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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八


  「哈哈!」劉二老爺也怒笑著道:「羅五常,劉某也要告訴你一句話,劉某是藥王門的二師兄,大師兄不在,劉某代理掌門人,乃是順理成章,理所當然之事,你承不承認,並不重要。」

  雲飛白暗哦一聲,忖道:「原來他就是羅五常,江湖上出名的黑手郎中羅五常,那麼這位劉二老爺,大概是劉一帖劉益善了,這兩人果然都不是好人,難怪老夫人對他們存有戒心了。」

  只見羅五常黃中透黑的臉上,皮肉一陣牽動,厲聲喝道:「劉一帖,你給我聽著,藥王門這一代只有咱們師兄弟三個,大師兄沒在這裏,我就有一半主張,我反對你當代理掌門人,你就當不成代理掌門人。」

  劉一帖聽得勃然大怒,霍地站起身來,戟指著羅五常,喝道:「姓羅的,你算什麼東西?」

  羅五常也站了起來,喝道:「你呢?你又算什麼東西!」

  「哈哈!」劉一帖大笑道:「大師兄不在,看來只有我教訓教訓你了!」

  羅五常道:「你配麼?」

  劉一帖道:「我是二師兄,有何不配?」

  「哈哈!」羅五常大笑道:「姓劉的,你忘了四十年前,你早被師父逐出門牆,大師兄和我只是為了顧全你的面子,才沒當眾說出來罷了,你還……」

  「你胡說!」劉一帖忍無可忍,突然縱身撲了過去,雙手如叉,去叉羅五常的喉嚨。

  羅五常喝了聲:「來得好!」

  雙手向外劃了個圈,把對方叉來的雙手格出,雙掌直豎又回到了胸前,突然一記「雙撻手」,朝前平推而出,擊向對方前胸。

  雲飛白眼看兩人為了保管一本「百草經」引起爭執,繼而動武,心中暗道:「他們互爭『百草經』各不相讓,莫非這本『百草經』,有什麼隱秘不成?」

  劉一帖急忙身子一蹲,前半招使「童子拜觀音」,後半招轉「大鵬展翅」,雙掌往外疾分,但聽「啪」「啪」兩聲,四條手臂,交叉格住。劉一帖左足站樁,猛地飛起右腳,踢向羅五常前胸。

  羅五常急忙後退一步,左掌疾拍劉一帖踢來右腳,身形半旋,右拳跟著搗向劉一帖右腰。兩人一上手就互使殺著,拳風腿影,呼嘯有聲,雙方恨不得立時把對方置之死地而後快!

  老夫人坐在上首,眼看兩人捨命相搏,也不出聲勸解,只是不住的冷笑。

  雲飛白坐在大樑正中,向下探首觀看,時間長了,自然感到有些吃力,不覺伸出右手按在樑上,支撐身體。

  那知手指按下,忽然覺得自己按下之處,似乎有一塊活動的木板,心下不禁大奇,隨手一摸,就把那塊木板如蓋子一般揭了起來。這下更引起了雲飛白的好奇之心,低頭看去,只見揭開木板之處,約有尺許見方,極像一隻抽屜,(這大樑粗可合抱,中間四下尺許來深,那塊木板正好是蓋子)裏面端端正正放著一隻小木盒。

  雲飛白取起木盒,凝目看去,盒上刻著三個古篆,正是「百草經」三字。

  劉一帖、羅五常爭的不就是這本「百草經」嗎?

  劉一帖連代理掌門人都寧願放棄,非保管「百草經」不可,到底這本「百草經」有什麼地方,值得他們同門操戈,以性命相搏呢?他輕輕揭開木盒,裏面是兩本已經發黃的手抄本子,隨手翻了幾頁,上面寫著密密麻麻的小字,每一條都是述說各種藥草的功用。再看下面一本,則是各種治病藥方,正好他翻開之處,寫著「解毒篇」三字,下面有二十幾條之多,專解各種奇毒,急忙凝神看去,其中赫列有解「散功毒」和解「無形毒」的藥方。

  雲飛白不由大喜過望,暗道:「那九毒觀音使的『百步聞香』,不就是『無形之毒』麼?連瓊天逸士都無法解毒,不想自己竟會在這裏發現解毒藥方!」他原想把解毒藥方中藥名記住了就好,卻知再仔細一看,藥方中所開列的藥名,竟然十分奇特,並非一般藥肆出售的藥名。心中不由暗暗「哦」了一聲,這下冊藥方所用之藥,乃是上冊所記載的草藥,並不是一般藥物了。

  一時之間,不禁暗暗為難:「照說自己有此發現,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的奇遇,對付九毒門,正合需要,但這是藥王門的秘典,自己怎好取走?」

