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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四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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石屋周圍,有無數的參天古木,除了壁間流泉潺潺有聲之外,靜悄悄的,幽靜已極!到了這種清幽的地方,不禁使人塵襟滌淨,心地頓覺通明! 江青嵐不由讚道:「好一個清靜所在,真是別有天地非人間,不是遁世高人,誰能享此清福?由這一點,就見伯父伯母不是尋常人了。」 蘭兒見他稱讚自己爸娘,又說這地方好,心中十分高興,笑道:「嵐哥哥,你既然喜歡這裏,就多住幾天好啦!」說著,就穿林而入,向石屋走去,正待舉手敲門。 只聽得呀的一聲,門開了,走出一個六十來歲,滿頭白髮的老婆婆來。 一面說道:「蘭姑娘,你果然回來了,老遠就聽到你咭咭呱呱的說話聲音,一去就是這麼多天,真把老婆子急煞!」 蘭兒急道:「我現在不是回來了嗎?石嬤,別說啦!還有客人呢!」 石嬤打量了江青嵐一眼,臉露驚喜的道:「啊!這位相公是誰?」 蘭兒接口道:「他……他是我的嵐哥哥。」 石嬤瞧瞧江青嵐,又瞧瞧蘭兒,好似會意似的笑了一笑,道:「啊……啊!嵐相公,快請裏面坐!」 她兩手慌忙在衣襟上抹了一把,接著不迭地伸手肅客,形狀十分滑稽。 江青嵐進門之後,看這屋子,和尋常三開間的客堂房相似,只是堂中並沒甚麼陳設,案凳都很粗笨,勉強能坐人而已。 石嬤親手端了一把凳子,讓江青嵐坐下。 蘭兒四下瞧了一瞧,問道:「石嬤,我爸,我娘呢?」 石嬤笑道:「你爸你娘,還不是老樣子,整天的練功練功,這時在後面石室之中。」 她說到這裏,抬頭望了望天色,又道:「現在是未中,再過半個時辰,就出來了,蘭姑娘,你爸要侯師哥找你去了,你們碰上了沒有?」 蘭兒搖頭道:「沒有啊!侯師哥幾時回來的?」 石嬤道:「他回來差不多快三個月了,說什麼他師弟醉猴張老三,被崆峒派什麼八臂劍客殺了,要你爸作主。後來又說什麼今年端午,崤山一場大會,就是專為八臂劍客而設。」 江青嵐聽得心頭一驚,暗想原來通臂猿侯長勝,上山請他師父來的! 蘭兒聞言,問道:「我爸答應了沒有?」 石嬤道:「因為另外還有一個和尚同來,還有崤山獨角獸的一封信,你爸礙著秦嶺面子,不好回絕,只說到時再看。」 江青嵐聽得稍稍放心,只見石嬤忽然好似想起一件什麼事來,用手敲了幾下腦袋,笑道:「我真老糊塗了,嵐……嵐相公……」 蘭兒白了她一眼,笑道:「人家嵐哥哥姓江,你叫他什麼?」 石嬤連忙啊了一聲,吉吉巴巴的道:「啊!江相公來了這麼一會,我還沒給他倒茶呢!」說完,顛著屁股往裏面跑去。 蘭兒瞧著她背影,回頭向江青嵐嫣然笑道:「我從小就是石嬤領大的,她對我真比自己親生女兒還好,不過就是嘮叨一點,她武功雖然及不上我爸,我娘,可也大呢!當年一柄短拐,力劈……」 「咳!蘭姑娘,你又在背後編排老身,別教江相公笑話!」 石嬤已端了兩盅茶出來,放到几上,又笑孜孜的瞅了兩人幾眼,才轉身進去。 江青嵐被她笑得侷促不安,蘭兒粉臉上,也紅馥馥的似羞實喜! 兩人沉默了一會,卻聽一陣腳步聲響,從後堂轉出兩個人來。 