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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二三


  聞于天道:「謝小兄弟人品武功,是兄弟浪違江湖,三十年來所僅見的一位。」

  謝少安道:「聞天君誇獎了。」

  聞于天道:「兄弟和你一見之下,就極為投緣,有一件事,想和你談談。」

  謝少安淡然一笑道:「在下兄妹,身中令狐大娘散功之毒,武功已失,此時身為聞天君皆下之囚,聞天君要把在下如何處置,也只好悉聽天君之命了。」

  聞於天朗笑—聲,朝毒君聞人休一指,說道:「二位身中令狐大娘暗算,功力全失,此事有毒君在此,天下何毒不解,區區散功之毒,何足為患?」

  謝少安心中覺得奇怪,聽他口氣,好像還要為自己二人解毒?

  聞於天沒侍他開口,接著說道:「謝小兄弟可知兄弟命小徒把二位接來此地,是為了什麼嗎?」

  謝少安道:「在下正要請教。」

  聞于天道:「小兄弟兩月之間,連傷兄弟四個門人,兄弟自然非把你接來不可。」

  他說話之時,始終含著笑容,並無半點怒意。

  謝少安淡然一笑道:「在下早已說過,武功已失,但憑天君處置。」

  聞于天道:「不錯,兄弟命小徒把你接來之時,確有除去之意,但兄弟見了小兄弟之面,卻已改變了主意。」

  謝少安道:「不知天君要把在下兄妹如何?」

  聞于天道:「這就是兄弟要和你談的事了。」

  謝少安道:「在下恭聆。」

  聞于天道:「兄弟方才說過,小兄弟人品武功,是我三十年來僅見的一人,而且和兄弟極為投緣,老實說,這三十年來,兄弟一直自認在武林中是一個領袖人物,武功方面,也舉世少有對手了,九大門派,在兄弟眼裡,直如猴子耳。」

  他說了半天,謝少安還聽不出他的用意何在,是以並未作聲。

  聞于天續道:「江湖上有人把兄弟叫成神魔也好,天君也好,都無損于我的威望,三十年來,誰都不敢否認兄弟是個武林第一高手,兄弟遠在十幾年前,就收了十二個門人,那時他們最大的也不過十來歲,由兄弟一手調教,並要兄弟的一位故人,替他們改變容貌,裝扮得和兄弟一般無二,有什麼事情,不必兄弟親自出馬,井只須他們去上一個,立時解決……」

  謝少安心中暗道:「原來他有十二個門人。」

  聞于天續道:「但最近幾個月來,小徒們在江湖上連番遇到挫折,江湖上人,不明底蘊,都覺得兄弟不如傳說遠甚,使兄弟三十年來,贏得的一點威望,幾乎悉數掃地,這使兄弟才發覺一件事,那就是說兄弟當年所收的十二個門人,只是中人之資,雖經兄弟二十年培育,但限於天賦,武功到了某一階段,已至極限,無法再求高深……」

  目光凝注著謝少安,徐徐說道:「這三十年來,兄弟看到過上千上萬的會武之人,若論資質之佳,小兄弟應是上上之選,日後領袖武林,能成為武林第一人者,實非小兄弟莫屬。」

  說到這裡,沉靜的注視著謝少安,似在觀察他的反應。

  謝少安眼看聞於天說了半天,竟是對他推崇備至,不禁大感受寵若驚,淡淡說道:「在下下駟之材,蒙聞天君如此謬贊,深感不安。」

  聞于天正容道:「不然,兄弟一生從不當面稱許某一個人,小兄弟確是練武的罕見奇材,如肯捐棄門戶之見,改投在我門下,不出十年,當有大成。」

  謝少安直到此時,才知道飛天神魔拐彎抹角說了半天,原來是要自己投到他門下,不覺淡然一笑道:「在下只蒙一位老人家傳了三招劍法,既無師父,也沒有門派,更無稱雄江湖之心,此次若不是還有幾個朋友,被無腸公子趙複初在酒中暗使迷藥,迷失本性,在下早已回轉故鄉,閉門讀書,不再在江湖上走動了,聞天君盛意,在下心領了。」

