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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二


  那男子聲音突然喝了聲:「站住,二位憑什麼擅闖民房?裡面有女眷,還有一個病人,你們……」

  粗大聲音哼著:「朋友站開去,咱們兄弟奉命行事,女眷要看,病人也要看,只要不是咱們要找的人,咱們立刻就走。」

  男子聲音道:「二位奉誰之命?要找的又是誰?總該說說清楚。」

  「那有這麼囉嗦?」粗大聲音敢情出手朝男子推去,口中喝了聲:「滾開!」

  那男子聲音道:「閣下居然還敢出手傷人?」

  緊接著但聽「撲」的一聲,敢情兩手相格,那粗大聲音被震得後退了兩三步,大聲怒笑道:「好小子,仗著幾手三腳貓,還敢和太爺動手,這裡是揚州。」

  男子聲音道:「揚州難道不講王法?你們兩人擅闖民宅,要待怎的?」

  另一個人道:「老四,別和他吵。」一面接著道:「朋友是江湖上跑的人,就該放明白些,真要和咱們作對,今後只怕你們永遠無立足之處。」

  男子聲音大笑道:「二位口氣不小,至少總該讓在下聽聽二位的萬兒吧!」

  另一個人道:「揚州八怪,朋友總聽說過吧?」

  男子聲音大笑道:「原來二位竟是當今大大有名的畫家,在下倒是失敬得很!哦,不對,二位……」

  揚州八怪在雍乾之間,委實大大有名,他們當然不對,揚州八怪少說也有七八十歲了,他們只不過三十出頭。

  粗大聲音喝道:「老三,這小子故意夾纏不清,明明是在拖延時光,嘿嘿,你再不讓開,太爺就不客氣了。」呼的地掌直劈了過來。

  男子聲音笑道:「原來你們是冒牌貨。」

  他攔在門前站著不讓,左手輕輕一轉,便把粗大聲音劈來的一掌化解開去。

  粗大聲音一怔,喝道:「朋友果然有些門道,」

  身形突然欺進,雙手連發,直劈橫斬,連攻了五掌。

  那男子身子始終站立不動,只是左手連連圈動,把對方五記掌力,一一引開。

  那另一個陰嘿一聲道:「看不出一個賣藝的竟有這般身手!」人隨聲上,呼的一掌從側面攻到。

  粗大聲音看到老三上來,雙掌一緊,跟著劈出。

  那男子哈哈一笑,雙腕一振,兩手迅疾拍出三掌。

  這間堂屋地方不大,此刻經三人這一動手,登時掌風呼嘯,滿屋俱是凜烈風聲。

  丁劍南仰臥在床上,雖然無法看到三人動手的情形,但諦聽他們從掌上發出來的風聲,這三人應該都不是弱手!

  那男子攔在堂屋和內室門口,雙手開闔,忽圈忽拍,除了化解對方兩人攻勢,很少還擊,看去應付裕如,倒是那兩個自稱『揚州八怪』的老三、老四,已經凶睛凸出,雙雙撲攻,形如拼命。

  那姑娘雖沒露面,卻站在丁劍南的房口,防備著兩人闖入。

  正當三人兩攻一守互不退讓之際,突然從屋後飛快的閃進一道人影,沉聲道:「二師弟,這是什麼時候,還和他們糾纏則甚?」話聲未落,只聽那兩個正在動手的漢子口中同時『呃』了一聲,就相繼撲倒。

  那男子剛叫了聲:「大師兄……」

  站在堂屋後面的姑娘也急急奔出,口中驚喜的道:「大師哥,你趕回來了!」

  大師兄口中唔了一聲,隨即朝那男子吩咐道:「三師弟,你快把這兩具屍體化去了,愚兄立時就得進去替丁公子服藥療傷,大概再有半個時辰,就有強敵會找上門來……」

  那姑娘問道:「大師哥,來的會是什麼人呢?哦,你取到『大梅檀丸』了。」

  大師兄道:「此時愚兄無暇和你們多說,二師弟、三師妹,你們守在這裡,在愚兄還沒有出來之前,不論來什麼人,能拖延一些時光,務必把他纏住,等愚兄出來再說。」他好像心裡很急,話聲一落,就轉身往裡走來。

