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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四二


  南振嶽直到此時,才相信宮如玉當真是為母親療傷之事趕來的,心中不覺暗暗感激,忖道:「此女善善惡惡,真使人測不透她的心思。」

  一個男人家,那會測得透女孩子的心思?尤其像宮如玉這樣的女人?但她自己已經說過了,她總究是女人呀!

  黃承業陪同宮如玉、南振岳、艾如瑗三人,步出客廳,忽然回頭道:「二弟,咱們莊上,方才已經發現敵蹤,你最好率人去巡視一下吧。」

  黃承斌欠身道:「小弟立時就去。」

  宮如玉瞧了黃承業一眼,已有不耐之色,四人加快腳步,朝蘭渚精舍奔去。

  片刻工夫,已抵樓前,黃承業讓宮如玉、艾如瑗、南振嶽三人走在前面,自己在後相隨。

  登上樓梯,兩名使女早已在房門口伺立,見到四人,立時躬身請安。

  宮如玉停步問道:「就是在這間房中麼?」

  艾如瑗點點頭道:「大姐請進。」

  宮如玉回身朝黃承業道:「你就守在這裡,不推讓人進來!」

  黃承業連忙躬身道:「屬下遵命!」

  兩名使女替宮如玉打起門簾!

  宮如玉道:「你們也留在門外,不聞使喚,不准進來。」

  兩名使女應了聲「是」,等三人走入房中,便放下門簾,悄俏退去!

  房中燈火通明,紗帳低垂,隱隱可以看到岳夫人蓋著錦被,仰臉平臥!

  南振岳想起荊山毒叟,忍不住叫道:「宮姑娘!」

  宮如玉柔婉問道:「你有什麼事麼?」

  南振嶽道:「荊山毒叟,可是傷在你手下的?」

  宮如玉朝房外瞥了一眼,低低的道:「不錯,唉!就是令堂……」

  南振嶽怒哼道:「也是你下的毒手!」

  宮如玉瞧著他,不禁低下頭去,幽幽的道:「當時我不知道就是你的母親,所以我冒著奇險趕來,你要知道,師傅只傳了我震穴手法,並沒傳我解法……」

  南振嶽氣往上沖,怒聲道:「那你……」

  艾如瑗失色道:「大姐,你趕回去就是問師傅解法去的了,這不太危險了麼?」

  宮如玉笑了笑道:「我哪敢去問師傅,這是我偷偷的從總護法那裡請教來的!」

  南振嶽聽她說到這裡,深覺自己錯怪了她。

  試想宮如玉和自己站在敵對的立場,她幹麼要冒著大不韙,趕去向他們總護法請教解法,又匆匆趕回來,替自己母親療傷?他不禁面上一紅,心頭既是感激,又覺得說不出話來。

  宮如玉朝他嫣然一笑,輕聲道:「現在說清楚了,你不會再怪我了吧?今天我是冒著奇險趕來的,因為我答應了你,非趕來不可,但我在三更以前,就要趕回去的。

  被震穴手法所傷的人,不像點穴,只要把穴道解開就好。因此這解穴之法,必須連續施為三次,才能把受制經穴,化解開來。

  我無法久留,等我先解開令堂受制經穴之後,再傳你解穴之法,以你的功力,足可勝任,以後二次,就得由你自己施為了。」

  南振嶽道:「家母經三次施為,就可複元了麼?」

  宮如玉道:「那要看各人體力如何了,如果內功好的人,養息上三五天,就可複元。只是令堂一身功力,似乎已失,那就非十天半月,所能痊癒,你們既然來了,這裡十分隱秘,等令堂完全好了再走不遲。」

  南振嶽道:「你說家母功力已失?是不是被震穴手法破去了武功?」

  宮如玉道:「不是,震穴手法,只能使人腦中經穴受制,失去知覺,不是破氣手法,令堂失去武功,似已為時甚久了。」

  南振嶽還待再問!

