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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四八


  薛慕蘭道:「柳兄……」她再次出聲阻止。

  柳飛燕道:「沒關係,我們先付銀子好了。」

  說著伸手入懷,取出一錠銀子,正好是二十兩,就遞了過去。

  小老頭接過銀子,隨手掂了掂,嘻的笑道:「二十兩一分不多,一分不少,嘻嘻,小老兒早就知道公子爺身邊只有二十兩銀子,多說一兩,公子爺就拿不出來了。」

  柳飛燕心中更加明白,這小老頭果然是個異人,他連自己身邊只有二十兩銀子都早就知道了。

  薛慕蘭道:「你收了銀子,就該一手交貨了,你的寶物呢?」

  小老頭道:「就在小老兒兩隻袖裡,小老兒把寶物交給這位公子爺,你這位公子爺就是證人,好,你這位公子爺請站到這裡來。」他伸手指指裡首角落,要薛慕蘭站過去,說道:「當證人的可得看仔細了。」

  薛慕蘭不知他要做什麼,依言退到右首的角落上站定。

  小老頭又朝柳飛燕招招手,要她站到堂屋中間,然後從他兩隻大袖中抽出兩條棉紗線來,說道:「公子爺用兩隻手拉住,小老兒的寶物就要出來了。」

  柳飛燕接過紗線,忍不住的問道:「你的寶物,究竟是什麼呢?」

  小老頭道:「你拉住了沒有?」

  柳飛燕兩手拉著紗線,點點頭道:「拉住了。」

  「好!」小老頭又回過頭去,朝薛慕蘭道:「公子爺不可霎眼,要看清楚,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。」

  話聲說完,忽然手舞足蹈的跳起舞來,一面跳,一面說道:「這就是小老兒傳了十八代的娥英舞,從前娥皇、女英學會了這套舞,就一同嫁給禹舜,一個做上皇后,一個做了妃子,這套舞,就在皇宮裡一代一代的傳了下來,什麼周吳鄭王、唐宋元明的不知傳了多少代,這可是宮廷大內不傳之秘,小老兒只賣了二十兩銀子,真是賠老本的生意,學會了,什麼迷仙、迷鬼的都不用怕了。」

  他一面說話,雙手亂抓,雙腳亂轉,看得人眼花撩亂!

  柳飛燕雙手拉著紗線,原來紗線是脆弱不過,一拉就斷的,但小老頭這一手舞足蹈,她突然感到從兩根紗線上傳來了兩股極大的力量,牽動著自己跟著他手舞足蹈起來。

  這和做皮影戲一樣,他舉左手,就牽著你左手舉了起來,他舞右手,就牽著你的右手也舞了起來,不但手舞,同時腳也隨著蹈出。

  先前柳飛燕只是心頭大感驚奇,後來聽他嘮叨的話聲,說什麼「迷仙迷鬼都不用怕了」,心裡不禁又是一動,暗道:「莫非他這套舞蹈,是高深的武學不成?」

  心念—動,就隨著手舞足蹈,用心揣摩起來。

  她究是隨大師兄行走江湖多年,本身武學又極精純,這一揣摩,果然發現每一記手勢,含有許多奇奧的變化,似拿似拂,精妙絕倫!

  手勢好象極為簡單,但你用心思索,又好象極為繁複。好在小老頭舞了一遍,又是一遍,這一遍舞完了,又從頭開始。

  柳飛燕用心記憶,有三遍下來差不多已可記得,只是手勢和步法不同,這三遍下來,柳飛燕已勉強記住了手勢,對步法還是沒有記得清楚!

  就在此時,只聽小老頭大笑道:「二十兩銀子,累了小老兒一身臭汗,差不多了,你們自己去琢磨吧,小老兒要到前村沽酒去了。」

  說完,舞蹈也停止了,轉身往外就走。柳飛燕急忙叫道:「老人家請留步。」急忙跟了出去,但到了門外一看,那裡還有小老頭的蹤影?