  丁劍南從方才他們的對話中,已可隱約聽出一點頭緒,自己是賣藝的師兄弟三人救回來的,除了男子聲音的是二師兄,喂自己服藥的姑娘是三師妹,那麼這位大師兄,該是那個自稱蓋大鵬的老頭了。

  他為了自己,從這裡趕赴河南少林寺去求取『大梅檀丸』,這份盛情,豈止可感……

  他心念還沒想完,只見房門開處,急步走進來的競是一個濃眉紫臉,看去約莫四十出頭的漢子,身上穿的雖是一件藍布大褂,但這人自己從未見過,他並不是蓋大鵬!

  紫臉漢子一眼看到丁劍南已經醒轉,立即含笑道:「公子醒過來了?」

  丁劍南望著他,遲疑的道:「這位兄台……」

  紫臉漢子朝他爽朗一笑道:「在下霍從雲,幾天前和公子見過,那是在下化名蓋大鵬,也稍稍易了容,所以公子認不得了……」

  他沒待丁劍南開口,口氣一轉,接著說道:「公子六天前中了賊人暗算,後心被『般若禪掌』擊中,傷得不輕,差幸公子本身內功精純,當時雖被『般若禪掌』掌力震散,但已把對方力道抵消了十之六七,這是不幸中之大幸,只因被這種佛門最具威力的『般若禪掌』震傷內腑,除了少林寺特製『大梅檀丸』,絕非尋常治傷藥物所能奏效,在下遠上少林,總算弄到了一顆,公子此時就把它服下,再由在下以本身內功,助你行氣活血,傷勢即可無礙了。」

  他口中說著,已從懷中摸出一顆白蠟固封的藥丸,一手捏碎蠟殼,裡面是用油紙包著龍眼大小一顆朱紅藥丸,他倒了半碗陳酒說道:「公子先把藥丸在口中嚼碎,和酒吞下就好。」

  丁劍南感激的道:「霍老哥您這份大德……」

  霍從雲沒持他說完,笑道:「公子也是我輩中人,何須客氣,目前時光寶貴,快些服藥。」

  他把藥丸納入丁劍南口中,丁劍南依言把藥丸嚼碎。

  霍從雲已取過半碗陳酒,接著他嘴唇,讓他和藥吞下,一面說道:「公子現在閉上眼睛,在下要替你療傷了。」

  他站在床前,吸了口氣,緩紛伸出雙手,掌心按在丁劍南身上,循著經穴,極其緩慢的移動。

  丁劍南但覺他雙手灸熱如火,一股熱氣直透經穴,身上不禁熱得汗出如漿,漸慚竟迷迷糊糊的睡去。

  堂屋裡只有二師兄任東平一個人坐著,小師妹柳飛燕則站在堂屋後面,丁劍南的房門口。

  他們聽了大師兄的話,心知不久就會有強敵找上門來,早就有了準備。

  堂屋裡雖然看不出形跡,任東平身上也沒帶兵刃,可是他的長劍早已出了鞘,豎立在門後,如果敵人進了堂屋,他只須退後一步,攔在門口,伸手就可以取到了。

  他人雖坐在堂屋之中,目光卻不時朝門外看去,這裡離大路還遠,門口只是—條小徑,但只要有人從大路行來,擠入小徑,離門口少說也有一二十丈遠近,來的是什麼人,老遠就可以看到。

  現在已經快近中午時光;大路上正有一條人影,彎腰弓身,緩緩的走上小徑,朝茅屋走來。

  這條小徑是上山的路,當然不一定就是茅屋來的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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