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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七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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左邊石筍間,突然白影晃動,閃出一個白衣書生,朝闖尊者拱拱手道:「大師歇怒,上貴寺盜旃丹的是我,不是他。」 闖尊者道:「你是什麼人?」 龍學文道:「大師不是要找黑風婆門下,在下就是!因為家師走火入魔,普天之下,只有少林寺珍藏的大旃丹,才能治療,但家師昔年和貴寺結有梁子,明求無望,只好暗取,實非得已之事。 試問當日在下得手之後,悄悄一走,貴寺又怎知是誰盜走的呢?黑風婆門下,明人不做暗事,不願取而不告,才留下字條,也是伸謝之意。 至於這位南兄,方才說的,全系事實,家師遵守托塔天王昔年之約,不願再和九大門派為敵,好在南兄正好有事雲南,命我邀他前來,無非想請他代陳此事因果,不致各走極端。 諸位竟然懷疑到南兄來歷,同時也懷疑金塔信符有假,家師心意已盡。 諸位如果不予置信,那也是沒有辦法之事,好在家師啟關之即,是友是敵,只好聽憑諸位自決了。」 闖尊者原已一腔怒火,如今見他侃侃而言,一時望著石筍上掛著的金塔信符,不禁疑信參半!玉靈子敞笑一聲道:「這小子滿口胡言,大師不可輕信,他們既能偽造王大俠信符,自然也早已編好了說詞。 分明是黑風婆服下大旃丹,此刻正在緊要關頭,如果任由她修復玄功,勢必貽害無窮,終非江湖之福。」 龍學文大笑道:「玉靈子倒說得容易,不過釁由你起,後果也該由你們武當派負責!」 玉靈子修眉乍揚,大喝道:「貧道面前,豈容你放肆?」 玉真子對當前形勢,也感到真偽難辦,好生為難,一面連忙徐聲說道:「三師弟,既有托塔天王王大俠的信符,在此出現,不論真假如何,總是和王大俠威信有關,咱們還當從長計議……」 玉靈子年紀雖然不大,在武當派中輩份甚尊,乃是上代掌門青木道長關門弟子,自從玉虛子接掌門戶,他名列武當三子,平日目空一切,生性高傲。 此時雖有玉真子勸阻,那肯就此甘休,聞言大笑道:「小弟不信這金塔信符,真會是托塔天王之物?」 倏地跨前一步,伸手朝石筍上摘去!南振嶽見他伸手摘來,想起方才玉真子說的「不論信符真假,總和王大俠威信有關」。 心頭猛然一凜,暗想:此話不錯,不管信符真假,是師父的名頭,豈能讓人家當著自己撕下?心念閃電掠過,立即大喝一聲:「住手!」 玉靈子沒想到南振嶽敢對自己大聲叱喝,不禁微微一呆,勃然大怒道:「金塔信符就是真的,貧道把它撕了,又待如何?」 玉真子臉色微變,忙道:「三師弟不可意氣用事!」 南振嶽聽他這麼一說,也不禁心生怒意,臉眉剔動,大聲道:「道長要如何才能相信?」 玉靈子狂笑道:「小子,你自稱托塔天王門下,想來自持藝技不凡,何妨使出來讓貧道開開眼界?」 南振岳少年氣盛,正待開口!忽聽自己耳邊響起一縷極細的聲音,說道:「此人名列武當三子,你初出江湖,不宜和他結仇,快依老身所說,擺出令師擎天掌姿勢,使對方證實你確是托塔天王門下就行。」 這是左夫人的聲音,南振嶽心頭一凜,立即鎮靜下來,微微一笑,朝當前三人拱拱手道:「大師和兩位道長,名重武林,在下微末之技,豈敢獻醜,只是三位對在下來歷,既已生疑,在下縱然答辨,也難以使三位見信。師門薄技,大概逃不過大師和兩位道長法眼,在下意欲擺個式樣,請三位多多指教。」 他這一番話,說得不卑不吭,絲毫不意氣,甚是得體。 聽得玉真子和闖尊者暗暗點頭。 玉靈子面露不屑,口中冷嘿了一聲,也沒有開口。 南振嶽話聲一落,立即氣納丹田,右腳前跨半步,目光平視,左掌緩緩下壓,右手同時極其緩慢的朝上托去j玉真子面露驚容,脫口頭朝闖尊者道:「擎天掌!這位小施主果然是王大俠的高弟!」 闖尊者直聲笑道:「不錯,不錯,貧衲曾聽人說過,這,一式好像叫做『抑濁揚清』,正是王大俠……」 話聲未落,驀聽玉靈子敞笑一聲,道:「貧道久聞托塔天王擎天三式,號稱天下無敵,貧道苦無機緣領教,想來他一手調教的門人,自然也不同尋常,貧道倒要試試你學到了王大俠幾成火候?」 