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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一


  ▼第二十一章 石城別府

  申公豹侯延炳命「四輔」做了兩個山兜,抬著中毒昏迷的冷面神君和雙腳麻痹的方璧君,自己和義子金玉棠則陪同祁堯夫走在前面。

  一行人離開死谷,奔行極快,數十里路程,不過半個時辰,便已到了祁堯夫祖孫隱居的退谷出口,一路趕到山下。

  只見一片松林前面,拴著五六匹健馬和四名黑衣漢子,他們看到侯延炳父子陪著祁堯夫等人走出,立即迎了上來,朝金玉棠躬身一禮,說道:「公子回來了……」

  金玉棠一揮手道:「快去找一輛車來,要快。」

  其中一名漢子答應一聲,立即縱身上馬,急馳而去。

  另一名黑衣漢子神色恭敬,朝金玉棠躬躬身道:「啟稟公子,小的已經準備好食物,不知可要在這裏食用?」

  申公豹侯延炳目光一抬,呵呵笑道:「祁老哥、范姑娘都已半天未曾進食,兄弟特地命他準備了食物,此刻馬車尚無僱到,咱們只好在這裏將就食用了。」

  金玉棠朝那漢子點點頭。當下就有兩名漢子迅快端上五六個食盒,揭開蓋子,在草地上擺好。

  這五六個食盒之中,分裝著鹵肚、烤鴨、粉蒸排骨、醬爆牛肉,另外還有一鍋熱騰騰的牛肉末,和一大包饅頭,一壺黃酒。這些酒菜,看上去香味俱佳,做的相當不錯。

  金玉棠賠笑拱拱手道:「這些菜餚,是在下要他們特地從百里外的漢陽松鶴樓買來的,只因時間稍長,已經冷了,只有這鍋牛肉湯,是在這裏煨的,祁大俠,范姑娘將就著用吧。」

  他說話之時,三名黑衣漢子已替大家擺好碗筷。

  侯延炳微笑道:「來,來,山野地方,大家也不用客氣,就席地坐吧!」

  祁堯夫道:「侯兄設想倒是周到得很。」

  侯延炳大笑道:「此時已是申牌時光,兄弟想到諸位尚未進食,才命他們在此伺候……」目光一動,眼看祁堯天、方璧君只是坐著不動,不由呵呵一笑道:「二位莫非怕兄弟在酒菜中下毒麼?哈哈,祁兄和范姑娘答應遠去敝府,就是兄弟的上賓,兄弟豈敢再在酒菜中下毒?」

