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東方玉 > 蘭陵七劍 | 上頁 下頁 |
一四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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裡谷一片漆黑,連石屋中也沒有一絲燈光,敢情黑衣老者把門窗都關得緊緊的,不讓燈光外泄,南振嶽身懷上乘武學,雖在黑夜,依然清晰可見,是以腳下絲毫沒停,直向石屋走去!剛到門口,黑衣老者已開出門來,點點頭道:「小哥來了,快進來!」 他讓南振嶽進門之後,迅速關上木門,剔亮油燈,突然轉過身來,目光冷厲,注視著南振嶽,沉聲問道:「你是叫南振嶽?」 南振嶽瞧他臉色一變,心都不期微微一怔,抱拳道:「在下正是南振嶽。」黑衣老者又道:「你師傅真是洪山道士?」 南振嶽聽他這兩句話問得奇怪,依然恭敬的道:「家師正是洪山道士。」 黑衣老者冷嘿一聲,道:「令師要你前來,必有信物,你拿出來給老朽瞧瞧!」 南振嶽又是一怔,陡然想起師傅臨行之時,交給自己的兩片白紙,曾說遇上疑難之事,對方堅要詢問自己來歷,可取出印上右掌,照對方伸去。 但那片金箔記號,自己已在遇上少林百忍大師之時,用過了,師傅只給了自己一片,此刻那裡還拿得出來?心念電轉,忙道:「在下這次遠采雲南,並非家師之命,是蒙一位老師父指點來的。」 黑衣老者冷冷的道:「沒有托塔天王的記號,老朽如何信得過你?」 托塔天王?南振嶽越聽越奇,暗想:自己只是請教你七色草來的,這和信得過,信不過,有什麼關係?不覺抬頭問道:「老丈說的托塔天王是誰?」 黑衣老者哼然冷笑,緩緩伸出右手!他這一伸手,南振嶽不由大吃一驚,原來這雙手掌,在這一瞬之間,突然變得其黑如墨,五個指甲,隱泛烏光!「黑煞手」!這是江湖上最歹毒不過的「黑煞手」!據說練這種功夫的人,必需甘冒生命極大危險,因為手上蘊聚奇毒,稍一不慎,就會毒發身死。 故此練「黑煞手」的人極少,但一經練成,因為手上奇毒無比,擊中人身,連骨頭也會被奇毒化盡,屍體無存!自己和黑衣老者無怨無仇,他竟然使這種歹毒功夫!黑衣老者右掌緩緩舉起,同時目光閃爍,陰笑道:「小哥竟會連自己師傅都不知道,寧非怪事?小哥雲南之行,何等重大,令師不會不給你藉以證明你來歷的信物,更難令人置信,小哥究竟是何人,如不老實說來,莫怪老朽手下無情?」 南振嶽聽到這裡,頓然明白,原來師傅給自己的那片金箔,果然另有用途,只是自己用錯了物件!心念一動,立即搖手道:「老丈不可誤會,家師臨行之時,確實交給在下一片金箔記號,只是在下已在嵩山用去,老丈堅持非看信物不可,在下實在拿不出來了。」 黑衣老者道:「你為何會在嵩山用了?」 南振嶽只好把自己奉命到紫竹庵求取藥方,無巧不巧遇上黑風婆的門下,盜走少林寺「大旃丹」,張冠李戴,誤會到自己頭上。 後來遇上百忍大師,自己迫於形勢,只好取用了那片金箔。 一直到自己入谷送信,被左夫人封閉兩處經穴,罰在九死谷替她澆水鋤草,詳細說了一遍。 黑衣老者沉吟道:「這麼說來,令師沒和你說清楚,連紫竹庵的老師太也沒和你明說了?」 南振嶽道:「正是如此,在下後悔當日沒向老師父請教七色草如何形狀,以致找不到那位木郎中,在下就無法尋找七色草了。」 黑衣老者微微一哂,問道:「小哥不認識七色草,總該知道鐵是什麼了?」 南振嶽又是一怔,突然想起紫竹庵那位了因老師太在自己臨別之時,曾說了兩句話,心中一動,立即應道:「鐵是山中石。」 黑衣老者神情一變,又道:「石呢?」 南振嶽眼看自己答對了一句,立時精神一振,很快的答道:「東山之石,可以攻錯。」 黑衣老者面露喜容,大笑道:「果然不錯,老朽錯怪你了!」 南振嶽聽得大喜過望,證明眼前的黑衣老者,正是自己要找的木郎中了,慌忙抱拳作拇道:「原來老丈就是木郎中老前輩,晚輩失禮之至。」 黑衣老者含笑道:「這個不怪你,來,咱們坐下來再說。」 他搬過一條木凳,叫南振嶽坐下,自己坐到木榻上。 南振嶽道:「家師舊傷復發,急需治療,老前輩自然知道七色草……」 木郎中沒待他說完,搖手制止,一面笑道:「天下那裡有七色草?七色草也可以說就是七步草。」 南振嶽問道:「七步草不是劇毒之物嗎?如何能夠入藥?」 木郎中大笑反問道:「你還當這張方子,真是治療的嗎?」 南振嶽呆的一呆,暗想:莫非老師太拿錯了方子不成?