  宮如玉道:「好了,時光不早,我們早些動手吧!」

  頓了一頓,回眸又道:「你學會瞭解穴手法,還要趕去解救荊山毒叟對麼?」

  南振嶽道:「不錯,荊山毒叟對艾如瑗有恢復功力之德,在下答應五日之後趕回去的,姑娘可是覺得為難?」

  宮如玉一排雪白的牙齒,咬著下嘴唇,沉吟了下,眼珠一轉,毅然道:「我既然教了你,你去救誰,我都管不著了,那就隨便你吧!」

  南振嶽抱拳道:「在下謹此代荊老丈向姑娘謝了。」

  宮如玉桃花般的臉頰上,飛起嬌美的笑容,這是真正發自內心的喜悅!

  這份喜悅,是她冒著大不韙得來的報酬;但她這笑容忽然間,又轉變為淡淡幽怨,和蒼涼之色!

  這時,她兩道秋水般的眼光,已慢慢的從南振嶽臉上,移到了艾如瑗身上,口中低低的道:「五妹,你把帳子掛起來。」

  艾如瑗依言掛起帳子。

  宮如玉說話之時,業已走近床前,伸出手去,正待把岳夫人扶起。但她才一接觸到岳夫人肩頭,突然疾退一步,說道:「五妹,我還忘了一件重要之事,你快叫黃承業進來。」

  她這話聲音並不太低,站在門外的人,已足可聽到。

  話聲剛落,只聽黃承業的聲音,在身後應道:「屬下兄弟,就在這裡,大姑娘可有什麼吩咐?」

  原來黃承業、黃承斌早已進來了,兄弟倆並肩站在門口,黃承斌換了一身勁裝,手握長劍,身後緊跟著兩名青衣童子。

  這黃氏兄弟,好大膽子,宮如玉關照過他們守在門口,不准讓人進來,他們居然全進來了!

  宮如玉很快轉過身去,這一轉身,她臉色業已鐵青,宛如罩上一層嚴霜,冷冷的道:「此人已經死了?」

  黃承業皮笑肉不笑的笑道:「大姑娘說她死了,自然是死了。」

  南振岳眼看宮如玉走近床前,正待伸手去扶自己母親,忽然向後疾退,心中已覺可疑。

  此刻驟然聽到宮如玉說出母親已死,只覺腦門上轟的—聲,如遭雷殛,張目道:「什麼,我……母親……死了……」

  艾如瑗也驚得直跳起來,急急叫道:「大姐……」

  她還沒有出口,宮如玉回頭朝南振嶽道:「此人不是令堂。」

  這話更以兀突,躺在床上的明明就是自己母親!

  南振嶽心頭抖顫,急步奔近床前,嘶聲道:「她……就是我母親……」

  宮如玉面對著黃氏兄弟,身形斜斜的向側後退一步,飛快伸出手去,輕輕在岳夫人臉上,揭下一張人皮面具。

  這一揭,南振嶽頓時瞧的呆了!

  此人雖然也是一個尼姑,但看去不過四十來歲,根本就不是自己母親!

  艾如瑗已經驚奇得目瞪口呆,低低問道:「大哥,是不是母親?」

  南振嶽搖搖頭,表示不是。

  「他此刻已經被這突然的變化,擾亂了心思,不知傷在宮如玉震穴手法下的,究竟是母親?還是這個戴了人皮面具的人?此人她到底是假冒自己母親,還是被人扮成母親模樣,換了包?艾如瑗聽說這人果然不是大哥的母親,不覺籲了口氣,笑道:「我們不是白耽心了幾天,還叫大姊也空奔波了……」

  她總究少在江湖上走動,還沒察覺到眼前形勢有變!

  宮如玉隨手把人皮面具朝地上一丟,目光冷厲,哼道:「黃承業,這是怎麼一回事?」

  黃承業目光不敢和她相對,陰側側的笑道:「連她自己兒子、女兒都不知道,屬下又怎會知道?」

  宮如玉冷笑道:「在我面前你還敢抵賴?快說,你們把岳夫人藏到哪裡去了?」

  南振嶽聽得心頭一震,頓時明白過來,目中精光暴射,大喝道:「原來是你們把我母親藏起來了,黃承業,你如果不及早把我母親送來,莫怪南某劍下無情!」

  嗆的一聲,隨手掣出巨闕劍來!

  艾如瑗睜大雙目,奇道:「真是你們藏起來了麼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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