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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八


  語氣微頓,接道:「只是他開的這張方子,據藍大俠和唐大俠兩位的看法,似乎並不高明。」

  倪長林暗暗鬆了口氣,心想:「自古文人相輕,同行相忌,他們一個是用迷藥的老祖宗,一個是夙負盛名的用毒世家,但服了他們的解藥,反而送了三條性命,難怪兩人要在夫人面前,把薛神醫批評得一錢不值了。」

  他這話只是心中想著,可沒敢說出口來。

  只見一指乾坤藍通一手捋鬚,說道:「不錯,老朽覺得薛神醫在江湖上頗負盛譽,一個人的名氣,能歷久不衰,必有所長,但看他開的這張方子,雖然有幾味可解迷藥,但只是普通藥物,江湖上人,大都知道,就憑這幾味藥,似乎不可能會有奇效。」

  倪長林聽的暗暗不服,心想:「藥方中既有可解迷藥的藥,那就好了,用藥一道,貴在君臣佐使,互相配合,不一定要用名貴的藥,才有效驗。」

  坐在右首的八面玲瓏手唐守乾點點頭道:「藍兄說的,兄弟也有同感,這張方中,固然也有解毒之藥,但用的也只是普通解毒藥物,百花谷無憂散,似是獨門迷藥之中,配有劇毒之物,絕非普通解毒藥物所能奏效,因此,兄弟懷疑薛神醫不過是虛有其名的江湖郎中。」

  葬花夫人沉吟道:「以兩位之見,這張方子,是不會有什麼效果的了?」

  一指乾坤藍通笑了笑道:「愚見如此,但也不妨試試。」

  八面玲瓏手唐守乾大笑道:「此方若是真能奏效,藍兄和兄弟都該自絕了。」

  倪長林見兩人這般說法,一時不便多說,欠了欠身道:「屬下還有一事,稟告夫人。」

  葬花夫人問道:「什麼事?」

  倪長林道:「薛神醫有個不成文的規矩,他替武林同道治病,必須以一招武功,作為交換,方才他曾和屬下提及此事。」

  葬花夫人道:「他怎麼說了?」

  倪長林道:「他說十五個人病情相同,只要開一張方子就好,所以也只要咱們一招武功。」

  葬花夫人道:「你答應了麼?」

  倪長林乘機道:「屬下看他診察脈象,說來絲毫不爽,就擅作主張,已經答應下來了。」

  一指乾坤藍通忍不住問道:「副教練說他說的絲毫不爽,不知他如何說法?」

  倪長林就把方才薛神醫替眾人逐一診脈,說過的話,一字不漏的說了一遍。

  一指乾坤藍通面露驚奇,望了八面玲瓏手一眼,才道:「此人脈理,倒是有些道理。」

  八面玲瓏手唐守乾重又取過藥方,看了一遍,搖搖頭道:「只是這張方子,兄弟實在看不出有何奇特之處了。」

  倪長林道:「方才薛神醫說少主人受迷時日較淺,三日可以痊好,其餘中迷較久的人,五天也可以復元了。」

  八面玲瓏手道:「他真有這樣把握,倒是神乎其神了!」

  一指乾坤藍通道:「依兄弟之見,試試也好,反正這張藥方上開的藥味,吃了也吃不壞的。」

  他說話較為含蓄,吃不壞,也就是說吃不好了。

  葬花夫人望了望兩人,道:「藍大俠說的也對,咱們目前也只好試試了,副教練就要他們去配藥吧!」

  倪長林答應一聲,正待伸手去取藥方,突聽遠處傳來一陣雲板之聲!

  葬花夫人身軀一震,雙目寒光暴射,沉聲道:「是中院地底石室出了事!」

  倪長林道:「屬下就去瞧瞧!」

  話聲一落,人已一個箭步,飛躍出去。

  ***

  再說白少輝回轉書房,脫衣就寢,熄了燈火,臥在床上,想起方才義父開的那張藥方,心中大感疑問?老實說,那張藥方,不太高明,出之於江湖郎中,還差不多,絕不可能從醫道稱神的義父手中寫出來,但卻竟然出之於義父之手!