  ▼第二十七章 夜襲五雲宮

  返身走入,薛慕蘭迎著道:「柳妹妹,他人呢?」

  柳飛燕道:「等我追出去已經不見了。」

  薛慕蘭道:「他這套舞蹈,好象是很高深的武學。」

  柳飛燕道:「薛姐姐也看出來了?」

  薛慕蘭道:「是你跟著他舞蹈的時候,他用傳音入密告訴我說的,他說:「離開迷仙岩,只有這套舞蹈可以保命,你要看仔細了,他好象知道我是什麼人了!」

  柳飛燕道:「你看會了嗎?」

  薛慕蘭道:「記住了一點,還有許多地方不太清楚。」

  柳飛燕道:「可惜他事先沒有和我們說清楚,我只勉強記住了手勢,步法就記不全了。」

  薛慕蘭道:「我也只是記住了一些手勢……啊,你看,他在地上留下了腳印!」

  柳飛燕經她一說,急忙朝地上看去,薛慕蘭說得不錯,堂屋中間一片黃泥地上,清清晰晰的印著二十八個腳印,不覺喜道:「這位老人家大概料到我們只能記住手勢,記不住步法,所以把步法的腳印留了下來。」

  薛慕蘭道:「現在想來,他說的每一句話,好象都含有深意……」

  她說到這裡,一張粉臉驀地紅了起來。柳飛燕經她一說,不覺也酡紅了臉。

  小老頭最先在門口說的,看來這家人家的老公出門去了,後來又說娥皇女英嫁給一個丈夫,這些話,兩位姑娘再一回想,怎不臉紅?

  柳飛燕岔道:「這位老人家既然留下腳印,我們就一同練吧!」

  薛慕蘭點點頭,她們兩人的武功都有相當根基,小老頭舞蹈的手勢,差不多都已記住,有些變化,柳飛燕忘了,薛慕蘭還記得,薛慕蘭記不清的,柳飛燕已經練會了,可以互相交換心得。

  至於腳步,兩人雖然記不得許多,但也各自都記著一點,又有地上留下的腳印可以參證,自然很快就分出每一步的先後次序來了。

  就這樣,兩位姑娘也手舞足蹈的練了起來。

  兩人足足練了大半天工夫,才算練會。練會,當然並不是練熟,要把它練熟,那就得勤加練習,再下一番功夫,才能運用自如。

  現在已經午牌時光了,柳飛燕把小老頭留在地上的腳印掃平,說道:「薛姐姐,我們可以回去了。」

  薛慕蘭臉上—紅,遲疑的道:「我……」

  柳飛燕笑道:「薛姐姐,你還猶豫什麼呢?你是大師兄介紹去的,大師兄已經和萬盟主說過了,大家都會歡迎你的。」

  薛慕蘭紅著臉點點頭。

  柳飛燕道:「就是因為你離開迷仙岩,這位老人家才會傳我們「娥英舞步」,其實小妹還是叨了你的光呢!」

  薛慕蘭聽她說出「娥英舞步」,臉上更是紅得厲害,啐道:這是他隨口胡謅的,那是什麼……「娥英舞?」該說是「醉仙舞」才對!」

  柳飛燕啊了一聲道:「薛姐姐,你說得不錯,這位老人家不是說人家都叫他酒仙嗎?「醉仙舞」,對,我們以後就叫「醉仙舞」好了。」

  薛慕蘭忽然好似想起了什麼,偏頭問道:「柳妹妹,方才我看他好象是訛詐銀子的,兩次阻攔你,你卻答應得很爽快,你好象早就知道他不會騙我們,你是怎麼知道的呢?」

  柳飛燕道:「你沒聽他說土地公嗎?」

  薛慕蘭問道:「土地公是什麼人?」

  柳飛燕道:「我想自然就是他了,這有一段故事……」

  她就把如何認識丁劍南,後來丁劍南忽然無故無蹤,自己和大師兄二師兄三人在土地廟歇足,有人在自己耳邊說話,自稱土地公,要自己喬裝少年書生,到杏花樓去,以及後來果然被江南分壇擄去,差幸土地公給自己—顆解藥,才沒被迷失神志,一直說到夜襲萬松山莊為止,源源本本說了一遍。

  薛慕蘭道:「所以他—提土地公,妹子就相信他了,不知他是那一位前輩高人?」

  「他不是自稱酒仙嗎?」

  柳飛燕道:「好啦,午牌已經過了,我們該走啦!」

  「婺源無處無青山」,這句諺語,可以證明婺源縣境內,到處都是青山,景色極為幽美。

  在婺源城東南首,安徽、江西交界處,有一個小鎮集,叫做店埠,依山臨溪,茂林修竹之間,疏疏落落的有十來戶山居人家。

  再往南,有一座將軍廟,一共只有兩進廟宇,平日香火不盛,既非名山古刹,自然更沒有遊客。

  廟裡只住了一個苦修的老和尚,苦修者,生活十分清苦之謂也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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