再不然就是假的了?不由急急問道:「老前輩是說這張藥方是假的了?」 木郎中道:「當然不假,不過這張方子並非治傷用的。」 糟糕!自己又上了紫竹庵主了因老師太的當了!南振嶽心頭一急,雙眉緊皺,搓搓手道:「家師舊傷復發,才命晚輩上高山,求取藥方,晚輩又聽了老師太指點,幾千里路趕來這裡,老丈說這張藥方不能治傷,這可怎麼辦?」 木郎中雙目精芒閃動,哈哈大笑道:「令師托塔天王,天壤奇士,那會有什麼舊傷?」 南振嶽越聽越奇,師傅明明告訴自己,說他老人家舊傷復發,才要自己上紫竹庵去求取藥方的。 但聽這位木郎中的口氣,好像師傅根本就沒有傷,這到底是怎麼一會事呢?木郎中手捋短須,又道:「令師要你叩謁紫竹庵老師太,又叫你前來找我,其中另有緣故……」 他說到這裡,忽然黯然歎息一聲,接著說道:「十八年來,老朽遁跡蠻荒,就是為了等你前來,不料五年前,被左夫人強迫搬來此谷,替她培栽毒草,老朽一直耽心怕你不遲不早,在這五年之中找來,就會找不到人。差幸再有三個月,左夫人毒功告成,老朽也不用再耽在這裡了。如今好了,你居然會找來此地,這是最好不過之事,九死谷從無外人,最清靜也沒有了,哈哈,有這三個月時間也就足夠有餘了!」 南振嶽越聽越覺不解,聽木郎中的口氣,好像他住在雲南,就是為了自己,而且已經等了十八年?啊,他方才說過,師傅要自己叩謁老師太,老師太要自己前來找他,其中另有緣故,不知到底是怎麼一會事?木郎中不待南振嶽開口,接著又道:「說到這張方子,其中包含著一段往事,只是令師和老師太都沒告訴你,可見還不到說的時候,你日後自會知道,目前你也毋須多問,只要遵照老朽囑咐去做,就不會有錯了。」 南振岳聽得滿腹狐疑,還是忍不住問道:「老前輩,這張藥方,到底是什麼用的?」 木郎中並不回答,問道:「令師可曾教你練過劍法?」 南振嶽道:「家師曾說他老人家生平從不使劍,只教了晚輩一套『太極劍法』。」 木郎中點點頭道:「武當派精於劍術,『太極劍法,可說是正宗劍法之祖,令師用心良苦,傳你『太極劍法,,就是為了使你在劍術上紮下良好基礎。」-南振嶽見他並不回答自己所問卻和自己大談其劍術,心中甚覺不解!木郎中笑了笑道:「告訴你,令師命你前來雲南,就是要你學劍法來的。」 南振嶽聽到這裡,不由恍然大悟,肅然起敬道:「原來老前輩是當代劍術大師,家師定是要晚輩跟你老人家練劍了?」 木郎中捋須笑道:「哈哈,老朽雖然粗通拳劍,和令師相比,何啻天壤,即以你目前所學,已勝過老朽不知多少。」 南振嶽怔得一怔,暗暗想道:「是了,此間主人左夫人武功高不可測,莫非師傅之意是要木郎中把自己轉介在左夫人門下,跟她練劍不成?」 只見木郎中隨手拿起那張藥方,回頭道:「你要學的劍法,就在這裡!」 南振嶽聽得又是一呆,忖道:「這張藥方,除了寫著許多草名,那是什麼劍法,一時怔怔的望著木郎中,當然,他說的不像有假,但自己卻實在想不通此中道理。」 木郎中放下藥方,從壁架上放著的許多磁瓶中,找出一個小瓶,遞到南振嶽手上,鄭重說道:「這瓶中之藥,雖然細如芥子,但毒性極烈,服下之後,永遠積聚體內,與氣血同化,從今天起,你早晚可各服一粒,用溫水吞服,百日為期,此後如果遇上任何劇毒,均可無害,這瓶藥,化了老朽十年工夫,才練制成功,服時要特別小心,千萬不可多服,也不可間斷,你先收起來了。」 南振嶽見他說得如此鄭重,接過之後,就收入懷中,一面說道:「晚輩自當謹記。」 木郎中沒有再說話,轉身取出一隻飯碗,裝了半碗清水,然後又從壁架上找出一個磁瓶,打開瓶塞,把藥末倒入碗中,用竹筷不停的攪動!南振岳坐在邊上,只是瞧著木郎中,心中暗暗覺得納罕!這位老人,處處都透著神秘,不知他調製了這碗藥水,又有什麼用處,但又不敢多問,木郎中用筷攪了一會,突然抬目問道:「快子時了吧?,放下竹筷,迅速閃到門口,開門探出頭去,瞧瞧天色,又很快的閉上木門,緊張的道:「果然快子時了!」 一抬手,熄去燈火,屋中登時一片漆黑甘南振嶽奇道:「老前輩……」 木郎中在黑暗中「噓」了—聲,輕聲道:「夫人快要來了,這裡是她練功禁地,擅入者死,你快不可出聲。」 南振嶽見他神色緊張,也就不好多說。 兩人在黑暗中枯坐了一陣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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