  那麼,是義父有意敷衍,不願替葬花門效勞?不可能,義父經常教誨自己,醫者有割股之心。

  那麼是義父受了百花谷的威脅,不准他老人家醫治這些受迷的人?也不可能,葬花夫人搬來此地,極為隱秘,百花谷不可能會知道。

  哦,莫非這是百花谷投石問路之計,義父會在遂寧出現,本來就顯得太突然了!

  自己方才以羅公子的身分出現,又有倪長林、方總管兩人,緊隨義父身側,不好多說,何不趁這時候去看看他老人家?心念一動,立即披衣而起,輕啟室門,走出書房。

  白少輝在成都王府中住過,知道賓舍在花廳東道,和書房相距不遠,步出院落,穿過花廳,一路朝賓舍行去。

  為了怕驚動人,落步甚輕,剛剛走近花架之下,突見一道人影,從賓舍中飛起,宛如浮矢掠空,朝牆外飛去。

  這時已然二更過後,天上陰雲低沉,夜色如墨,那黑影一閃而逝,去勢奇快,如非白少俠練成了「九轉玄功」,目力異於常人,絕難發現。

  白少輝不由瞧的一怔,心中暗想:「莫非有人摸進賓舍去了?」

  但繼而一想:「葬花夫人手下,臥虎藏龍,不乏高手,也許是巡夜之人,自己若是追去,只怕反將招引他們的疑心。」

  心念轉動,也就不願多事,穿過一道腰門,進入賓舍院落,只見屋中燈火已熄,敢情義父已經睡了!

  白少輝直近房門,舉手輕叩了兩下,問道:「薛先生,已經睡了麼?」

  房內沒人答應,原來那扇房門只是虛掩著的,此刻竟然應手開啟!

  白少輝心頭不覺犯疑,身形一晃,閃入房中,舉目四顧,屋中那有義父的蹤影,連床上被褥,都依然摺疊得好好的。

  可見義父回到賓舍,根本就沒在床上睡過,奇怪,義父到那裏去了呢?

  莫非方才看到的那條人影,就是他老人家?義父除了開的那張藥方,治不好迷失心神,但也用不著深夜逃走,那麼義父深夜逃走,必然另有緣故,心中想著,正待退出,瞥見床頭枕邊,似有一團東西!

  急忙一個箭步,掠了過去,伸手一抖,那是一襲長衫,白少輝一眼就認出這件長衫,正是義父身上之物!

  白少輝呆的一呆,驀地跌足道:「這廝竟然是冒充義父來的!哦,莫非另有陰謀……」

  一念至此,立即提著那襲長衫,飛掠而出,正待回轉書房,叫醒鳴琴,去把倪副教練找來,陡聽後院傳來了一陣急驟的雲板之聲!

  白少輝心頭一驚,暗道:「果然出事了!」

  那還來得及再返書房,身形一轉,凌空拔起,飛上屋簷,略一打量,立即施展輕功,朝雲板聲傳來方向撲去,堪堪越過一重屋脊,猛聽有人沉喝一聲:「什麼人?」

  從暗處竄出兩條人影,寒光一閃,呼呼兩聲,兩柄勢猛力沉的鐵槳,一左一右,橫向下盤掃來!

  白少輝吃了一驚,慌忙一提真氣,身子懸空拔起,讓過來勢,口中喝道:「兩位快快住手,在下要找倪副教練。」

  那兩人如何肯信,兩柄鐵槳打了一個旋轉,重又攻了過來。

  白少輝這次有了準備,身子微向下蹲,雙掌倏分,使了一記「分光捕影」,雙手朝外一撈,已經將對方兩柄鋒利如刀的鐵槳,緊緊抓住!

  他這快速準確的手法,不禁瞧得兩名漢子大為震驚!

  原來白少輝左右兩手只有三個指頭佔著鐵槳,連掙了兩掙,竟然無法掙脫!

  左首一個打量了白少輝一眼,沉喝道:「閣下到底是誰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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