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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五二


  孩兒老者尖笑道:「咱們聯手合擊,武林中還沒有人能走出五十招的。」

  范殊心裏暗暗哼了一聲:「好大的口氣。」一面問道:「他們走出了幾招?」

  紫臉老者道:「這兩人武功造詣,倒是不可輕估,直到四十九招上,咱們才算略佔上風……」

  范殊道:「略佔上風,那是說他們也並未落敗了?」

  紫臉老者道:「如以當時情形來說,他們足可支持到五十招,因為最後只有一招了,如被他們接下,落敗的就該是咱們。但就是因為只剩下了最後一招,他們兩人求勝心切,不思破解,竟然出掌硬接……」

  范殊奇道:「出掌硬接,也未必就會落敗。」

  紫臉老者微微一笑道:「口頭比武,不同於真正動手,只能以手法破解對手招式,出掌硬拚,那就表示他們無法破解咱們兩人的攻勢了。」

  范殊想了想,點頭道:「這話果然不錯。」

  白少輝道:「他們答應替兩位去找人麼?」

  孩兒臉老者道:「他們輸了,自然要履行諾言。」

  范殊道:「不知你們要找的是誰?」

  紫臉老者伸出兩個指頭,說道:「咱們要找的有兩個人,他們正好一人分得一個,葬花夫人一口答應在三月之內,替咱們找到黑煞游龍桑九,南北幫主也答應在三月之內,替咱們查出小徒范春華的下落。」

  白少輝心頭一動,忖道:「不知他們尋找師傅,究是為什麼?」這就抬目問道:「兩位老丈要找黑煞游龍,不知有什麼事嗎?」

  紫臉老者目光逼視著白少輝,問道:「小娃兒,你認識黑煞游龍?」

  白少輝心中暗暗叫了聲:「糟糕,自己這句話,已引起了他的懷疑!」

  差幸他臉上經過九疑先生易容,使人瞧不出他的神情,當下淡淡一笑道:「在下只是聽人說過,黑煞游龍精於易容之術,江湖上從沒有人見過他本來面目,葬花夫人答應在三月之內,把他找到,只怕不是一件容易之事。」

  紫臉老者道:「她既答應了,老夫到時候就向她要人。」

  范殊道:「那范春華就是你們兩人門下麼?」

  紫臉老者道:「不錯,他是老夫兩人合傳的衣缽弟子,只是已有二十年不曾見到他了,據說他在江湖上,結拜了一個義兄,叫做黑煞游龍桑九。」

  白少輝暗道:「原來他們找師傅的目的,就是為了打聽范春華的消息。」

  范殊心中也在暗暗忖道:「黑煞游龍桑九,原來還是范春華的義兄,自己也在到處找他啊!」

  孩兒臉老者一雙炯炯目光,盯著范殊,不住的打量,一面問道:「小娃兒,你好像認識小徒?」

  范殊微微一驚,抬目答道:「在下不認識他,只是今晚剛剛聽人說起令徒之事。」

  紫臉老者和孩兒臉老者同時雙目乍睜,急急問道:「你快說,他在那裏?」

  范殊道:「在下聽到的,也是二十年以前的事了。」

  紫臉老者道:「不要緊,你快說出來聽聽。」

  范殊回目道:「白兄,還是你來說吧!」

  孩兒臉老者精芒閃動,道:「你們都知道?」

  白少輝不知范殊何以要自己來說?當下就把羅衣婦人說的有關范春華的一段,大致說了一遍。

  孩兒臉老者忽然一掌朝巨石上拍下,口中怒道:「好個葬花夫人,早知就是這賤婢,我不把她立斃掌下才怪!」

  他這一掌,拍得石屑粉飛,一方巨石,被他震得四分五裂!

