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轉簫(89)_東方玉

八九

　　第一個白衣女子道：「這只能證明她負傷逃出，在這裏歇過腳，拔下白虎錐，不能證明她已經被人擒去？還是負傷走了？」

　　第四個白衣了道：「她還走到那裏去？帶來的人，全軍盡覆，她不自己了斷，回轉百花谷，夫人立法峻嚴，一樣難逃死數。」

　　第一個白衣女子道：「不，咱們壇主不是吩咐過，務必把她找到，不能再讓她回轉百花谷去。」

　　第四個白衣女子道：「所以咱們得趕快馳報壇主去，萬一她已經趕回百花谷去了，豈不要弄巧成拙？」

　　第一個白衣女子點點頭道：「這話也是有理，咱們回去稟報了壇主，再作定奪。」

　　紫薇壇主越聽越覺忿怒難遏，直氣得混身發抖！

　　白少輝雙手橫抱著她，蹲下身子，兩人可說靠得極近，她仰著臉，本來已是嬌喘細細，蘭息暗聞。

　　這回氣得發抖，但覺從她身上發出了一陣又一陣的幽香，鑽入鼻孔，薰人欲醉，心頭不禁怦然直跳！

　　林外四名白衣女子像一陣風似的朝來路飛奔而去，片刻之間，便已消失不見。

　　紫薇壇主身子一動，幽幽的道：「你還不放我下來？」

　　白少輝被她一叫，如夢初醒，口中「啊」了一聲，趕緊把她放到地上。

　　紫薇壇主站停身子，仰首向天，長長吁了口氣，自言自語的道：「真沒想到三丫頭手段會有這般毒辣！」說完，回過頭來，問道：「方才她們說的話，你都聽到了？」

　　白少輝點頭道：「在下都聽到了。」

　　紫薇壇主目注白少輝，忽然嘆了口氣，道：「我縱能回去，也是待罪之身，吉凶莫測，無能回護於你，我看你也不用再跟我了。」

　　白少輝聽的心頭一涼，暗想：「她這話明明是說我有意跟著她的了？」一面故作不懂，抬目道：「方才那白翎四蝶，究是什麼人？」

　　紫薇壇主臉現怒容，冷哼道：「她們是我三師妹手下的心腹丫頭。」

　　白少輝道：「在下弄不懂壇主的三師妹，何以會對你這般積不相容？」

　　紫薇壇主秀眉微微一螫，搖搖頭道：「一言難盡……」

　　突然她目光一抬，兩道清澈的眼神，一瞬不瞬的望著白少輝，緩緩伸手入懷，取出一雙玉盒，隨手遞了過來，說道：「這盒中紫色的是易容藥膏，白色的則是洗容藥膏，只要挑上少許，塗到臉上，即可把易容藥物洗淨，你趕快把臉上藥物洗去了。」

　　白少輝並沒伸手去接，說道：「在下這樣很好。」

　　紫薇壇主道：「你不洗去臉上藥物，百花谷的人，一眼就可認出你來。」

　　白少輝道：「在下原是百花谷的人，他們認出來，又有何妨？」

　　紫薇壇主微微一笑道：「其實我早已知道你神志並未迷失，在我面前，你並毋須再隱瞞了，你總應該知道，百花谷不是像你想的這般簡單，可一不可再，再想進去，不過徒招殺身之禍。」

　　白少輝聽的心頭大凜，暗想：「原來她果然早就懷疑我了！」

　　正在警凜之際，只聽紫薇壇主幽幽嘆息一聲，道：「怎麼，被我猜中了？你依我相勸，還是洗去臉上易容藥，及早離開此地的好，還站在這裏，發什麼愣？」

　　白少輝抬眼望去，只見紫薇壇主臉上流露出從未見過的黯然幽怨之色！這一瞬間，她似乎失去了從前那股嚴肅堅強的氣概，看去是那樣茬弱，使人心頭不覺油然生出憐惜之情！

　　白少輝微微搖頭道：「屬下……」

　　紫薇壇主沒待他說出，冷淒的道：「不用說了，我沒有時間和你多說，我急須調息行功恢復體力，因為我必須及早趕回谷去，向師傅面稟經過，免得被三丫頭造謠中傷。尤其百翎四蝶，這一回去三丫頭也許就會聞訊趕來，我若不及早防範，死亡的機會，也就隨著增加了。」