  但繼而一想:「目前九毒老魔重出江湖,江湖武林,只怕有很多人遭受他的荼毒,自己把這本『百草經』攜出,可以拯救許多人性命,萬一落入歹徒之手,豈不可惜?自己只要存心光明,今晚雖是不告而取,他日再行送還就是了。」

  一念及此,就把兩冊「百草經」收入懷中,放回木盒,又輕輕合上木板。

  這一陣工夫,下面兩人已由一招一式的拳打腳踢,變成了互相拉扯,扭作一團,你抓我前胸,我抓你臂膀,你打我一拳,我還你一掌,宛如市井之徒打架一般。

  那羅五常一身都是肥肉,挨上幾拳,倒也並不在乎,只是兩人拉扯了一陣,他身軀肥胖,漸漸感到有些氣喘起來,心頭一急,驀地賣個破綻,雙手一鬆,屏住了氣,任由劉一帖當胸一拳,打在胸口,他雙手突然由下翻起,一下抓住了對方脖子。

  劉一帖心頭一驚,急忙身向後仰,羅五常趁勢撲上,兩個人立時滾到地上。

  劉一帖身子較瘦,自然比羅五常靈活,一個翻身,將他壓在身下,但羅五常死命抓住他的脖子不放,雙手用勁,漸漸收緊。劉一帖被他雙手勒住頭頸,滿臉脹成了醬紫,卻用膝蓋猛力壓住他小腹,右手一翻,從靴筒中拔出一柄小刀,狠狠的朝羅五常頭臉扎了下去。只聽一聲輕哼,羅五常已經從側滾出,劉一帖一刀扎下,身子搖了兩搖,就仆倒在地,一動不動。

  這下看得雲飛白暗暗吃驚,心想:「羅五常雙手明明緊勒著劉一帖的脖子,劉一帖怎會踏地不起,難不成是被他勒死的?」

  羅五常拍拍雙手,已經站了起來,他似乎對二師兄的仆地不起,覺得十分得意,嘴角間隱隱噙著勝利和殘酷的冷笑。

  劉一帖仆在地上,一直沒有再爬起來。

  老夫人面情凝重,冷聲道:「翠兒,你去看看,劉二老爺傷在那裏?」

  翠兒答應一聲,俏生生走到劉一帖身邊,蹲下身去,伸手一翻,劉一帖身子早已僵硬,一下翻了過來,只見他臉如土色,眼珠突出,這一翻動,嘴角間緩緩流出黑血!

  翠兒攢攢眉,抬頭道:「回老夫人,劉二老爺已經咽了氣,好像是中毒致死!」

  老夫人道:「中的是什麼毒?」

  翠兒又看了劉一帖屍體一眼,才道:「好像是見血封喉的毒藥暗器。」

  雲飛白聽得又是一怔,適才兩人互相糾纏,羅五常只有兩隻手,緊勒劉一帖脖子,那裏還有第三隻手使得出暗器來?

  老夫人朝羅五常哼了一聲,冷冷說道:「藥王門歷代祖宗,以行醫濟世,一向嚴禁門人弟子使用毒藥,使用暗器,你居然把祖宗遺訓,忘得一乾二淨了!」

  這幾句話聽得雲飛白對老夫人肅然起敬,心想:「藥王門弟子,雖是跑江湖的走方郎中,被人視為下五門的人,卻想不到門規之嚴,名門正派也不過如此了。」

  羅五常站在旁邊,對老夫人說的話,卻似充耳不聞。

  老夫人又道:「你把毒藥暗器給我找出來。」

  翠兒口中應了聲「是」,低著頭在劉一帖身上仔細檢視了一回,終於看到後腦髮間似有一點針孔大的血珠,她探手入懷,摸出一塊黑色磁石,放在劉一帖的後腦,緩緩朝上吸引。

  這樣過了好一回工夫,才從傷口吸出一支比牛毛略粗的鋼針,已經黏在磁石之上。

  翠兒站起身,把磁石送到老夫人面前,說道:「回老夫人,這支毒針,是小婢從劉二老爺腦後『玉枕穴』起下來的。」

  老夫人哼了一聲,突然目射精芒,朝廳外喝道:「什麼人到西山別業來施放毒針?既已出手,那就不用躲躲閃閃了。」

  雲飛白心中一動,暗道:「對啊,這支毒針,不可能是羅五常射出的,薑果然是老的辣,自己就應該想到的,卻沒有想到!」

  就在此時,只聽大廳外有人乾咳一聲,嘿然道:「歐夫人,果然瞞不過你的眼睛,在下那就只好進來了。」

  一個青衣人即隨著話聲,施施然從大廳門前走了進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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