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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六


  南振岳自然知道這張紙上,暗藏著整套劍法,聞言立即取出紙來。

  木郎中也不再說話,和上次一樣,如法泡制,用棉花蘸著藥水,洗拭了一陣,然後交給南振嶽,囑他趕快回去,七天之後再來。

  第二個七天過去了!第三,第四,以至第五六個七天,也都挨次過去了!這是第七個七天的前夕。

  南振嶽已經學會了七招劍法。他不知道這張紙上,還有聲少招?才能學全,他只是指望著練完這套劍法,木郎中就會告訴自己的身世。

  不過南振嶽也有困惑的地方,這多天來,他對七招劍法,可說已是練得相當純熟,但他始終沒有領悟到這套劍法的妙用。

  譬如「太極劍法」,每招每式,雖然互有連貫,但單獨施展出來,也有它卻敵禦攻的作用,惟有這七式劍法,任你練得如何純熟,總有生疏和不對勁的感覺,好像劍上威力,總是難以發揮得出來!劍法已經練熟了,招式姿勢,也並沒有錯,那麼什麼地方不對呢?自己想不通,告訴木郎中,他也說不出所以然來,只是認為也許南振嶽的火候不到,勸他耐著性子練下去。

  —這天晚上,他趁著如水月光,攜了木劍,走到屋外一處突地上,開始練劍!九死谷,實在是一個練武的理想環境,這時候左夫人正在入定,虎婆子早已入了睡鄉,春花秋月,也從不在晚上出來,偌大一片山谷,已經靜得出奇!他越是反覆演練,越覺得自己在發劍的時候,總缺少什麼似的,無法心與神會,把每一個招式,使得得心應手,盡善盡美!他開始感到失望,師父要自己遠來雲南,就是為了這套劍法,木郎中在雲南耽了十八年,也是為了這套劍法。

  但自己苦練了四十八天,學會了七招劍法,直到今天,依然只有依樣葫蘆,只學會七個招式,劍法的神髓,仍是一竅不通,毫無成就!他想起那天木郎中的話:「你如果不專心練劍,不但辜負老朽,對不起師父,也對不起你父母!」

  南振嶽想到這裡,只覺冷汗涔涔而下!猛一咬牙,雙腳一頓,木劍揮處,七式劍法,連貫使出!這一刹那,他只覺周身內力進發,逆沖而上,奪劍而出,勢道洶湧,不可自己。

  「啊……」

  一聲尖叫,突然響起!南振岳聞聲一驚,急忙收劍停身,目光抬處,只見一個身穿紅衣的苗條人影,驚鴻一瞥,在樹林間逝去!憑自己的眼光,也只看到一點後影!好快的身法,這人又是誰?心中方自一怔,再回過眼去,不由把南振嶽瞧得駭然驚異,楞在當地!原來他目光瞥處,只見地上一片斷枝碎葉,相距兩丈處原有的一叢灌木,幾乎全被砍折!這……他幾乎不敢相信,自己手上僅是一柄木劍。

  方才不知不覺把七式劍法,一氣使出,意然有如此威力?繼而心頭狂喜,自己終於把劍法練成了,同時也發覺被左夫人封閉的足太陰,足厥陰兩處經穴,也在此時,豁然通暢!這不知是什麼劍法?威刀之強,簡直使人難以置信!他想起方才那個紅衣女郎,不知是誰?她可能躲在林中,偷偷的瞧自己練劍,只不知她還是受驚?還是受傷?他俯身瞧去,在地上發現了一片紫紅色的衣角,和一縷斷了的青絲,一朵被劈成兩半的紫絹玫瑰花兒!糟糕,她當真負了傷,至少被自己削下髮髻,截斷了衣角!他不敢再練下去,收起木劍,匆匆回屋。