  毒君聞人休微哂道:「小子,江湖上有多少人想拜在聞天君門下,聞天君還不收呢?」

  謝少安道:「這就是人各有志。」

  聞於天奇道:「小兄弟投有師父?你不是天山葛老兒的徒弟?」

  謝少安道:「這位老人家曾在寒舍住過幾天,他送了在下一本練武功的書藉,就飄然而去,在下心目中雖把他老人家視作師父,但既未拜師,也不知他老人家是誰?」

  聞于天道:「那很好,你既沒師父,投到我門下,就並無背師之嫌了。」

  謝少安道:「在下不想在江湖上爭名,也不想拜師學藝。」

  聞于天道:「二位身中毒姑媽散功之毒,一身功力盡廢,只有投到聞某門下,聞某當可代向毒君乞取解藥。」

  謝少安道:「在下無意江湖,武功對我已毫無用處,失去武功,也並不足惜。」

  聞於天雙目神光湛湛,直注謝少安,緩緩說道:「小兄弟已經到了此地,不論你肯不肯投在我門下,也非拜我為師不可了。」

  謝少安道:「拜師之事,須得在下心甘情願,豈能勉強?」

  聞於天朝他微微一笑道:「小兄弟如若敢在兄弟面前倔強,兄弟說不得只好硬起心腸,把你殺了,因為你不為聞某所用,日後必為聞某之敵……」

  秦映紅忽然格的笑道:「天君,你不說奇材難得麼?謝小兄弟倔強了些,慢慢就會好的,明天我帶他去找莫老,先給他改換面貌,那時他已經成了天君的化身,還能改變麼?」

  聞於天頷首笑道:「還是你想得周到,那就這麼辦。」

  秦映紅格格嬌笑道:「我早就說過,這件事交給我辦就是了。」

  話聲方落,突見一道人影,從谷口飛奔而來,到得草坪前面,突然刹住,巷恭敬敬躬下身去,說道:「弟子君灘,有緊急之事,稟報師尊。」

  聞於天藹然道:「你但說無妨。」

  這人一身青衫,果然面貌、身材、舉止,和飛天神魔一般無二,自然又是一個替身。

  只見他應了聲「是」,說道:「弟子奉命跟蹤銀髮魔女,她們一行有九個人,從離開贛州之後,就一路北行,但到興國之後,又由銀坑折回雲都一路往南急行,弟子發現她們前去興國,只是為了掩人耳目,而真正要去的地方,可能是在南方,因此特地趕來稟報。」

  聞於天點點頭道:「嶗山二怪,已經跟了下去麼?」

  君灘躬身應了聲:「是」。

  聞於天揮揮手道:「你先下去,為師和毒君,隨後即可趕來。」

  君灘又應了聲「是」,返身急掠而去。

  聞於天忽然回過身來,朝洞裡赤練賀錦舫道:「賀兄是七煞劍神的左右手,兄弟聽說你們借好好先生趙槐林祝壽之名,成立了武林盟,內情如何?賀兄最好說的詳盡一些。」

  他說到「詳盡」二字,眼中陡地射出兩道森寒的目光,直注在賀錦舫的臉上,另有一種不怒而威的威協意味。

  洞裡赤練賀錦舫在江湖上成名已久,但此番和聞於天目光一對,對方臉上雖然還掛著微笑,自己就覺背脊骨陣陣發麻,要想力持鎮定,仍然掩不住內心的驚慌。

  面對著這位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,賀錦舫由洞裡赤練頓時變了一條泥鰍,囁嚅說道:「聞天君要在下說些什麼?」

  聞於天徐徐說道:「你把知道的說出來就好。」

  他話聲說的和緩,卻有令你不可抗拒的威力。

  洞裡赤練賀錦舫心頭一窒,當著這位大殺星,他可不敢隱瞞,只得說道:「好好先生趙槐林的兒子趙複初,原本拜在少林羅漢堂主持普善門下學藝,焉知趙複初生性好色,有一年達摩誕辰,少林寺最大的香訊期中,他居然調戲一名進香許願的少女,少林寺清規察嚴,終於被逐出門牆,就這樣,他改投到師叔門下。」

  聞于天道:「這和好好先生做壽有關麼?」

  賀錦舫道:「自然有關。趙槐林是贛州首富,在大江南北,素負聲望,自從趙複初投到師叔門下,就慫恿師叔到贛州來,說贛州也有崆峒山,可以為崆峒派在江南發祥之地,而且崆峒派移到江南之後,不像從前遠處邊省,對中原武林,鞭長莫及,師叔正有問鼎中原之心,這些話,自然十分中聽。第一,贛州有一座崆峒山,正好作為崆峒派江南下院,第二,在經濟上,有趙複韌全力支持,就這樣,決定把崆峒派遷移到江南來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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