心頭一寒,腳下連退幾步,道:「你老那是沒有中毒了?」

  司徒老人道:「你不是明明看到老夫把一毒酒喝下去了麼?」

  天機星疑信參半的點點頭道:「是了,在下一直站在樹下,直待你老把酒喝下去了才離開的。」

  司徒老人忽然笑道:「這就是了,你還怕老夫不中毒麼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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