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東方玉 > 七步驚龍 | 上頁 下頁


  「十二宮」,這名稱也顯得有些不倫不類!

  蕭清宇想看先師的話,心中暗暗歎息一聲:「看來師兄果然已經入了歧途。」但他究竟是自己的師兄,不好明言相勸,只得淡淡一笑,拱手道:「師兄盛情推薦,小弟極為感激、只是本門和其他門派不同,歷代師祖,上有嚴訓,不准本門弟子涉足江湖,還請師兄代小弟覆上總會主,這份聘書,小弟不敢拜受。」他也沒問總會主是誰?

  申贊廷臉色微微一變,接看誠摯的道:「老會主對賢弟十分器重,才畀以天秤宮宮主,再說「目前江湖上,亂象已萌,任何一個門派,誰也無法固步自封,閉關自守,古人說的好,識時務者為俊傑,十二宮創立的宗旨,是替天行道,為天下武林謀福祉;以愚兄和賢弟的交情,決不會使賢弟吃虧上當。」

  蕭清宇道:「師兄是知道本門規矩的,小弟濫竽充數,但既掌本門門戶,就得恪遵本門門規,此事實在難,遵命,還望師兄原諒,替小弟婉謝了。」

  「唉!」申贊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,臉上不期微現惋惜之客,口中輕歎一聲,把那份聘書收了回去,點點頭邆:「愚兄早就知道賢弟恪守師訓,不肯作出岫之雲,人各右志,愚兄也不好相強……」說到這裡,抽了一口煙,然後用左手抹了抹翡翠煙咀上的口水,把旱煙管遞給蕭清宇,說道:「賢弟請自己用吧!」

  瀟清宇接過煙管,隨手裝了一筒煙,打著火絨,吸了一口,抬頭道:「師兄多多原諒。」

  「沒關係。」申贊廷取起茶碗。喝看茶,深沉一笑,又道:「愚兄來的時候,會主夫人也交代了一件事,要愚兄跟賢弟打個商量。」又有一件事!

  蕭清宇道:「師兄請說,只要小弟辦得到的,無不遵命。」這話已經留了退步。

  申贊廷自然聽得出來,朗他陰笑了笑道:「說起會主夫人,賢弟大概也聽人說過她就是江。上大大有名的芙蓉妃子水芙蓉……」

  蕭清宇聽得暗暗皺了下眉、忖道:「師兄果然身入歧途,陷溺已深,竟然和黑道妖那為伍!」芙蓉妃子水芙蓉,名列江湖十三妖,他自然聽入說過。

  申贊廷看他沒有作聲,續道:「會主夫人聽說形意門有一柄寶劍,名為玉芙蓉,和她名字甚為巧合,因此挽愚兄順便向賢弟情商,如能割愛,會主夫人願以珍藏的一顆驪龍珠,作為交換。不知賈弟意下如何?」蕭清宇心頭不禁深感不快,申贊廷雖是形意門的逐徒,但他應該知道玉芙蓉劍,是本門鎮山之寶,相傳已曆五代;他不應該說出這樣的話來。

  但申贊廷究是他師兄,不好發作,這就欠身一禮道:「師兄知道,此劍歸本門所有,已曆五代,乃是本門鎮山之物,小弟不才,不敢妄貴奇珍,恕小弟方命之罪。」

  申贊廷大笑而起,點頭道:「好、好,賢弟不肯答應,那就算了,愚兄這就告辭。」

  蕭清宇心中雖是不快,但也見得師兄弟三十年不見,兩件事,都被自己一口拒絕,感到歉疚,慌忙跟看站起,說道:「師兄怎不盤桓幾日……」

  申贊廷已經走出三步,回頭陰森一笑道:「不用了,愚兄奉命而來,還得回去覆命。」舉步往外行丟。

  蕭清宇一直送出大門,目送申贊廷遠去,心中甚是氣憤,不見舉起煙管,重重吸了兩口,藉舒胸頭悶氣。

  那知就在第二口煙上,突覺喉頭一嗆:頭腦立時感到一陣昏眩,心知不對,這分明是師兄遞還煙管之時,在煙咀上沫了劇毒自己一時不察,上了惡當,心念轉動,正待轉身,只見全身迅速起了麻木,連想張口說話,都來不及,兩眼一黑,砰然往地上倒了下丟。

  當天晚上,玲瓏山麓的蕭家莊,突然起了一場大火。

  火光燭中,有人看到不小幢幢人影,出現在火場四周,也有將處發生激戰,閃起刀光劍影。

  附近居民趕去救火,都在半路上,被兩個字執鋼刀的黑衣蒙面漢子,攔了回去。

  於是這一場大火,就這樣延燒了一個晚上,蕭家莊一片房舍,也變成了一片瓦礫。

  蕭家的人呢?

