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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一九


  李玫冷笑道:「你吹什麼?還是天下無人能抗,大師兄不是也接下來了麼?」

  困敦道:「楊士體一身武勸,在下若不練成『卸』字訣,確然不是他的對手,但李掌門人死在在下『吐』字訣下,也不是虛言,就算武功再高出李掌門人,也一樣無法抵擋在下一記衣袖。」

  楊繼功忽然神色一黯,說道:「師弟、師妹,他說的不錯,師父他老人家,看來確是死在他手下的。」

  薑兆祥道:「那怎麼會呢?」

  楊繼功道:「愚兄自從得蒙雷老前輩賜助二十年功力,在內力上,應該勝過他甚多,但方才他一點袖角,來勢之勁,愚兄確實無法抗拒,若非愚兄蒙祖師慈悲,學成『三舞四破』之法,說不定早就傷在他衣袖之下了。」

  李玫道:「我不相信,他一點袖角,竟有這般厲害!」

  楊繼功道:「他是聞於天首徒,這不是一點袖角,有如此厲害,而是他們練的是一種獨門功力。」

  李玫關心的道:「大師兄,你真能破他麼?」

  楊繼功道:「聞於天本人我不敢說,對付他,愚兄縱不能破,擋應該是擋得住的。」

  李玫道:「既然是他殺了爹,咱們就和他拚了!」

  楊繼功攔著李玫說道:「不,你和姜師弟站至一旁去,等我先和他試試,反正他也逃不了的。」

  李玫還待再說。

  楊繼功已經倏地轉過身去,嗆的一聲,寒鋒如電,掣出巨闕劍,擺開了一個架勢,目注困敦,抱劍一禮,神色莊重的道:「師仇如山,多謝閣下見告,在下深為感激,理在咱們既是仇人,那就恕在下不客氣了。」

  困敦也從袖中射出一道金光,取劍在手,徐徐說道,「聞門十二弟子,雖是師尊的化身,但一人做事一人當,聞門縱然不怕人尋仇,但身為弟子,總不能把每一筆賬,讓人家都記在師傅的頭上,這就是在下坦誠相告,也好在這裡作一了斷,好了,楊大俠請出手吧!」

  楊繼功道:「好,在下那就有僭了。」

  突然跨前半步,手中巨啊劍平推而出,去勢極緩,劍刃起了一陣輕微的顫動,生似含蘊了極大力道。

  困敦雙目注視著楊繼功的劍上,手中金劍緩緩舉起,腳下也極緩慢的向右遊走。

  楊繼功右腕一振,寒光流動,幻起一片劍影,飛卷而出!

  困敦突然長笑一聲,雙足一點,身形淩空飛起,隨手一揮,一道金芒,朝楊繼功當頭罩下。

  楊繼功左臂一劃,身子斜斜飛起,讓開對方直劈的劍光,長劍如靈蛇,嘶的一聲,青虹暴長,朝困敦雙腳撩去。

  他這一式「白鶴斜飛」,使得輕巧已極,直把薑兆祥、李玫看的睹暗佩服:「大師兄這樣的身手,才不愧是白鶴門的弟子。」困敦確也了得,雙足微一用力,全身突然往上翻起,一個筋斗,在半空中變成了「大鵬展翅」,隨著一片金光,倒卷而下。

  但聽「當」的一聲,雙劍交擊,兩條人影,恰如流星般瀉落,倏然分開。

  就在兩人落在地上的同時,但見一點金影,「叮」的一聲,落到地上。

  困敦急忙低頭去看,手中金劍,已被楊繼功削去了寸許長一截!臉色不禁一變,突然長笑一聲,舉劍直沖過來,連人帶劍,化作了一道金光,宛如匹練飛卷,快逾擊電!

  楊繼功不退反進,縱身一躍,疾迎而上,巨閉劍左劈右劈,勢如破風!

  兩支利劍,立時展開了一場搶制機先的快攻,但見金色匹練盤空匝地,矯若游龍,青色劍光,左右搖擺,翩如舞鶴,看得人眼花撩亂!

  這回兩人各出奇招,一個使的是「三元真解」中的『卸』字訣,劍如靈蛇戲水,繞空飛騰,忽土忽下,使人莫測虛實。一個使的是白鶴門不傳之秘的「破劍七式」,專破各式劍招,見招即破。

  正因雙方各出奇學,各以奇招取勝,因此兩條人影,兩道劍光,打得上天入地,卻不聞半點劍刃擊撞之聲。

  不大工夫,雙方已拚搏了百招之多!

