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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二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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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不!」磨刀老人笑道:「這是你師父留在孝女庵的,並非老漢之物。」 君簫目光不覺瞥了白布一眼,那只是一塊手掌大發了黃的白布,根本沒有半個字跡! 磨刀老人接著解釋道:「令師怕你初次出門,少不更事,所以把這方寫有掌法的白布,縫在大褂之中,不讓你知道。」 這回君簫雖沒開口,但心裡卻不禁起了懷疑! 自己跟師父學藝,已有八年,內功、簫、劍,都在上元觀練的,何以練掌法就要老遠來找磨刀老人? 師父何以要把掌法寫在白布上? 縫在大褂裡? 又寄放在孝女庵瞎眼佛婆那裡? 非要找到磨刀老人,才能拆開來? 拆開來的,何以只是一塊白布,連一點字跡也沒有? 這一連串的問題,他無法解釋,但他心裡有一種感覺,那就是其中必有緣故。 爐中炭火,已經很熾,磨刀老人轉身取出一隻飯碗,舀了半碗清水,又從壁櫥中,找出一小塊東西,像是明礬,他用手捏碎了放入清水之中,然後又蹲下身去,扇著火爐。 君簫站在一邊,只是瞧著磨刀老人,不知在做些什麼? 磨刀老人把木門關得緊緊的,密不透風,室內就有些燠熱,他等爐火旺了,才緩緩站起身來,拭了把額上的汗水,迅快閃到門口,打開木門,探出頭去,瞧瞧天色,又很快關上木門,說道:「快子時了。」 回到爐邊,朝君簫招招手道:「小哥,你過來。」 君簫依言走到他身邊。 磨刀老人伸手取過白布,一面鄭重地道:「這布上文字,是用藥水寫的,經火一熏,自會出現,但上面字跡子不過午,就會逐漸淡去,你從現在起,必須把上面的字句,和內勁運行經絡圖解,完全記住。」 君簫心中暗道:「原來布上的字跡,要火熏了才會出現,師父對這套掌法,竟然如此慎重,由此可見這套掌法,是十分隱秘之學了。」 磨刀老人用手在清水中攪動了幾下,大概等水中的明礬全化開了,才把白布放入碗中,浸泡了一回,才行取起,輕輕瀝幹水漬,雙手執著白布一邊,在炭火上慢慢的移動熏烤。 他工作得十分小心,也熏得極為均勻,這樣過了盞茶工夫,白布漸漸的烤幹了,布上也果然逐漸的顯出字跡來。 磨刀老人額上已經微見汗水,但他也無暇去揩,雙手執著白布,更加小心的在炭火上烤了一回,才長長籲了口氣,滿意地停下工作,折好白布,神色鄭重,遞到君簫手中,說道:「好了,這布上所載掌法,博大精深,你拿回去,不管能不能理解,務必先把字句和圖解,背熟了牢記在心,你白天可以混在他們中間練刀,晚上就必須專心練掌,在埋恨谷,隨時都會有殺身之禍,凡事不許你多問,也不可多招是非,有四十九天時間,大概你掌法也可以小有成就了,屆時老漢自會前來找你,咱們就可以離開了。」 君簫雙手接過白布,說道:「晚輩記下了。」 磨刀老人神色嚴肅,重複地叮囑道:「孩子,這套掌法,關係極為重大,你要把握時間,好好練習,不然,你不但辜負了老漢,對不起你師父,也對不起你父母了。」 他說得這麼嚴重,君簫心頭不覺一動,也肅然躬身道:「老丈教誨,晚輩自當謹記,決不有負你老人家栽培之德。」 磨刀老人微微點頭道:「如此就好,時間寶貴,你快回去吧,記著,布上字跡,幾個時辰就會消失,你務必一字不漏的把它記下來。」 君簫答應一聲,收好白布,別過磨刀老人,往峽谷外走去。 