  是生?

  是死,使沒有人能說得出來。

  當地居民只當蕭家莊是被強盜縱了火,江湖士都盛傳看蕭掌門人一家,是被仇家殺人縱火的。

  這是一個疑案!

  八年了,人們隨看歲月的逝去,對蕭家莊這場大火,早就淡忘久矣。

  就是江湖上,和蕭掌門人相識的人,雖覽事吐離奇,也大都隨看時間漸漸沖淡下來。

  八年,不算太長,也不算短了,時間縱然可以沖淡人們的記憶…但四事實究還是存在看。並不會因時間的遷延而消失的。

  曹娥,是沿曹娥江逆上的一個小鎮。

  曹娥江因孝女曹娥而得名。

  曹娥,是東漢時人,父溺斃江中,不得屍,娥時年十四,晝夜沿江號哭,旬有七日,投江殉父:五日,抱父屍出,元嘉時,縣令度尚為之立碑:穎川邯鄲淳為作誅辭,即今所傳之曹娥碑也。

  後人把這條江,叫做曹娥江,鎮叫做曹娥鎮,鄉人為了紀念這位孝女,還建了一座孝女庵,曹娥的墳,就在庵的後進。

  曹娥鎮,只是一個小地方,平日往來的旅客並不多。

  鎮東渡口,有一家小酒店,掌櫃的韓老頭,一張臉黑黑的,人倒挺和氣,看到人,不論生張熟魏,總是彎腰打拱,笑臉迎人。

  酒店裡除了韓老頭,還有一個學徒,叫做阿發。

  阿發是個二十來歲的小夥子,瘦小精幹:小酒店裡跑堂,打雜,就由他一手包辦。

  其實這家小酒店生意並不忙,除了五月廟會期間,比較熱鬧,平日裡,一天只做上幾錢碎銀子,只夠兩人度日。

  韓老頭,整日閑看沒事做,就在靠壁問的一張方桌上玩天九牌「打五關」。

  今天,也不例外,韓老頭依然獨個兒在抹著骨牌,下午是酒店最空閒拊時力「阿發問看無聊,倚看門口一棵老樹打盹。

  鄉村四月閒人少,妝了蠶桑又插田。

  長街上當真靜悄悄的,很少有行人往來。

  不,這時正有三個人大步朝鎮上走來。

  韓老頭的心酒店,就在長街頭上,從百官(地名)來的人:進入曹娥鎮,就得經過酒店門口。

  小酒店真可說占了地理之先。

  如今這三個人已經走近,他們的腳步,正在向店門走來。

  倚在樹身上打盹的阿發忽然睜開眼來,連忙哈看腰陪笑道:「三位客官請裡面坐。」這三人身上都穿看青布長衫,面上都冷漠的沒有一絲笑容。更沒有正眼去看阿發,一聲不響,大模大樣的朗裡走去。

  阿發在這裡當了幾年跑堂,經驗告訴他,這三個人決不是好說話的,他趕忙搶在前面領路,走到年間一張桌子,拉開板凳,陪笑道:「客官請坐。」三個青衣漢子依然沒有作聲,各據一位,大馬金刀的坐了下來。

  阿發抹過桌子,倒了三盅茶送上,隨手放好杯筷;伺候著道:「三位客官要些什廳?」

  坐在左首的蟹臉漢子喝了一口茶,抬起頭,從他口中冷冷的迸出兩個字「花雕」。

  右首刀疤臉漢子揮揮手道:「鹵菜。」阿發連聲應「是」,偷偷的看了坐在中間的那個瘦削臉漢子一眼,慌忙退了下去。

  韓老頭店裡來了客人,早就放下骨牌,起身到後面燙酒去了。

  這三個青衣漢子看來和一般酒客,果然有看顯著的不同,一般酒客,上酒館喝酒,除非是一個人,若是兩個人以上,這一坐下,多少總會天南地北的聊起來,但這三人臉情冷漠得簡直如同路人。

  不多一回,阿發端看兩盤鹵菜送上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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