男的年約五十五六,一張淡金色臉上,雙目深凹,三角眼中,閃爍著淡金色的眸子,精光炯炯,鷹鉤鼻,尖下巴,和疏朗朗的狼髭,生相奇突。 女的也在五十左右,臉型瘦削,皮膚白皙,但已經刻劃了許多皺紋,中等身材,乾淨樸素,一望而知,是個十分精明的女人。 這一男一女,正是「銀拂金丸如意玉,量天寒尺毒冰輪」中的如意玉,析城雙兇天狼符奇立、天狐遲琇! 兩人本是同門師兄妹,後來結成夫妻,各使一柄白玉如意,武功別樹一幟。 而且不論敵人多寡,他們都是夫妻搭檔,共同出手。你一個人,他們也是兩人同上。你來一百個人,他們也只夫妻倆上,而且出手狠毒,數十年來,從無敵手。 平日為人,也不辨是非,不分邪正,順我者昌,逆我者亡,是以江湖上給他們安上了析城雙兇,天狼和天狐的外號。 他們數十年來,一直卜居析城山,很少在江湖走動,但提起天狼天狐來,卻沒人不知道的。 蘭兒就是他們的獨生女兒,今年十七歲啦! 天狼天狐,差不多已把一身本領,都傳給了她,因為天狐只此一個女兒,所以非常溺愛。天狼身為父親,有時也管不著她。 蘭兒自小嬌縱,小女孩兒貪玩成性。這回,她偷偷的跑下山去,幾個月不見爸娘了。 這時一見兩人現身,早已一湧身撲了過去,口中叫著:「爸!」「娘!」 天狼臉色微微一沉,道:「蘭兒,這幾個月,你跑到那裏去了?」 天狐一手把蘭兒攬入懷裏,一面叫道:「乖兒!」 一面瞪了天狼一眼,道:「蘭兒才回來,你又兇她,別再把她嚇跑了,女兒是我的!還不快去招呼客人?」 蘭兒回頭叫道:「嵐哥哥,這就是我爸我娘!」 其實江青嵐見到兩人出來,早已站起身來,不用蘭兒說,也知道是她父母。 當下恭恭敬敬的叫了一聲:「伯父,伯母。」 天狼天狐,瞧著江青嵐玉樹臨風般一表人才,而且輕輕年紀,居然英華內斂,分明是武學已有相當根基之人。 想是那一門派的後起之秀,和自己女兒站在一起,真是一對璧人! 心中不禁暗喜,也就含笑回禮。 蘭兒望著兩人,又道:「爸,娘,他叫江青嵐,這一路是他陪我來的,還送了我一匹馬呢!」 天狼夫妻,自然極口稱謝。 一陣寒暄之後,天狼是個不善應酬的人,坐了一會,便獨自走出屋去。 倒是天狐,一手拉著蘭兒,向江青嵐問長問短。 從江青嵐的身世,一直問到練過何種武功? 江青嵐人本聰明,暗想方才聽石嬤口氣,侯長勝和一個和尚曾攜了獨角獸公孫無忌的親筆函,前來邀請他們參加端午崤山之會。 那個和尚,一定是花彌勒無疑,而且那晚府中捉到的兩名刺客之中,有一個叫醉猴張老三的,還是侯長勝的師弟,蘭兒父親的逐徒。 張老三夜闖節度使府,敢情已被姨父按軍法梟首示眾,他們好像把這筆總賬,都記到自己恩師八臂劍客頭上去了。 雖然蘭兒的父母,並沒答應赴會,但自己也不便說出恩師姓名。 是以天狐問他身世情形,他只說自己世居潞州,因父母早故,由姨母撫養長大,後來跟一位教書老夫子練了五年武功,約略說了一遍。 自然江青嵐說的也是實話,只聽得天狐頻頻點頭,並不懷疑。 蘭兒也把自己如何化裝了黑面少年,偷偷下山,如何中途遇雨,拐斷馬腿,如何和江青嵐訂交,蒙他贈馬分金,咭咭呱呱的說個沒停。 但她並沒把那晚在田度節使府的事說出,顯然他也恐怕說出嵐哥哥的身分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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