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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七


  欺近一步,兩手齊出,左爪右掌,各成家數,辛辣得異乎尋常!

  高沖眼看對方出手陰毒凌厲,心知遇了勁敵,側身退讓,先讓開對方左爪,左手豎砍,封擋老嫗掌勢,右掌揮動,趁機反擊過去。

  老嫗喝道:「你武功不錯啊!」

  高沖大笑道:「老太婆,你也大出我意料之外!」

  兩人口中說著,掌來指往,卻鬥的十分激烈,每一招幾乎都是充滿殺機的致命招數。

  張阿六見兩人動上手後,立即挾起張才寶,退向一側。這間客堂地方狹小,動起手來,不能像一般的飛躍閃縱,大都只能靠拳掌變化,對付強敵,是以動手相搏,更見險惡,雙方都想以快速手法,爭取優勝。

  片刻工夫,兩人已經搏鬥了五十餘合。老嫗似感不耐,口中冷哼一聲,掌法一變,突然改劈擊為擒拿,一雙鳥爪彎曲如鉤,玄妙神速已極。

  高沖沒想到一個老嫗,武功會有如此高強,此時忽見對方掌勢倏變,心頭一震,正待變招!

  誰知腕上一緊,對方五指宛如鋼爪緊緊扣住了自己脈門!

  心中大感震駭,百忙中五指疾翻,同樣朝老嫗手腕上反扣過去,左手揚處,一掌迎面拍出。

  老嫗白髮飄飛,左手一揮,硬接高沖一掌。但聽「蓬」的一聲,雙掌接實。高沖只覺老嫗內力極強,竟然被她震的向後退開了一步。

  就在此時,那張阿六突然欺近過來,手起指落,點上了高沖右腰「志堂穴」。

  高沖右手和老嫗互扣,左手又和老嫗硬拼了一掌,那裏還顧得到張阿六的突襲,右腳要待後踹,已是不及,右腰一麻,已被點中了穴道。

  老嫗出手如風,又點了高沖兩處穴道,右手輕丟,把高沖一個身子「砰」的一聲摔倒地上。口中一陣呷呷怪笑,點頭道:「阿六,你這一手還算見機。」

  張阿六連忙躬身道:「阿六全仗你老人家栽培。」

  老嫗嘿了一聲,吩咐道:「把他拖進去!」

  張阿六動作極快,抱起高沖,走入堂後,把他放在地上,然後又把張才寶抱了進來,放在一起。

  老嫗一手拿著燈盞,緩步跟著走進,隨手把燈盞一放,冷冷說道:「高領隊,你落到了老身手裏,還有何說?」

  高沖閉目而坐,有如老僧入定一般,望也不望兩人一眼。

  老嫗又道:「什麼人派遣你來的?」

  高沖緩緩睜開雙目,冷笑道:「在下跟在張才寶身後來的,你說是什麼人派遣來的?」

  老嫗陰笑道:「不錯,老身忘了你是領隊,咱們河水不犯井水,高領隊找上我陸媒婆,究是為了什麼?」

  原來她叫陸媒婆!

  高沖笑道:「咱們只是找你打聽湘雲姑娘下落,你何用做賊心虛?」

  陸媒婆冷冷道:「你們要找湘雲姑娘作甚?」

  高沖道:「咱們公子突然失蹤,同船之人,只有湘雲姑娘是來歷不明的煙花女子,在下自然要查查她底細。」

  陸媒婆道:「這是你們四家商量好的行動?還是你高領隊一個人的主意?」

  高沖冷冷說道:「在下先想知道,你陸媒婆究是什麼身分?」

  陸媒婆呷呷笑道:「高領隊也是在江湖上混混的朋友,別忘了你是落在老身手裏,老身隨時可以把你置於死地。」

  高沖打了個哈哈道:「你有膽子,儘管下手就是。」

  張阿六在旁插口道:「咱乾娘不大好說話,高領隊要是不夠朋友的話,乾娘真會宰了你。」

  陸媒婆惡狠狠瞪了他一眼,張阿六連忙閉嘴。

  陸媒婆舉手從頭上取下一支銀簪,輕輕一拔,原來銀簪裏面是一支三寸來長,黑黝黝的骨針,口中獰笑道:「高領隊識得老身這支骨針麼?」

  高沖目睹她手上骨針,色呈灰黑,分明是巨毒之物,臉色微微一變,但仍然強自鎮定,冷冷笑道:「區區一支骨針,就能要在下的命麼?」

  陸媒婆譎笑道:「不會要命,老身這支骨針,是苗疆一種毒荊,刺中人身,就奇癢徹骨,傷口流出黃水,越爛越癢。不論何人都無法忍受,直到你哀號癲狂而死,朋友要是不肯實說,老身只好讓你嚐嚐毒刺的滋味了!」

  話聲剛落,燈火突然無風自滅!