  一夜過去,又是清晨,天色才亮,南振嶽提著水桶,正待出門!瞥見秋月臉色焦急,氣急敗壞的飛奔而來,一看到南振嶽,急急道:「你可知昨晚闖了大禍啦?」

  南振嶽心中有數,准是那紅衣女郎被自己木劍誤傷了,但卻故作不知,問道:「在下昨晚闖了什麼大禍?」

  秋月瞧了他一眼,目露幽怨,又怕又急的道:「你這人……真急死人,你昨晚遇上我們小姐,你把她髮髻都削了下來!」

  南振嶽吃驚道:「你們小姐?她可曾受傷?。

  秋月跺跺腳道:「你真不知輕重,削下她髮髻,已經不得了啦!」

  南振嶽道:「我又不是有心的,是你們小姐偷看在下練劍,我一時收招不住……」

  秋月憂形於色,道:「快放下水桶,夫人叫你去呢,唉!你真是自找麻煩,這會看你如何是好?」

  南振嶽放下水桶,爽朗笑道:「在下事出無心,而且根本不知你們小姐躲在林中,難道你們夫人當真不講理麼?」

  秋月花容失色,低聲道:「你見了夫人千萬頂撞不得!」

  南振嶽見她提起夫人,就嚇成這個樣子,只好點點頭道:「在下知道。」

  秋月道:「夫人就在樓上等候,你快隨我去罷!」

  南振嶽隨她穿花林,過石橋來到一座小樓之前。

  抬頭瞧去,只見簷下一塊匾額上,寫著「雁門世德」四個金字,樓下前後左右,種著的都是玫瑰,花如大碗,清香撲鼻!兩人剛一走近,只見虎婆子雙手叉腰,站立石階上,滿臉怒色,眨著水泡眼,冷冷的道:「好小子,聽說你劍法不錯啊!」

  南振嶽聽她口氣不善,也冷聲道:「在下並無自炫之意。」

  虎婆子一聲冷笑,道:「九死谷也沒有你自炫的份兒。」

  秋月瞧到虎婆子擋在樓前,急忙說道:「虎媽媽,夫人在樓上等候,有話問他。」

  虎婆子橫丁她一眼,沉著臉道:「我知道,虎婆子先要問問這小子,他學了幾手三腳貓,居然膽大包天,竟然欺侮咱們珠兒姑娘?」

  南振嶽道:「在下只是無心之失。」

  虎婆子怒道:「你認為珠兒是任人欺負的嗎?」

  南振嶽心頭不禁微生怒意,抗聲道:「在下奉夫人覓召,老婆于攔在當門,意欲何為?」虎婆子尖聲道:「小於,你在丸死谷,還敢如此放肆?」

  ▼第四章 蘭陵七劍

  秋月急叫道:「虎媽媽……」

  虎婆子白髮飄動,厲叱道:「小丫頭,你給我站開去!」

  南振岳劍眉陡剔,朗笑道:「在下奉召而來,放肆的只怕不是在下吧?」

  虎婆子道:「你是說我?」

  南振嶽昂首道:「差不多!」

  虎婆子一擄袖管厲笑道:「你是瞧不起我老唬婆子?嘿嘿,今天,我非好好教訓你不可。」

  南振嶽道:「在下早已領教過了!」虎婆子氣得全身發顫,冷笑兩聲,點點頭道:「很好,你上去吧,老婆子會在這裡等你。」

  說完,小腳顛動,怒衝衝朝外走去。

  秋月吁吁舌頭,道:「你又惹怒了她,虎媽媽是回房取短拐去了。」

  當下就引著南振岳上樓。

  左夫人倚在靠椅上,她今天沒戴面紗,看去不過四十許人,白皙的皮膚,絲毫不見皺紋,敢情方才樓下的吵鬧,她都聽到了,嘴角還留著微笑!但當一眼瞧到南振嶽,目光瞥過,忽然沉下臉來,冷哼道:「你果然不錯,連兩處經穴,也已經自解了!」

  南振嶽微一錯愕,立即抱拳道:「在下昨晚練劍之時,只覺真氣進發,經穴自解,在下連自己也不知道。」

  左夫人冷冷問道:「你可知昨晚差點傷了小女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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