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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五八


  淵獻說完之後,又朝兩人抱拳一禮道:「二位請隨便坐,兄弟失陪了。」

  轉身往外退了出去。

  只見坐在上首的一名褐衣漢子站起身子,點頭招呼道:「二位請到這裡坐。」

  這說話的漢於,差不多已有三十五六歲,瘦高個子,臉型瘦削,兩隻眼睛,卻炯炯有光,身穿一件半截褐衣,左胸繡著一隻蒼鷹。

  這樣裝束的人,共有二個。

  謝少安心中不覺一動,忖道:「這兩人莫非是鷹叟的門下?」一面連忙拱手道:「老哥請了,在下兄妹,還是頭一次隨家師行走江湖,還要請老哥多多指教。」

  褐衣漢子皮笑肉不笑的笑著道:「大家都是自己人,不用客氣,兄弟萬達仁,他是我兄弟紀友成,都是鷹門弟子。」

  另一個叫紀友成的漢子,中等身材,扁臉、三角眼,面頰上有一塊青痣,長著幾根黑毛,一看就是滿臉橫肉的傢伙,生相彪悍的很,這時也在含笑朝兩人點頭。

  謝少安聽說他們果然是鷹叟門門,慌忙抱拳道:「原來是萬大哥、紀大哥。」

  冰兒也跟著向兩人行禮。

  萬達仁又指指八名黑衣漢子,說道:「他們是四師叔門下,我也記不清他們的姓名,還是由他們自己說吧。」

  他語氣之中,隱然有些瞧不起天狼叟門下這些人。

  只見昨天被冰兒震得手臂脫臼的漢子站了起來,依次指點著七個師弟,一一替謝少安二人引見大家又說了些久仰的話,才一起落坐。

  鷹叟門下的萬達仁,在這些人中,他自視甚高,好像他高過眾人甚多摸樣,朝廳上瞥了一眼,大不剌剌的道:「千毒谷門下,方才還有人在這裡,如今都出去了……」

  話聲未落,只聽一陣「當」「當」鐘聲,傳了過來。

  萬達仁首先從椅上站起,說道:「到時候了,咱們可以出去了。」

  他這一站起,其餘的人,也紛紛站了起來。

  萬達仁頷首道:「蔡兄弟,咱們走。」

  當先舉步朝門外走去,他師弟紀友成緊隨他身後而行。

  謝少安還待讓天狼叟門下先行。

  那昨天手臂脫臼的漢子連忙陪笑道:「蔡兄二位,是二師伯門下,理該先行,不可客氣。」

  謝少安聽他這麼說法,只得拱拱手道:「既是如此此,弟兄妹有僭了。」說完,就隨在紀友成身後走去。

  冰兒緊隨大哥身後,天狼叟門下八個黑衣漢子,則依次隨在冰兒身後往外行來。

  大殿上,張燈結綵,階前高系一排氣死風燈,把大天井都照得如同白晝。

  天井中,已經站了不少人,萬達仁率領的一行人走出月洞門,就朝石階下去,然後再轉身朝上行來,兩人一排,站在階前。

  謝少安正好站在萬達仁的後面,萬達仁回過頭來,低低說道:「站在右首的,就是千毒谷的門人。」

  謝少安回頭看去,自己右首,一排兩行,差不多有二十個,每人身上都穿黑色長衫、白褲、黑布麻鞋,兵刃都藏在長衫裡面,顯然全是短兵刃。

  左右兩邊,還有三四十名身穿勁裝的漢子,只要看他們兵刃、服裝,各不相同,就知不是一個門派的人,那自然是各地投奔來的人了。

  大殿上正中間一座神龕中,供奉的是關夫子,赤臉長髯,凜然正氣,敢情這裡就是關帝廟。

  神案上早已收拾乾淨,只放了一付審台和一個香爐,神案兩旁,各有八把紅披交椅,在紅披交椅左右,各有兩排長凳,也覆著紅披。

  階前肅立的人,少說也有百來名之多,但大殿上,還是空蕩蕩的不見一人。

  這樣過了一刻工夫之久,才聽又是一陣「當」「當」鐘聲,傳了進來。

  接著但見金鼠慕容策胸前掛著一條「迎賓堂總管」的紅綢,領著二十幾個來賓,從大門走入。

  這些人中,有男有女,有僧有俗,老少不一,裝束各異,但有一點相同之處,就是個個眼神充足。雖在緩步行來,依然可以看出他們步覆沉穩,身手不凡,不用說,這些人都是三山五嶽的人物。

  金鼠幕容策引著他們走上臺階,進入大殿,就連連抬手道:「大會即將開始,諸位請坐。」

  二十幾個「來賓」,略作謙讓,便在左右兩旁的紅披長凳上坐下來了。

  大殿上平添了這二十幾位「來賓」,就顯得熱鬧多了!

