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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一四


  就在此時,只見坐著一直沒有作聲的斯文漢子目中神光一動,冷聲道:「同是扛湖上人,老婆婆這一手,不嫌太毒辣了麼?」

  老嫗瞥了他一眼道:「方才他調戲我小孫女,你怎麼沒有開口,到現在說話,不嫌遲了麼?」

  斯文漢子道:「我二弟人並不壞,只是喜歡開開玩笑……」

  老嫗哼道:「這就暈他取死之道。」

  斯文漢子道:「老婆婆能否看兄弟薄面,饒了我二弟?」

  老嫗微哂道:「就憑你們江南二鼠?」

  斯文漢子深沉一笑道:「原來老婆婆早就認出咱們兄弟了。」

  原來這兩人正是「江南二鼠」,這斯文漢子叫做金鼠慕容策,據說還是個落第秀才。那尖瘦臉漢子叫做地鼠丁立,在江南地面上,也是小有名氣的人物。

  如今人家這般小覷自己兩人,金鼠慕容策自然大大的不舒暢,話聲一落,突然仰頭笑道:「就算老婆婆是名聞天下的毒姑媽令狐大娘,兄弟這解藥也要定了。」

  老嫗呷呷尖笑道:「老婆子就是你姑媽,一點沒錯。」

  但她說到最後一個字突然變了臉色!

  因為她發覺肩上一酸,兩隻手就垂了下去,再也提不起來,低頭瞧去,左右肩頭,各被一支寸許長的金針擊中了穴道,不但是自己,連小孫女也同樣被金針制住了。

  這下,看的老嫗心頭又驚又怒,沉哼道:「慕容策,你膽子不小啊。」

  但在這一瞬間,金鼠慕容策也變了臉色!

  那是因為跟前這醜老婆子,居然真會是出名毒辣的毒姑媽令狐大娘!

  此時已勢成騎虎,這仇也結定了,說不得只好硬著頭皮挺下去了,聞言淡淡一笑,拱手道:「原來你果然是令狐大娘,在下失敬的很,只是事關我二弟性命人命關天,在下魯莽出手,還望大娘多多原諒。」

  令狐大娘道:「你既然知道老婆子就是你姑媽,還不快把這兩隻鼠須針收去?」

  金鼠慕容策答道:「方才在下無心冒犯大娘,但現在收回針來,也已遲了,在下若是收回金針,只怕在下兄弟今天再也走不出這間店堂了。」

  令狐大娘道:「你要如何?」

  慕容策笑了笑道;「在下也並無開罪大娘之意,只是為了保命,在下之意,先起下令孫女左肩金針,讓她取出解藥來,等我二弟醒轉,在下二人立即離開此地,令孫女再替大娘取下金針。事非得已,大娘務必多多包涵才好。」

  令狐大娘輕哼道:「好吧!」

  慕容策道:「那麼在下先替令孫女起下左肩金針,就請大娘慨踢解藥。」

  說到這裡,但見他右手一招,果然把青衣少女左肩金針,收了回去。

  原來他金針尾上,穿著極細針線,因此收發由心。

  就在此時,突聽令狐大娘夜嫋般的聲音,呷呷笑道:「慕容策,你上當了。」

  慕容策一怔道:「在下如何上當了?」

  令狐大娘道:「老婆子以線傳毒,你也中毒了。」

  慕容策一怔道:「在下不信。」

  令狐大娘道:「不信,你吸上口氣試試看。」

  慕容策自然不會相信,但毒姑媽令狐大娘,用毒天下數一數二,也不敢不信,這種事,寧可信其有,他果然緩緩吸了口氣。

  但就在金鼠慕容策吸氣之時,那青衣少女左手,忽然揚了揚。

  她並未撒出什麼,但慕容策卻感到不對,一張白皙的臉上,登時充滿了殺氣,怒哼誼:「好個狡詐的老虔婆,你在此時下毒,只怕遲了。」

  左手一抬,閃電射出一支金針,釘上肯衣少女左肩,右手刷的一聲,從身邊抽出一把裝飾精緻的鋒利短劍。

  毒姑媽祖孫兩人手上穴道全被金針所制,自然無法和人動手,他只要短劍一探,立可置兩人於死命。

  毒姑媽令狐大娘忽然呷呷笑道:「不遲,木遲,老婆子要小孫女用的是七步散,從聞到藥粉起,到毒藥發作,只能走出七步,咱們相距,就有一丈,你再也走不到了,再說,你從吸入姑媽的毒藥,已經動了真氣,現在只不過能走出三步而已,不信你試試。」

