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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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絕情仙子柔媚的笑道:「你服了『石芝練功丹』,睡熟了,我能走麼?」 這句話,說得更是柔情款款,流露出無比關切之情。 楊繼功心頭不覺一蕩,慌忙站起身來,清風吹在他臉上,頓覺精神為之一爽,這才發覺身上重傷,果已霍然而愈。心頭又是一陣感激,雙手抱拳,朝絕情仙子作了個長揖道:「姑娘大德,在下永不敢忘。」 絕情仙子粉臉微熱,瞟了他一眼,含笑道:「說這些話幹麼?」 楊繼功一揖之後,忽然看到草地上鋪著一件紅色披風,方才自己就躺在披風上面,急忙俯身拾起。披風已經皺成一片,而且還沾了許多泥土碎草,心頭更覺不安,說道:「這是姑娘的披風,竟給在下睡髒了。」 絕情仙子從他手中接了過去,嫣然笑道:「不要緊,沾上一些泥巴,最多洗一洗就好。」 楊繼功轉過身去,走到師傅屍體面前,跪倒地上,叩了幾個頭,然後雙手托起師傅屍體,放人土坑之中,蓋上泥土,又把那棵碗口粗的樹身,豎立墳前。 這一陣忙碌完畢,幾乎累出一身大汗,舉起衣袖,抹了把汗,抬目瞧去,只見絕情仙子依然靜靜的站在那裡,像是在等自己。不覺暗暗皺了下眉,拱手道:「敝門遭受大故,在下另有事去,恕不奉陪了。」 絕情仙子含笑道:「楊少俠只管請,不用管我。」 楊繼功作了個長揖,道:「如此在下要先走一步了。」 匆匆出門,一路急奔,趕到宋家村,邀約了四名村人,趕回鶴壽山莊,要他們在莊前樹林前面,挖了一個大坑,把二十四名莊丁的屍體一齊埋了。 他自己卻一手提起青竹竿何標的屍體,放到大門前面,切齒道:「姓何的,你就永遠跪在鶴壽山莊門外吧。」 打發了四名村人,楊繼功回人莊院,把大門閂好,然後越牆而出。 他心中一直記著師叔宋天健臨終的話:「白鶴門有一句世世相傳的遺言,就是萬一本門遭遇大故,可去祖師洞跪求師祖開恩,繼功,這句話十分重要,你是本門的首徒,你要去跪求祖師爺開恩,千萬要記住了。」 跪求祖師爺,雖是未必能諭雪本門滅門之仇,但自己是師傅的首徒,本門遭遇到如此大劫,自己確該前去祖師洞,叩拜師祖爺,通誠默禱一番。想到這裡,就不再猶豫,轉身朝山上走去。 祖師洞,在白鶴峰半山腰上,石砌平臺,是有十丈方廣,四周圍以白石欄杆,中間呈一座拱門,上鐫「祖師洞」三個大字,兩扇朱漆大門,閂著一道鐵閂。 這是白鶴門歷代祖師存放骨罐之處,除了每年正月初一,由掌門人率領門下弟子,舉行祭祖大典,才開啟洞門之外,平日這兩扇鐵門,從不開啟。 數百年來,在門人弟子的心目中,祖師洞一直是本門至高無上一處禁地,也始終保持著一層神秘的氣氛。 楊繼功沿著寬闊的石級,踏上平臺,當他目光接觸到兩扇朱漆大門的一刹那,不禁想起今年元旦,師傅,師叔率同自己和師弟姜兆祥、宋衍(祖師洞是白鶴門的禁地,歷代相傳,不准婦女人內,因此李松濤的唯一愛女李玫,也不能參祭祖大典)前來祭祖的情形。 前後不過三個月的時間,師傅、師叔相繼遭人毒手,屹立江湖數百年的白鶴門頓告覆滅! 楊繼功想到這裡,但覺眼前一陣模糊,淚水忍不住奪眶而出,走上幾步,雙膝一屈,跪倒門前,一連磕了幾個頭,口中喃喃默禱,說道:「歷代師祖在上,本門慘遭滅門大劫,弟子楊繼功特來向師祖爺領罪來的,伏望師祖爺開恩。」 說完,拭著淚水,站起身子,伸手撥啟鐵閂,兩扇沉重的鐵門,緩緩開啟! ▼第八章 繼承絕學 這是山腹間一座十分寬廣的石窟,出自天然,又經過人工修鑿,高大開敞。 上首正中間,是一座石刻的祖師像,白鶴門開山祖師白鶴真人,星冠羽衣,貌相清朗,長須飄胸,手持一柄拂塵,站在那裡,望去飄然出世,栩栩如生。 白鶴真人身邊,是一隻足有半人來高的白鶴,同樣雕刻的神態生動! 左右兩廡,放的是歷代師祖的骨罐,每一個骨罐前面,都有一方木制金字神位,上書歷代師祖名諱。