  他右手脈門被方璧君的「穿珠神針」打中,至今依然無法舉動,只得用左手取酒杯,一口喝乾。然後用筷夾著每盤菜餚,放入口中,先行吃過,以示無毒。

  金玉棠也隨著他義父,乾了一杯酒,同樣取食了每一樣菜,一面含笑道:「若是酒菜中有毒,在下和義父就得先行中毒了。」

  祁堯夫淡淡一笑道:「這菜餚果然無毒,只是面對侯兄,咱們不得不小心將事。」

  侯延炳大笑道:「祁兄真是兄弟的知己。」

  祁堯夫沒有理他,回頭朝方璧君道:「范姑娘想必腹中饑餓,那就不用客氣了。」

  方璧君確實感到腹中饑餓,這就點頭道:「祁老丈說得是。」

  大家匆匆吃畢,那去僱車的漢子,已經叫了一輛馬車,風馳電捲般趕來。

  駕車的是一個五十來歲的老頭,戴著闊風帽,看去極是精幹,他這輛車,倒也還有五成新,皮蓬漆得又黑又光。

  馬車馳近林前,那黑衣漢子一躍下車,朝金玉棠躬躬身道:「公子,車已來了。」

  金玉棠滿臉春風,朝方璧君含笑道:「范姑娘,車子來了,兄弟扶你上車去。」

  方璧君雙腳不能行動,只冷冷的哼了一聲。

  金玉棠看她並沒反對,心中暗暗歡喜,急忙朝那黑衣漢子喝道:「還不快幫我扶范姑娘上車?」

  原來他右肩中了方璧君的「穿珠神針」,只有一條左臂,自然不能用兩手攙扶。

  那黑衣漢子答應一聲,兩人一左一右,扶著方璧君上車,等方璧君坐定。

  金玉棠才吩咐兩個黑袍人把冷面神君抬上車廂。

  金玉棠毫不客氣的居中坐下,朝黑衣漢子吩咐道:「開車。」

  方璧君冷冷的道:「你怎麼不下去?」

  金玉棠諂笑道:「冷面神君昏迷不醒,姑娘又不能行動,車上總得有人照應,姑娘有什麼事,只管吩咐在下好了。」

  方璧君冷哼道:「我沒有什麼事。」

  說話之間,車把式已經揮動長鞭,車輪緩緩轉動,朝前馳去。

  侯延炳朝祁堯夫拱拱手,笑道:「祁兄也請上馬了。」

  早有兩名黑衣漢子牽過馬匹,祁堯夫也不答話,跨上馬背。

  侯延炳緊跟著縱上馬,得意的笑道:「石城別府,能請到祁老哥,真是兄弟莫大的榮幸。」

  兩人上馬之後,四個黑袍人──「四輔」也相繼上馬,緊隨兩人馬後而行。

  ***

  車廂中,冷面神君中毒昏迷,除了微弱的呼吸,已是奄奄一息,方璧君早已闔上眼皮,靠站扶手養神。

  金玉棠居中而坐,車廂中只有這麼大,就是正襟危坐,也不會有太大的距離,何況他上車之時,為了讓冷面神君可以躺臥下來,身子就稍稍的向左移動。

  此刻駕車的馬匹,展開腳程,車輪滾動漸速,車身的顛簸,也隨著加速。

  從方璧君身上散發出來的幽香,一陣陣鑽進金玉棠的鼻孔,直把這位一向自命風流的石城別府少主,如飲醇酒,意亂情迷,如醉如癡。

  若不是知道方璧君是青蓮庵千手神尼的門下,自己招惹不起,當真恨不得抱住她一親芳澤。

  縱然不敢胡來,但能夠和美人同車共載,像這樣靜靜的聞著如蘭如麝的香息,也著實令人銷魂。

  坐在車中的人,自然要比坐在車前,揮鞭趕車的人,舒適得多,但時間長了,坐在車廂裏的人,又顛簸,又悶氣,反不如趕車的人可以瀏覽景物,不易疲倦。

  方璧君坐的久了,她雙腳麻木,忍不住移動了一下身子,舉起粉嫩的玉掌,掩著朱唇,打了個呵欠。

  這是機會!

  金玉棠豈肯放過?他盡量放輕聲音,溫柔的笑著問道:「范姑娘原來沒睡熟,坐在車廂裏,實在太悶氣了。」

  方璧君「唔」了一聲。

  想和姑娘家搭訕,就是怕你不加理睬,只要你「唔」上一聲,這就是有了反應,只要有反應,以後你就會開口。

  金玉棠自然懂得這門道理,他乾咳一聲,又道:「范姑娘可要把簾子捲起來,看看外面的景色?」

  方璧君冷聲道:「不用。」

  果然開口了!

  金玉棠微笑道:「姑娘家出門,都喜歡坐車子,為的就是車上有簾,車簾垂下了,就不易被人看到花容月貌。」

  方璧君冷冷哼道:「誰說的?不是你乾爹在洞外撒了麻人草,我才不坐這老牛破車,顛得人煩都煩死了。」

  金玉棠聲音放得更柔和,說道:「在下說的只是一般女子,范姑娘巾幗英雄,女中丈夫,自是和一般庸脂俗粉,不可相提並論。」

  姑娘家十個有九個喜歡奉承,縱然心裏厭惡其人,但奉承話,誰都聽得進去。

  方璧君輕輕哼了一聲。

  金玉棠又道:「范姑娘也不知道令兄去了哪裏麼?」

  方璧君聽到他提起范君瑤,心中一動,突然回過頭來,冷聲道:「祁琪被你們擄去石城別府,我大哥是不是也被你們擄去了?」

  金玉棠道:「范姑娘這話從何說起,祁琪是點頭華佗擄走的,他在出谷之時,被在下義父截住,派人送去石城,令兄卻並未出谷……」

  方璧君睜著一雙清澈大眼,奇道:「你怎知我大哥並未離開死谷?那麼他人呢?」

  金玉棠道:「奇就奇在這裏,在下聽手下人說,和令兄同時在死谷失蹤的,還有一個女子……」

  「還有一個女子?」方璧君身軀微微一震,目注金玉棠,問道:「那是什麼人?」

  金玉棠道:「在下也不大清楚,聽說是一個穿綠衣的姑娘。」

  方璧君沉吟道:「穿綠衣的姑娘,這會是誰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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