  陸媒婆倏地站起,功凝百穴,冷喝道:「阿六,快亮火種!」

  張阿六只覺一陣冷風吹到臉上,一時不禁毛髮直豎,慌忙應了一聲,從懷中掏出火種,點亮油燈,一面說道:「乾娘,這燈熄的有些古怪!」

  陸媒婆寒著一張鳩臉,看看地上兩人,並無動靜,吩咐道:「阿六,你去看看,門戶關了沒有?」

  張阿六應了聲是,迅速奔了出去,四面一瞧,又匆匆進入,說道:「回乾娘,兩扇大門都閉得好好的……」

  猛一抬頭,只見乾娘身後站著一個青衣婦人,向自己微微一笑。這下,直把張阿六嚇的心頭大駭,雙目一定,大叫一聲:「乾娘,有鬼……」

  陸媒婆看他神情有異,急忙喝道:「鬼在那裏?」

  張阿六頭上冷汗直冒,伸手一指,道:「就……就在你……後面。」

  陸媒婆心知有異,身形突然一挺,朝前竄出數尺,閃電般轉過身去,身後那有什麼鬼影子?不覺怒道:「鬼在那裏?」

  張阿六仔細再瞧,只見那青衣婦人依然站在乾娘身後,瘦削臉上,還是掛著那份微笑,他雙腳發軟,幾乎站立不住,嘶聲道:「還……還在你身後。」

  陸媒婆心頭大怒,揮手就是一掌,朝身後橫掃過去,口中喝道:「老身從不信邪!」一掌掃過,身後半點聲息也沒有,陸媒婆身隨掌轉,同時轉過身去,問道:「現在還有沒有?」

  張阿六抹抹汗水,目光一轉,只見那青衣婦人不是好端端坐在陸媒婆坐過的凳子上?還是那麼面帶微笑。

  鬼的笑容,實在不好看,越是笑,越是覺得可怕!

  張阿六靠著牆壁,幾乎昏倒,駭極的道:「有,有,她……坐在乾娘凳子上了。」

  陸媒婆依言望去,只是一把空凳,不覺怒聲道:「你是在活見鬼,這鬼是男是女?」

  張阿六大著舌道:「是女的,穿的青布衫,啊……啊喲,她……打我一記耳光……」

  他雙手捧著臉頰,漸漸蹲下身去。

  陸媒婆站在他面前,根本什麼也沒看見,但張阿六左邊面頰,果然紅腫了起來,他敢情已經嚇昏過去了!

  陸媒婆心頭也有些相信,果然有鬼,就在此時,只覺背後一寒,不自禁的打了個冷噤,猛地一個旋身,回過身去!

  這下,她也看到了!

  自己面前,果然站著一個花白頭髮,臉型瘦削的青衣婦人,臉上還含著微笑,靜立不動!

  陸媒婆突然好像中了邪,一身武功,竟然絲毫也用不出來,兩眼一翻,口吐白沫,往後倒去。

  青衣婦人微微一哂,回頭吩咐道:「你們可以起來了!」

  鬼居然開口了,那就不會是真的鬼了!

  高沖、張才寶同時一躍而起,兩人神色恭敬,垂手躬下身去。

  高沖惶恐的道:「屬下無能,幸蒙夫人趕來……」

  原來這青衣婦人正是王夫人,她沒待高沖說完,揮揮手道:「不用多說,你們把這兩人帶回去,我要親自問問。」

  高沖慌忙躬身應「是」,但等他直起腰來,王夫人已走的沒了影子,心中不禁大感驚凜,忖道:「這位主兒,武功之高,簡直不可思議!」

  當下就和張才寶兩人,挾起陸媒婆、張阿六,朝西城趕去。

  ***

  王夫人堪堪回轉內宅,紫鵑喜孜孜的衝了進來,說道:「稟報夫人,少爺已經脫險回來了。」

  王夫人聽的一怔,問道:「立文他們脫險回來了?人呢?」

  紫鵑道:「少爺剛才回來,進來叩見夫人,婢子說夫人還沒回轉,少爺就回到前面書房裏去了。」

  王夫人問道:「只有立文一個人脫險回來?其餘的人呢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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