右掌突揚,淩空朝南振嶽上托的右掌拍去!他原是生性高傲之人,此刻老羞成怒,這淩空一掌,使出來的正是武當絕學,玄門罡氣的初步功夫「少清掌」,威力之強,也僅遜于玄門罡氣!玉真子睹狀大驚,急忙喝道:「三師弟使不得!」 但是已經遲了!玉靈子掌風出手,何等迅速,一團少清罡氣,業已奔到南振嶽頭頂。 只聽「蓬」然輕震,緊接著有人悶哼一聲,一團人影,應聲飛起三丈來高,向外摔去!這人,不是南振嶽!竟是武當三子的玉靈子?在場之人,都看得清楚,玉靈子一掌出手,南振岳連動也沒動,那麼是玉靈子自己飛出去的?當然不!南振嶽這式「抑濁揚清」,乃是「擎天三式」中最具威力的一式,因為這掌法,必須把全身力道,凝聚右掌,而且又有左掌下壓之勢,幹清真氣,由右掌心朝上沖出,震力極強,出必傷人。 玉靈子不知就裡,使出的又是道家罡氣初步功夫「少清掌」,本身也是有強勁震力的掌功,他掌風下劈,發覺自已發出的一團少清真氣,被一股強猛絕倫的力道反推而起。 只見一團青影,快如離弦之矢一般,直飛過來,懸空一攫,抓住玉靈子身子,緊接著一個大翻身,卸去他反震之力,輕飄飄落在一支石筍尖上,再落到地上。 南振嶽沒想到自己這式「抑濁揚清」,會有如此威力,玉靈子被內力反震,似乎傷得不輕,心頭大驚,急忙收勢,惶恐的道:「在下一時失慎,道長傷得如何了?」 玉靈子臉色鐵青,雙目隱泛凶光,厲聲道:「姓南的,貧道領教了,咱們後會有期。」 身形縱起,一掠而逝!玉真子臉色微變,朝南振嶽打了個稽首道:「三師弟性情暴燥,冒犯之處,小施主幸勿介意,貧衲告辭。」 話聲出口,人已急急迫了出來。 闖尊者低喧一聲佛號,合十道:「小施主原諒,貧衲也要回寺覆命。」 南振嶽慌忙拱手道:「大師請恕在下放肆……」 闖尊者洪聲大笑,提著方便鏟,大踏步走了出去,四個灰衲僧人一齊轉身,也跟著走去。 小小的盆地上,登時靜了下來,南振嶽眼看一場風波,果然因自己使出「抑濁揚清」,而告平息,但卻憑空和武當派的玉靈子結了仇。 雖然這是對方自取其辱,怪不得自己,但這個怨,總是結定了!他依然一動不動站在兩根石筍之間,只是怔怔出神J龍學文面露喜色,笑道:「南兄身懷絕技,小弟今晚總算開了眼界!」 南振嶽還沒開口,突然聽到一個尖細的聲音,在自己耳邊響起:「喂,小子,這一手著實漂亮,你真是王公直的徒兒?」 這聲音尖細得有如童子,好像就在自己頭頂之上!南振嶽心頭一驚,不覺舉頭朝上瞧去,但見天空浮雲如絮,半輪皓月,清光明朗,不見一絲人影!身後不遠,是一座高插天際的陡削山峰,百丈石壁,那裡隱得住人?正看之間,只聽那尖細聲音,微微一笑,又在耳邊說道:「小子,老夫還在龍峒峰頂上,那能看得到我?」 南振嶽細聽那童子聲音,果然是從百丈高峰上飄送下來的,心頭不覺大感驚駭,暗暗忖道:「這發話之人,不知是誰,他身在插天高峰之上,不但把下面情形,看得清晰,而且這『傳音入密』之術,說來如同對面一般,這份功力,簡直駭人聽聞,只怕舉世也難找得出幾個來!」 龍學文眼看南振嶽並沒回答自己的話,卻反而舉頭仰望,好像在瞧著什麼,心中覺得奇怪。 他自然清楚南振岳內功精深,耳目之靈,遠勝自己,瞧他這般光景,莫非發現了敵蹤不成?心念一動,也立即舉頭瞧!這時,南振嶽耳邊,又聽那尖細聲音說道:「渾小子,你可是不相信老夫的話?好!你睜大眼睛瞧著,老夫要下來了!」 南振嶽凝足目力,朝上瞧去,藍天無雲,月光之下,果然見到一點小黑影,從百削壁上懸空飛落下來!黑影,如星丸瀉落,速度奇快,也漸漸放大,等到看清人影,但覺疾風壓頂,面前已經多了一個滿頭銀髮的矮小老人。 龍學文大驚失色,手按劍柄,疾退數步!南振岳卻依然淵停嶽峙,屹立如故!但在這一瞬之間,耳邊響起左夫人的聲音說道:「來人是雪峰三眼老妖,你千萬忍耐,不可得罪了他!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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