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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七


  南振岳連連拱手道:「在下方才已聽秋月姑娘說過,昨晚練劍時,在下只當更深人靜,不會有人經過,沒想到會誤傷令媛,在下正要向夫人請罪。」

  左夫人雙目神光湛湛,在南振嶽身上,不住的上下打量,冷峻的臉色,也漸漸和緩下來,目光一轉,朝秋月道:「你替南相公端把椅子來。」

  秋月站在夫人身後,暗暗替南振岳提心吊膽,聞言不由朝他微微一笑,好像是說:「算你運氣,看來夫人氣已經消啦!」一面慌忙躬身應「是」,替南振嶽端來椅子,放到夫人下首。

  左夫人抬抬手道:「你請坐,老身有話問你。」

  南振岳也大有受寵若驚之感,恭身道c「多謝夫人賜坐。」

  左夫人等他坐下,才抬跟問道:「你昨晚練的是什麼劍法?」

  南振嶽心頭暗想:自己練的這套劍法,連自己也不知道它是什麼劍法,但從它寫在一張藥方上,又有種種偽裝的情形看來,似乎是極端秘密的劍術,不宜對人洩露,心念一動,立即答道:「在下練的是太極劍。」

  左夫人緩和下來的臉色,又倏地一沉,冷哼道:「太極劍雖屬劍術正宗,練劍之時,豈能沖得開老身獨門封穴手法?又豈能劍光所及,擴及兩丈,小女武功縱然不濟,也不至僅以身免,還被你剖下髮髻之理?」

  南振岳一時被她說得俊臉通紅,嚅囁的道:「夫人諒察,在下……」

  左夫人忽然微笑道:「武林中各門各派,都有它不願公開的獨門秘技,就是老身也不例外,你既然不願說出也就算了,你師父是誰,總可告訴老身吧?」南振嶽道:「家師道號洪山道土。」

  左夫人臉露不悅,道:「不假?」南振岳正容道:「夫人見詢,在下豈敢不實。」

  左夫人似未深信,接著問道:「父母在堂?」南振嶽忽然臉露淒色,搖搖頭道:「不瞞夫人說,在下自幼由家師扶養長大,至今身世未明……左夫人瞧他神色,似是不假,暗暗點了點頭,藹然問道:「你今年幾歲了?」

  南振嶽道:「在下今年二十一歲……」

  話聲未完,虎婆子已懷抱短拐,悄然在樓口出現!她原是滿腔怒火而來,但瞧到夫人面含笑容,問他的年紀,登時若有所悟,心頭火氣,立即煙消雲散,癟嘴一捌,呷呷笑道:「夫人,真有你的,老婆子連想都想不到,呷呷呷呷!」

  一面橫了南振嶽一眼,尖聲道:「小子,你這回算得是因禍得福了!」左夫人含笑道:「虎媽媽,你別多嘴!」

  虎婆子縮頭道:「難道虎婆子說錯了?」

  帶著尖笑,轉身朝樓下奔去。

  南振岳對左夫人道:「夫人寵召,不知還有什麼見教嗎?」

  左夫人面色慈祥,含笑道:「這多天來,老身諸多簡慢,從今天起,小哥不用再去澆水了,這些粗事,還是讓秋月去做吧!老身已經吩咐春花替你收拾好書房,秋月,你領南相公到書房去。」

  秋月剛從樓上下采,面上喜孜孜的答應一聲,回身道:南相公請隨婢子來。」

  南振岳沒想到左夫人忽然前倨後恭,要自己搬到書房去住。

  辭出小樓,秋月領著他穿行小徑,走到一座三間精緻的瓦屋之中。

  九死谷占地不下數裡,這一帶,南振嶽從未來過,但見書房,用矮樹作圍,屋前一排花架上,擺著百余盤蘭花,幽香襲人!秋月領他瞧了一遍,那裡一間是書室,那一間是臥室,一面回頭低笑道:「這原是老爺在時,準備歸隱後住的,平常一直關著,沒人住,夫人是把南相公當作了嬌客看待了!」南振嶽道:「你們夫人平時可是很凶嗎?」

  秋月輕聲道:「是啊。聽虎媽媽說,夫人從前殺人不當一回事,後來嫁給我們老爺之後,脾氣就好多了,可是我們都很怕她,所以方才我真替你耽心呢!」

  南振嶽心頭暗想:還說她好多了,木郎中為了自己,還殘廢了一隻右眼!秋月見他沒有作聲,忽然低笑道:「南相公,你知道是誰要你搬到這裡來的?」

  南振嶽道:「不是你們夫人?」

  秋月掩著嘴道:「才不是呢!你猜猜看!」

  南振嶽奇道:「不是你們夫人,還有是誰?」

  秋月瞧著他笑得甚是神秘,終於說道:「小姐!」

  南振嶽臉上一紅,道:「什麼,是你們小姐?」

  秋月道:「方才我聽春花說的,昨晚小姐一回來,就急著瞧你去;那時你正好在練劍,小姐躲在樹林裡,不知怎的會被你削了髮髻,小姐跟夫人說了,聽說夫人很是生氣,後來不知為何才使夫人改變了主意。你沒瞧到虎媽媽連從來不用的短拐,都取了出來。」

  南振嶽還沒開口,秋月又道:「聽春花的口氣,好像小姐是有意讓你給夫人瞧瞧來的。」

  南振嶽道:「這話如何說法?」

  秋月道:「我也弄不清楚,春花就是這樣說咯!」

  南振嶽問道:「你們小姐呢?」

  秋月道:「今天一早就走啦屍說到這裡,忽然掩口笑道:「方才虎媽媽還說,你和我們小姐,真是天生一對,地生一雙!」

  說話之時,只見春花托著食盒,嫋嫋進來,說道:「南相公請用飯啦。」

  她把食盒放到桌上,一面又道:「相公如有什麼需要,只管吩咐好了。」

  一面回頭道:「秋月,虎媽媽正在找你呢,還不快去?」

  兩人退出之後,南振嶽一直思索著秋月方才的話,不知左夫人忽然對自己轉變態度,到底安著什麼心?同時也想到自己練的這套劍法,不知一共還有幾招,他巴不得早些練完,木郎中就會告訴自己身世了!這一天,他心中紊亂極了,好不容易等到晚上,一溜煙奔入裡谷。

  木郎中早已點了燈,正在屋門口等候著他,等到南振嶽進來,慌忙掩上木門,迫不及待的問道:「孩子,這七天練得如何了?」

  這是他每次見面必須問的一句話。

  南振嶽興奮的道:「老前輩,昨晚晚輩已經把七式劍法貫起來,一氣使出,沒想到劍上威力,竟然大得駭人!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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