  白少輝聽他口氣,知道此老把葬花夫人當作了浣花夫人,這就笑了笑道:「老丈弄錯了,方才這位是葬花夫人,並不是浣花夫人。」

  孩兒臉老者怔得一怔,道:「原來不是她,怎麼這些婦道人家,都自稱夫人,又是什麼花的?」

  紫臉老者白眉微攏,沉吟道:「春華既已和那丫頭相偕逃出百花谷,怎不回轉祁連山去呢?」

  孩兒臉老者忽然怒哼道:「姬老兒,都是你平時管教的太嚴,春華那裏還敢回祁連山去?」

  紫臉老者道:「他雖和人私奔,但那丫頭對他有救命之恩,只要兩情相悅,老夫也不會如此不通情理,責怪於他。」

  孩兒臉老者道:「但春華不敢回去,總是事實。」

  紫臉老者微微搖頭道:「春華那孩子,不是那種人,一下山,就會忘了師傅,老夫擔心他可能出了岔子。」

  孩兒臉老者憤然道:「祁連二老門下,還有誰敢欺負?」

  白少輝心中暗道:「原來他們叫做祁連二老,自己真的沒聽師傅說過。」

  紫臉老者發出輕微的嘆息,說道:「春華已有二十年沒有信息,恐怕很難找得到他了。」

  孩兒臉老者道:「南北幫主不是答應在三月之內,替咱們查出他的下落來?」

  紫臉老者道:「咱們是他師傅,尚且找不到他,何況南北幫主?」

  孩兒臉老者怔得一怔,道:「這倒不錯,事隔二十年,南北幫主又從未見過春華,真人是難找的很。」

  紫臉老者仰首向天,緩緩道:「人壽幾何?咱們這把老骨頭,算起來該已經是風燭殘年的人了!若是找不到春華,咱們這幾十年,皓首窮研的結果,若是隨著咱們與草木同朽,不但是你我終生一大恨事,也可以說是武林的一大恨事了!」

  他語氣淒涼,大有英雄老去之感。

  孩兒臉老者也悵然若失的道:「這確是大大的恨事!」

  范殊不知兩人說些什麼,但看他們兩個老人一臉愁苦之色,不覺問道:「兩位老丈,似是有很多心事?」

  紫臉老者道:「老夫和連兄,一生樂天知命,不想到了老年,卻反而有一件心事來了。」

  孩兒臉老者突然一拍巴掌,尖笑道:「姬老兒,你看這兩個娃兒如何?」

  紫臉老者點點頭道:「你的意思是……」

  孩兒臉老者較為性急,不待他說完,接著笑道:「自然是這個意思了。」

  紫臉老者道:「論資質,這兩個娃兒,自然是上上之選。」

  孩兒臉老者笑道:「那你也同意了?」

  紫臉老者道:「咱們願意了,不知他們是不是願意呢?」

  孩兒臉老者道:「我問問他們。」說完,轉臉朝白少輝、范殊兩人問道:「喂!小娃兒,你們是親兄弟麼?」

  白少輝道:「不是。」

  孩兒臉老者道:「不是親兄弟,那是同門師兄弟了?」

  白少輝道:「也不是,在下和他是新交的朋友。」

  「新交的朋友。」紫臉老者道:「唉!這該多麼可惜?」

  他忽然雙目微闔,似是深感失望。

  白少輝、范殊聽的大為奇怪,暗想:「這兩個老人問的話,好不古怪,不知他們究是為了何事?」

  只聽孩兒臉老者突然尖笑一聲道:「新交的朋友,又有什麼關係?難道咱們是同胞兄弟?天底下同胞兄弟翻臉成仇,兄弟鬩牆,老死不相往來的也多的是。」

  紫臉老者雙目微睜嘆息道:「所以我覺得兄弟還不如夫妻,他們若是一對夫妻,那就好了,兩情相悅,兩心相投,直到老死,永不分離。」

  范殊雖然不知他們說些什麼,但聽紫臉老者說出他們若是一對夫妻就好的話來,不覺窘的滿臉通紅,隱泛羞怩之色。

  孩兒臉老者尖笑道:「姬老兒,我說你真是越老越迂了,難道除了夫妻,就會分離?咱們兩個老不死,六十年前結了生死之交,幾會離開過一步?」

  紫臉老者道:「老夫並不是說朋友不如夫妻,但總沒有夫妻的協力同心。」

  白少輝看他們「兄弟、「朋友」、「夫妻」,爭論不休,愈聽愈奇怪,叫人摸不透他們究竟何所指而言?

  看看時光不早,這就回頭說道:「范兄,時光不早,咱們該走了。」

  范殊點點頭,兩人正待向祁連二老拱手道別!

  孩兒臉老者忽然望著范殊問道:「小娃兒,你也姓范?」

  范殊道:「在下范殊。」

  孩兒臉老者尖笑道:「這倒真是天緣巧合,這娃兒叫什麼名字?」

  范殊聽他又是一句「天緣巧合」,不禁臉上一紅,沒有作聲。

  白少輝答道:「在下白少輝。」

  孩兒臉老者忽然轉過臉去,說道:「姬老兒,你看,這娃兒也姓范,真是巧極了。」

  白少輝拱手道:「兩位老丈如別無見教,在下兄弟就此告辭了。」

  孩兒臉老者急忙搖手道:「你們別走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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