  天井中站了上百的人,因為是門人弟子,不敢大聲說話,但他們是「來賓」,身份不同自然不受拘束,大家坐在長凳上,就高談闊論起來。

  謝少安站立了半天,看看已經快到于時,依然不見動靜,心頭不禁漸漸的有些不耐。

  就在此時,只聽又是九聲清越的鐘聲,傳了進來。

  鐘聲方起,大殿內外,登時肅靜下來,殿上坐著的人,和階前站著的人,也都端正了一下身子,氣氛立時變得相當肅穆。

  隨著鐘聲,從神龕左右兩邊,緩步走出六個身穿天青長衫,劍眉朗目,面如美玉的漢子。

  這六人不但相貌清雅,而且生得一般無二,他們正是飛天神魔門下「十二化身」中人。

  他們一個個面含微笑,分左右在神龕前面站定,過沒多久,只見飛天神魔聞於天、天狐秦映紅為首,陪同毒君聞人休、毒後聞人大娘、鷹叟李無畏、蛇叟餘元、蝦蟆叟莫邪、天狼叟顧景星等人,緩步從殿后走出。

  坐在殿上兩排長凳上的人,紛紛站了起來,飛天神魔抬手請大家落坐,目光左右一掠,忽然朝站在邊上的大弟子困敦問道:「敦奘,閹茂呢?怎麼不來?」

  困敦連忙躬身道:「七師弟和十一師弟,是奉師尊之命,下山有事去了。」

  飛天神魔臉色微微一變,道:「為師並未派他們下山去,這是什麼時候的事?」

  困敦道:「大概已經有半個時辰了。」

  飛天神魔突然心中一動,回首朝天狐秦映虹問道:「方才閹茂向你取了金蠶蠱解藥,可曾送還與你?」

  秦映紅道:「沒有呀,我還告訴閹茂,身邊帶的不多,叫他別糟蹋了。」

  飛天神魔沒有多說,接著向困敦問道:「千面鬼客茅組庵、洞裡赤練賀錦舫兩人呢?」

  困敦道:「七師弟說,是師父吩咐的,把他們點了穴道,放在屋裡就好,弟子覺得不妥,還要他派了兩個人,在最內看守。」

  飛天神魔臉色鐵青,怒哼一聲,忽然以「傳音入密」說道:「你七師弟、十一師弟只怕著了人家的道,還不快去瞧瞧。」

  困敦答應一聲,急匆匆退了出去。

  謝少安聽了他們前面一段問答,心裡立時明白,千面鬼客茅組庵精擅易容之術,方才自己而人在東角門站崗之時,看到的閹茂,只怕是茅組閹喬裝的了。

  他因賀錦舫被秦映紅下了蠱,才諉稱賀錦舫蠱毒發作,在秦映紅忙著接待賓客之時,前來求取解藥,

  說不定他們已在敦奘、閹茂身上,做了手腳,把他們兩人扮成了茅組庵、賀錦舫,而茅組閹和賀錦肪卻改扮了敦奘、閹茂,已經悄悄下山去。

  飛天神魔在困敦走後,便緩步走到中間站定,臉含微笑,雙手抱拳,朗聲說道:「各位老哥,應邀賁臨,兄弟至感欣慰,大概在一月以前,好好先生趙槐林的兒子無腸公子趙複初,以為父祝壽的名義,柬邀各大門派,和各地武林同道,齊集贛州。

  這趙複初,原是西崆峒七煞劍神莊夢道的門下,莊夢道妄圖稱霸江湖,才支使趙複初出面,以祝壽之名,邀約黑白兩道知名人士赴宴,但他們卻在酒中暗下『迷失香』,使所有參加壽筵的人,神志悉被迷失,受其控制,當場成立了一個『武林盟』,並推莊夢道為盟主……」

  在場之人,都靜心傾聽,一時間,大殿內外,靜得聽不見一絲聲。

  飛天神魔又道:「莊夢道以迷藥取得武林盟主的尊號,自然是他處心積慮,夢想統治武林的第一步,但主要目的,還是想利用各門各派的人力,作為九連覓寶的資本……」

  在座群雄,沒一個不是黑道上響噹噹的人物,他們對九連藏寶之事,自然大家都有個耳聞,只是誰也不詳細個中內情。

  此時聽飛天神魔忽然提到九連藏寶之事,不覺精神陡然一振,更加屏息凝神,聽個仔細。

  飛天神魔續道:「當時莊夢道知道兄弟已經掌握了有力線索,正在逐步進行之中,他自知無法和兄弟抗衡,才想以各大門派的力量來和兄弟相爭。只要消滅兄弟,九連藏寶,他就可以獨吞,因為所有被他利用的人士,都是神志迷失,受他控制的人,除了為他賣命,別無所求。」

  口氣微頓,續道:「兄弟約諸位前來,第一是莊夢道既以迷藥控制,取得武林盟盟主之尊,挾天子以令諸侯,號令天下,若待他羽毛一豐,黑白兩道的武林同道,不但需仰承他的鼻息,只怕連性命都得全交給他了。因此,咱們必須在他羽毛未豐之前,聯合同道,另外成立一個武林盟,作為抵制,進而促使各大門派,勿受莊夢道的欺騙,成為團結黑白兩道真正的武林同盟……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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