  最使楊繼功感到驚詫的,自己明明看到對方發出的劍招,已被自己破解;但對方長劍不知如何一轉,又把自己的破劍式,消解無形!

  他不知道困敦使的是百年來一直盛傳武林,面被武林中目為玄門武學奇書「三元真解」中的「卸」字訣。

  若非他學會了白鶴門祖師遺留石窟中的「三舞四破」,早就敗在困敦金劍之下。

  但困敦打的比楊繼功更為詫異!據師父說,學會「吐」字訣,遇上武功高深之士,也許還會吃虧,但練成了「卸」字訣,天下武林高手,已難與抗衡。

  這是師父為了上次自己敗在楊繼功劍下,又因九連尋寶,「武林盟」成立,自己是聞門大弟子,不能損師門威名才破例傳授的。

  但自己和楊繼功力拚百招,自己使出來的劍招,每一招都被楊繼功的怪異招法所破,若非仗著「卸」字訣,卸去對方劍勢,自己幾乎連五十招都支撐不上來!

  雙方各自存了戒心,出招攻敵,一「卸」,一「破」也更為小心。

  兩人從一百打到兩百招,再由兩百招打到三百招……

  兩人全都打得汗流泱背,欲罷不能!如今已經打到三百招以外!

  雙方仍然你「破」我「卸」,互相消長,但時間一長,對楊繼功來說,卻稍為有利。

  因為搏鬥打到三百招以外,每人的精奇招術,應該差不多全已出籠,你在前面的三百招中,無法勝得對方,再打下去,要想勝過對方,也極不可能。

  武功一道,絕不可會有奇跡出現。

  那麼打過三百招以後,只有一點,能夠分出勝負來,這就要看各人的功力深厚如何了。

  凡能打出三百招,仍然難分勝負,這兩人的功力,也只在伯仲之間,除非一直打到最後,內力稍差的一方,才會呈露敗象。

  困敦雖是飛天神魔首徒,但他功力總不如楊繼功深厚!

  那是因為楊繼功在白鶴峰得到魔劍雷鈞給他二十年的功力,而困敦所憑仗的,只是「三元真解」上的「卸」字訣。

  他雖能仗著這一點絕世奇學,不時卸去楊繼功劍上力道,使楊繼功的「破劍七式」,不能盡情發揮,但打的可著實吃力。

  尤其聞於天外號「飛天神魔」,原以輕功獨步武林,他們師徒不論身法、劍法,都以輕功為主。騰空飛躍,搏擊敵人,使敵人無所措手,是他們所長。

  但輕功再高,沒有深厚內力支持,就不能持久;久戰不決,纏鬥持續下去,騰空飛躍,也最耗內力。

  這原是互有利弊,互為因果的必然道理。因此激戰到三百招之外,困敦就漸漸感到內力不繼。

  楊繼功一套「白鶴劍法」中,滲雜了「破劍七式」,卻愈打愈見純熟,巨闕劍左劈右劈,劍風嘶嘶,寒芒四射,勢道也愈見淩厲!

  困敦到了此時,自知再戀戰下去,決難討好,口中突然長嘯一聲,雙足一點,身子直拔而起。到得半空,長劍臨風一劃,身化金虹橫飛出去了八九丈遠,才落到地上,朗笑道:「楊大俠劍上絕藝,在下已經領教了,恕在下失陪!」

  話聲方落,正待轉身!

  突聽身後響起一個嬌脆的聲音,哼道:「你倒說得輕鬆,你自己承認殺害人家師父,師叔,就這樣想溜了麼?」

  困敦聽到身後有人發話,不由驀地一驚,倏地轉過身去,只見冰兒一手叉腰,擋住了自己的去路。

  困敦那會把冰兒放在自己眼裡?口中冷喝一聲道:「你是自己找死。」喝聲出口,左手衣袖揚處,一點袖角,突然朝冰兒迎面拂去!

  冰兒冷喝道:「你才找死呢!」伸手拍出一掌。

  要知困敦這一記衣袖,使的雖是「吐」字訣,但他是久戰疲乏之軀,內力自然減弱了許多。

  冰兒練的「紫氣神功」,動念即生,這一掌看去雖是輕飄飄的,沒有絲毫力道,實則這「紫氣」乃是玄門至高無上的清輕之氣,含實於虛,寓剛於柔。

  若論威力之強,尤在「三元真解」「吐」字訣之上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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