　　白少輝道：「你既然知道她要對你不利，那麼運功調息之時，更須有人護法，在下豈能就走？」

　　紫薇壇主一雙清澈的眼中，忽然滿含著濡濡淚光，淒惋一笑，道：「我即將變成自己師妹追殺的對象，你何苦為我捲入是非之中，自蹈危機！」

　　白少輝道：「時間寶貴，壇主請快運功調息吧！」

　　紫薇壇主望了他一眼，道：「如若我看的不錯，你一身武功，只怕不在我之下，但三丫頭劍上造詣極深，也並不弱到那裏……」

　　她臉上笑容漸漸斂去。瞬息間，罩上了一層嚴霜，冷哼道：「哼，她即使真的追尋到我，縱然我重傷未癒，只怕她也要付出極大的代價……」

　　白少輝道：「壇主還是趕快運功吧，如若有人來了，在下自問還可應付得下。」

　　紫薇壇主沒再作聲，自顧自在草叢中盤膝坐下，運起功來。

　　白少輝俯身拾起短劍，心中忽然感到一陣迷惘，不知自己到底在做些什麼？如說紫薇壇主是自己敵人，那麼自己即替她救傷，又在替她護法。如說她不是敵人，那麼明明是自己對敵一方的人。

　　其實百花谷、浣花宮和自己根本扯不上半點恩怨，何況自己連他們兩家有些什麼仇恨，都弄不清楚，但自己卻無端捲入了他們的是非之中……

　　正在沉思之時，陡聽林外傳來一陣衣袂飄風之聲！這聲音自然極其輕微，但白少輝自從練成「九轉玄功」之後，耳目何等靈異，聲音入耳，立時警覺。急忙舉目瞧去，但見林外白影閃動。登時多了一個全身白衣，頭挽宮髻，胸綴珠花的美艷少女！

　　此女來的極快，若是換了旁人，根本就不知她是如何來的？心中不禁暗生驚駭，忖道：「她大概就是紫薇壇主口中的三師妹了，看來武功果然不在紫薇壇主之下，浣花宮那來這麼多年輕少女，而且個個武功高強，貌美如花？」

　　那白衣少女微一抬頭，兩道清澈的眼神，宛如一泓秋水，朝林中瞥來！

　　白少輝慌忙身形輕輕一撩，躲入一株大樹之後，偏臉望去，只見白衣少女朝裏瞧了一眼，腳下略微躕躇，竟然手撩長裙，踏著細碎蓮步，朝林中走來。

　　白少輝這下不得不挺身而出了！因為只要讓她走進林來，就會發現紫薇壇主。於是身形一晃，迎著白衣少女出去，口中故意沉聲喝道：「什麼人？」

　　白衣少女似乎沒防到林中會突然閃出一個人來，腳下不覺一停，抬眼朝白少輝望來，嬌唷一聲道：「你這人好不莽撞，差點嚇我一跳！」

　　她口中雖說嚇她一跳，臉上卻絲毫看不出驚駭之狀。

　　當她看清白少輝衣著，瞬息間臉色一寒，問道：「你是紫薇壇主手下麼？」

　　白少輝也在這一瞬之間，心頭有了主張，並沒有答話，反問道：「你是什麼人？」

　　白衣少女凜若冰霜，冷冷說道：「我問你可是紫薇壇主的人？」

　　白少輝道：「你呢？」

　　白衣少女道：「我是白翎壇主，你難道不認識我？」

　　白少輝心中暗想：「果然是她！」一面搖搖頭道：「不知道。」

　　白翎壇主目注白少輝，兩道秀眉微微一皺，道：「你是新近才撥到紫薇壇主的？」

　　白少輝點點頭。

　　白翎壇主又道：「你是幾號？」

　　白少輝道：「在下紫字十九號。」

　　白翎壇主臉上浮起嬌笑，問道：「你們壇主就在林中麼？」

　　白少輝道：「在下不知道。」

　　白翎壇主格格笑道：「你不知道，那她就在林中了，我是找她來的。」

　　說話聲中，往前走來。

　　白少輝擋在路上道：「站住，你不能進去。」

　　白翎壇主道：「是不是你們壇主負傷很重麼？」

　　白少輝道：「在下不知道。」

　　白翎壇主點點頭道：「那一定是傷的很重了，這時候正在運氣行功，對不對？」

　　白少輝道：「在下不知道。」

　　白翎壇主道：「你快閃開，讓我去瞧瞧。」

　　纖手一揮，似要白少輝後退。

　　白少輝依然擋在路中，凝立不動，喝道：「什麼人都不准進去。」

　　白翎壇主格格一陣嬌笑，身軀微一晃動，人已逼近到白少輝面前，道：「你讓是不讓？」

　　她身子相距白少輝不過尺許光景，一陣濃香，直襲過來。

　　白少輝皺皺眉道：「在下不讓。」

　　白翎壇主道：「你若激怒於我，那是不想活了。」

　　白少輝道：「在下不知道。」

　　白翎壇主怒哼一聲：「無知的東西！」

　　她這句「無知的東西」，自然是罵白少輝只是個心志迷失的人，同時右手一揮，疾如閃電，向白少輝肩頭拂來。

　　白少輝身形一偏，避開白翎壇主一拂之勢，怒聲道：「你敢出手傷人！」

　　右手一記「巧打金鈴」，朝前直擊出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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