剛回到石屋,還未進門,就覺得心頭微生警兆,腳下不由的停了一停,然後悄悄推開木門,低聲喝道:「屋中是什麼人?」 只見黑暗之中,一個人影遲疑了下,才迎著走出,說道:「君爺,是小的,你老去了哪裡?」 那是北字十三號,他陪著笑,趨近門口,不住躬著身,等君簫跨進門,又巴結地替他掩上了木門。 君簫道:「我只是隨便走走,你有事麼?」 北字十三號壓低聲音道:「小的特來報告君爺;上面有一道密令在此。」 君簫問道:「怎麼說?」 北字十三號道:「這是給君爺的,小的不敢拆開。」 說著從懷中取出一個密柬,雙手遞上,退到了一邊。 這是上面交下來的密柬,他自然不敢偷看。 君簫接到手中,撕開封口,抽出一張素箋。 就在他抽出素箋之際,只覺從信中同時飛出一蓬肉眼幾乎無法看清的白粉,鼻中也隱隱聞到了一股異香! 君簫現在閱歷較豐,立時覺出不對,右手一揮,把那張素箋擲開。 他這一擲之勢,但聽「嘶」的一聲,一張輕飄飄的素箋,竟然帶著輕微的破空之聲,就像鐵片一般,一下釘入在木窗之上。 君簫擲出素箋,嗔目喝道:「你這是做什麼……」 說到最後一個字,只覺一陣天旋地動,再也支援不住,砰然一聲,摔倒地上。 北字十三號獰笑道:「好小子,你差點把老子整慘了!」 這時木門啟開,一道黑影像旋風而入,問道:「得手了麼?」 只要聽他口音,就知是昨晚那個黑影了。 北字十三號恭聲道:「回使者,屬下已經把他弄翻了。」 那黑影道:「很好,這姓君的小子,連司馬令使(賽純陽司馬宣)、李宮主和錢、孫二位護法。(拿雲手錢飛,冷面鬼王孫浩)合四人之力,都不曾把他拿下,卻被你一包『迷香』就迷翻過去,可惜咱們沒法子把他運出去,不然,把他送到總宮,不但是一件大功,也是咱們天蠍宮出人頭地的光彩事兒。」 只聽他口氣,他們原來是七星會的人! 北字十三號附和著道:「使者說得極是,這小子現在該怎麼辦?」 那黑影發出森冷的一聲尖笑,說道:「此人已知咱們秘密,自然留他不得,反正殺了他,也一樣是一件大功。」 北字十三號道:「但如果在這裡被殺,只怕會……」 那黑影沉喝道:「蠍字一號,你怎麼越來越糊塗了,本座既然要你把他殺以滅口,難道還會讓他留下屍體,給咱們製造麻煩?」 北字十三號唯唯應「是」。 那黑影探手從懷中摸出一個小小瓷瓶,一抖手,朝北字十三號面前飛去,說道:「接住,這是『化骨丹』,這裡的事,就交給你辦了,本座走了。」 北字十三號躬身道:「使者只管請,這裡自有小的料理。」 那黑影不再多說,倏地回過身去,正待縱身朝門外掠去,那知抬首之間,瞥見門口正有一個人,不言不動,當門而立! 這下看得他心頭猛然一驚,沉喝道:「什麼人?」 那人臉上同樣蒙著一方黑布,看不清頭臉,只是冷冷說道:「夜闖埋恨谷,還想殺人滅口,你們膽子不小!」 黑影人看他也以黑巾蒙臉,心頭不覺放寬了一半,因為他如是埋恨谷的人,—就用不著蒙臉,蒙著臉,就表示他並不欲人知,這就冷森一笑道:「朋友是埋恨谷的人?」 蒙面人道:「也可以這麼說。」 那黑影道:「朋友這麼說法,那就是說也可以說不是埋恨谷的人了?」 蒙面人道:「我是不是埋恨谷的人並不重要。」 黑影人道:「朋友是江湖人,總該知道江湖上的忌諱。」 江湖上有一條不成文的規矩,就是不得覷人隱私。 蒙面人微哂道:「我不懂江湖規矩,你們想在這裡殺人滅口之事,既然給我遇上了,那就不能不管。」 黑影人道:「朋友……」 蒙面人截然道:「我不是你們的朋友。」 黑影人冷森地道:「不是朋友,那就是敵人了!」 突然飛躍而起,這一瞬間,他手中多了一柄短劍,劍光一閃,朝蒙面人刺去。 這人拔劍無聲,出手好快!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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