  幕容策聽得大怒,厲笑道:「在下還有三步可走,你祖孫卻是一步即亡。」

  「亡」字出口,突然雙手齊揚,打出兩蓬金針,直取毒姑媽祖孫心窩。

  毒姑媽要待閃避,忽覺雙足竟然半步移動不得,原來不知何時,已被對方金針所制住。

  眼看這兩蓬金針,直射心窩,若被打中,哪還有命?

  慕容策兩蓬金針出手,忽然身子搖了兩搖,往地上倒去。

  就在他金針出手之際,坐在角落上的那個藍衫青年突然站起,雙手朝外推出。

  雙方相距沙說也隔著兩張桌子,但這一推之勢,金鼠慕容策打出的兩蓬金針,有如風吹柳絲,飄然揚起,隨著一陣輕風,朝處吹去,整整齊齊釘到門板之上。

  藍衫少年離開座位,舉步朝毒姑媽身前走來。

  令狐大娘和青衣少女被四支金針,制住手足穴道,身不能動,只是睜著眼睛,朝藍衫少年直瞧。

  藍衫少年舉手一拂,祖孫兩人身上金針,便自跌落。

  令狐大娘活動了下雙手,冷聲道:「少年人,多謝你了。」話聲一落,接著道:「芳兒,咱們走。」

  人家救了她祖孫,她連人家姓名也沒請教一聲。

  青衣少女一雙俏眼,更是朝藍衫少年盈盈凝睬,沒來由倏地飛起兩朵紅雲,好像想說什麼,但又有些羞答答的低下頭去。

  藍衫少年道:「老婆婆請留步。」

  令狐大娘冷哼道:「什麼事?」

  藍衫少年朝江南二鼠一指,道:「老婆婆能否看在下薄面,賜予解藥?」

  令狐大娘橫了藍衫少年一眼,說道:「你替他們求情?」

  藍衫少年含笑道:「他們冒犯二位,自然理屈在彼,但老婆婆大人不記小人過,得饒人處且饒人,在下斗膽,請老婆婆饒了他們吧!」

  青衣少女道:「奶奶,咱們幸蒙這位公子相救,你老人家就答應了吧!」

  令狐大娘點點頭道:「這樣也好,老婆子從不受人點滴之恩,本來打算撒手而去,你既然這麼說了,那就是你救了老婆子祖孫,老婆子答應饒他們一命,咱們兩相抵過,誰也不欠淮的人情了。」

  青衣少女臉上好像不大高興,叫道:「奶奶!」

  令狐大娘呷呷笑道:「芳兒,沒你的事,不許多說。」

  果然從懷中掏摸出一個青色瓷瓶,傾了兩顆藥丸,放到桌上,側目望望藍衫少年,說道:「少年人,解藥就在這裡,老婆子可以走了吧?」

  藍衫少年問道:「老婆婆這解藥如何用法?」

  令孤大娘冷冷說道:「納入他們口中,慢慢溶化,毒就解了。」說完,回頭道:「芳兒,咱們走。」

  舉步朝外走去。

  那叫芳兒的青衣少女口中應著,腳下並未移動,她一雙明亮閃光的眸子,只是凝目看著藍衫少年。秋波之中,似乎含蘊了無限情意,也好象有許多心事,要向他傾訴一般,但她紅菱的香唇,只是輕輕啟動了一下,一句話也沒有說出來,雙肩一扭,

  一陣風跟著奶奶身後飛奔而去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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