邊上還放置著這位師祖昔年隨身長劍,和生平心愛之物,諸如玉珮、珍玩、手杖、旱煙管等等。 兩扇大門縱然啟開,但這座師祖殿甚是深廣,裡面是相當幽暗。 這種幽暗,本來使人有陰森之感;但楊繼功自小對師祖殿懷有著無比虔敬,因此他並不感到陰森。反之一股肅穆虔敬之心,油然從他心底升起。 他低垂著頭,臉色莊重,緩緩走到白鶴真人的石像前面,雙膝一屈,跪拜下去,口中低低說道:「師祖在上,本門遭逢空前大動,師傅、師叔,慘遭毒手,伏求師祖開恩。」 祖師白鶴真人,是一座石刻神像,自然不會說話。 楊繼功跪伏地上,一遍又一遍的叩頭禱告,祖師爺還是不言不動,毫無反應。 楊繼功沒見動靜,心中漸漸起了懷疑,但昨晚師叔臨終時的遺言,歷歷在耳,這是關係本門存亡絕續之機,難道自己心不夠誠?想到這裡,只是跪著磕頭,口中喃喃的說道:「祖師爺開恩,祖師爺開恩……」 他一直這般反覆的說著,祖師爺一直沒有反應。 就因祖師爺沒反應,他的頭磕得越響,禱告的聲音,也由默默地在心中祈禱,變成說話,再由說話變成了呼號。 他已從伏地磕頭,到抬起頭,望著祖師爺呼號。 祖師爺是老樣子,炯炯雙目望著他微微含笑,只是不語。 難道白鶴門真的完了? 難道祖師爺也無能為力? 想到傷心之處,楊繼功不由的淚眼模糊,淚流滿面。時間逐漸過去,楊繼功依然直挺挺的跪在石像前,仰著臉喃喃的說:「祖師爺開恩。」 淚水從他臉頰上枯乾,如今已經到了欲哭無淚。 但他呼號的聲音,越來越響,情緒也越來越激動,他跪著的人以膝行路,跪上了幾步,一直走到祖師爺的腳下,雙手向上,拉住了祖師爺的拂塵,乾號道:「祖師爺,你老人家難道忍心看著本門由此而絕?祖師爺……」 話聲未落,突覺祖師爺的拂塵,忽然往下一沉,心頭不覺一驚! 自己不該太以用力,把祖師爺的拂塵拉下來了! 不,祖師爺的拂塵入手冰冷,竟是鐵鑄的,鐵拂塵哪會拉得下來? 就在楊繼功微一怔神之際,耳中依稀聽到地底起了一陣輕微的震動! 震動未已,祖師爺身邊的白鶴忽然活了! 不,白鶴冉冉朝右首移開,原來鶴立之處地面上露出一個圓形的窟窿,往下望去,黑越越的看不見底,但卻有一條石級,可以盤曲面下! 楊繼功又驚又喜,祖師爺留下這個洞窟,必有深意,一時無暇多想,就朝祖師爺石像叩了幾個頭,站起身子,舉步朝窟窿中走了下去。 這窟窿幾乎只容一個人直著身子,往下走去,一連二十幾級,連想低下頭去看看石級都辦不到。只有腳下有數,踏在狹厭石級,一步步的往下。 他原先認為石級盡頭,下面也許另有一間石室,哪知走了三五十級,愈到下麵,愈是黝黑,腳下石級已盡,早已伸手不見五指。 楊繼功是白鶴門的首徒,白鶴門很少在江湖走動,李松濤對門下弟子,管教極嚴,身邊自然沒有江湖夜行人千里火火招子一類用具。 到了此時,只有伸手摸索,但此處地勢忽然遼闊,他摸到的只是右首一堵粗糙不平的石壁。他沿著石壁摸索前行,走了一段路,地下也忽高忽低,極似山腹間未經修鑿的天然石縫,若不是他身具武功,早已不知摔過幾跤。 這條石縫竟然相當深邃,而且不時有冷風吹來,愈走盒覺森寒,他沿著石壁行進,也只好隨著石壁拐彎。 先前他還默默記著已經拐了幾個彎,但時間一久,東一拐,西一拐,只覺山腹岔路極多。有時好像走入一條死巷,從右邊扶著石壁走入,轉了一個圈,又從左邊回了出來,在這種情況下,根本已經記無可記。心中不禁暗暗著急,這樣下去,不知要走到哪裡為止? 正行之間,突覺腳下一滑,再也站不住腳,一屁股跌坐下去,原來此處竟然是一方坡度極大的石崖! 大石上還長滿了青苔,一個人就像坐滑梯一般「沙」的一聲滑下去數丈來遠,「撲通」掉落在水潭之中。 差幸水潭不深,等他站起身子,不過三尺來深,他是坐著滑下去的,全身衣服幾乎盡濕。 而且這山腹之中,永遠不見陽光,潭水奇寒澈骨凍得他混身發抖,但此時那還顧得寒冷,張開雙手,朝四外一摸,空蕩蕩的再也摸不到石壁。楊繼功咬著捉對打顫的牙齒,一步步涉水走去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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