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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七


  薛少陵被小燕拉上綿被,蒙住了頭臉,看不清來人,但「董兄請」這三個字,鑽進他耳,一顆心幾乎要從口腔裏直跳出來!

  這口音,他從小聽慣,最熟也沒有了。

  「義父,薛神醫!他們請來的竟會是義父!原來義父果然也落在他們手中,難怪小燕要點了自己穴道!」

  他幾乎忍不住要掀被而起,但他還是忍了下去。

  橐橐履聲,走入房中,天狼爪董百川對薛神醫似乎相當尊重,兩人謙讓著落座,小燕送上茶水。

  薛神醫問道:「董兄,身負重傷的就是他嗎?傷勢如何了?」

  董百川道:「傷勢只怕很重,若是普通負傷,那也不敢驚動薛兄大駕,老遠的趕來了。」

  薛神醫道:「他如何負的傷!」

  董百川道:「這個兄弟也弄不大清楚。」

  小燕接口道:「是昨天中午的事,傷在左胸。」

  薛神醫道:「傷勢可有變化?」

  小燕道:「昨天曾餵他服了壇主一顆保心丹,傷勢不會有什麼變化。」

  薛神醫道:「那麼讓老朽切切脈再說。」

  小燕移過一把椅子,放到床前,然後從棉被中取出薛少陵的手腕。

  薛少陵心頭不住的盤算,只是拿不定主意,不知自己該繼續裝做下去?還是有所舉動?

  薛神醫已在床前坐下,伸手抓起薛少陵的手,三個指頭,堪堪搭上脈門,口中不覺「咦」了一聲,道:「奇怪……他身負重傷,脈搏不該……」

  薛少陵暗暗叫了聲:「糟,義父是出名的神醫,自己傷勢已好,氣機旺盛,如何能夠瞞得過他老人家?」

  心中一急,立時隔著棉被用「傳音入密」說道:「爹,孩兒是少華,我傷已經好了……只是你老人家要說孩兒是傷在一種神奇手法之下,傷的十分沉重才好。」

  薛神醫做夢也想不到躺著的會是自己兒子,他身軀陡然一震,口中禁不住驚「啊」出聲。但他立時警覺,一手摸著頦下鬍子,雙眉微微一皺!

  他這一驚訝、皺眉,倒也把老奸巨猾的天狼爪董百川瞞了過去,只當是薛少陵傷勢沉重,才會使薛神醫如此吃驚,不覺問道:「薛兄,他傷的可是很厲害麼?」

  薛神醫總究父子連心,一顆心那裏還定得下來?口中「唔」了一聲,臉上一片凝重,緩緩的闔上雙目,不理董百川的問話。

  天狼爪董百川和小燕兩人,看他這副模樣,靜靜的站在邊上,也不敢多問。

  但薛少陵卻聽到了他義父「傳音入密」的聲音:「孩子,為父雖在虎穴,並無危險,你要設法趕快離開此地。」

  薛少陵問道:「爹,你呢?」

  薛神醫道:「為父暫時還不能走,你必須趕快離開。」

  他怕被董百川發覺,不敢多說,吁了口氣,睜開眼睛,說道:「奇怪……」

  小燕問道:「先生看我們相公的傷勢怎樣了?」

  薛神醫沉吟道:「老朽行醫數十年,雖不敢自詡高明,但卻治療過不少疑難雜症,和武林同道的各種傷損,只是從未見過你們相公這等傷勢……」

  小燕臉上飛過一絲嬌笑,問道:「那是什麼傷勢呢?」

  薛神醫道:「他好像傷在一種神奇的手法之下,老朽一時也說不出來。」

  小燕微笑道:「先生醫道真是高明,和親眼看到的一般!」

  董百川道:「薛兄看他還能治麼?」

  薛神醫道:「治,自然可以治得好,只是少說也得十天半月,才能起床,尤其需要靜養,不可有人驚擾於他。」

  薛少陵聽的暗暗好笑,義父說的需要靜養,不可有人驚擾,正是好讓自己有脫逃的機會!

  「壇主駕到!」

  門口一個清脆的女子聲音,高聲嬌喝。

  接著一陣橐橐履聲,一個白髯青袍老人緩步跨入房門。

  董百川、薛神醫全都站了起來。

  白髯老人朝薛神醫拱拱手,口中低沉的道:「本座久仰神醫大名,為了我這位小兄弟的傷勢,有勞神醫大駕,本座感激的很。」

  薛少陵聽的暗暗奇怪,心想:「這倒好,自己幾時成了他的兄弟?」

  董百川阿諛的道:「薛兄,這位凌壇主,乃是本門內三壇的首席壇主。」

  薛神醫連忙拱手道:「老朽久仰。」

  白髯老人微嘿一聲,道:「先生看過這位小兄弟的傷勢了麼?」

  薛神醫道:「老朽剛才切過脈了,似乎是被一種神奇的手法所傷,老朽慚愧的很,一時也說不出來。」

  白髯老人點頭道:「不錯,他是傷在本座掌下的。」

  薛神醫故作吃驚的道:「他是傷在壇主……」

  白髯老人沒等他說完,抬手道:「先生乃是本門貴賓,請坐了再說。」

  一面回頭道:「董護法請坐。」

  薛神醫道:「壇主好說,老朽愧不敢當。」

  三人相繼落座,白髯老人徐徐說道:「這多天來,委屈了先生,不知還住的慣麼?」

  薛神醫道:「老朽多承款待,正該向壇主致謝。」

  白髯老人道:「先生不嫌簡慢就好,本座此次專程把先生請來,先生可知究竟是為了什麼?」

  薛神醫心頭一凜,忙道:「老朽自然是替這位小兄弟治傷來的了。」

  白髯老人微哂道:「這小兄弟原是傷在本座掌下,先生說的不錯,這是獨門手法,普天之下,除了本門的獨門傷藥,就是先生醫道通神,只怕也不是短時間內,所能治好……」

  小燕接口道:「是啊,薛神醫方才說過,最少也得十天半月,才能起床。」

  白髯老人道:「本座沒讓他立時服下獨門傷藥,只是為了讓先生來看看他的傷勢,其實本座另有要事相商。」

  薛神醫道:「老朽洗耳恭聽。」

  白髯老人問道:「先生有幾位令郎?」

  薛神醫心頭一寒,道:「老朽只有犬子一人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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