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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〇四


  頭戴鑲玉軟帽,身穿一襲寬大黃衣,腰束玉帶,足登繡金逍遙履。

  看上去氣派不小,只是走起路來,就像一個矮冬瓜,搖搖滾滾,煞是可笑。

  黃衣人才跨進角門,左將軍前將軍早已躬下身去,連頭都不敢稍抬,兩人同聲說道:「屬下齊天遊,辛士昭接駕。」

  原來這黃衣人就是「神君」了。

  黃衣人呵呵尖笑一聲道:「二位將軍少禮。」

  黃衣人身後,緊隨著兩人,一是五十出頭的小老頭,身穿玄色大褂,紮腳褲,右手掌中盤弄著兩枚胡桃。

  另一個是臉盤又扁又大,雙肩寬闊的藍袍人,這人個子不高,身子極闊,是以看去就顯得畸形。

  這兩人也是兩位將軍,穿玄色大褂的是右將軍沙成峰,穿藍袍的是後將軍哈福壽。

  他們和左將軍齊天遊、前將軍辛士昭,合稱「駕前四大將軍」。

  黃衣神君走近階前,索毅夫悄悄朝祝文輝道:「神君駕到,諸位武功再高,也絕非敵手,只要諸位不存異心,咱們原可相安無事,待會諸位聽我安排就好。」

  祝文輝也悄聲道:「咱們並無和你們為敵之意,方才是你們逼咱們動手的。」

  索毅夫含笑道:「這樣就好,只要應付過這一陣,諸位就可以離去了。」

  他們在「神君」面前,要竭力粉刷,才會這般遷就。

  黃衣神君像矮冬瓜般滾動著身子,舉步朝石階上走來。

  左將軍齊天遊欠身道:「屬下已經把上盤寺打掃乾淨,作為神君駐蹕之處,恭請神君到上盤宮休息。」

  黃衣神君點點頭,尖笑道:「好,好,這裏是你住的地方了?」

  左將軍躬身應「是」。

  黃衣神君道:「老夫口渴得很,你要人趕快端幾碗冷茶來,就在這裏歇一會再走。」

  說著,已經跨進敞廳,他好像急著需要休息。

  左將軍答應一聲,趕緊朝索毅夫道:「毅夫,趕快把冷茶端上來。」

  索毅夫沒命的應「是」,朝屋後招了招手。只見兩名面貌姣好的青衣使女,手捧玉碗,從屏後急步走出。

  這時黃衣神君已經走到上首,在虎皮交椅上坐了下來。

  兩名宮裝醜婦,熄去宮燈,一左一右,侍立神君身後。

  四大將軍在階前互相拱手為禮,相繼入廳。

  就在兩名面貌姣好的青衣使女手捧玉碗,俏生生往上走近之際,突聽有人大吼一聲:

  「站住。」

  這一聲大吼,聲音又尖又粗,聽來十分刺耳。

  兩名青衣使女不覺怔得一怔,腳下也隨著為之一停。

  原來這聲怪叫,出於神君身後左首那個醜婦之口。

  黃衣神君一手摸了下山羊鬍子,冬瓜臉上擠出一絲勉強的笑容,回頭道:「東娥,你這般大聲則甚?」

  左首那個醜婦躬身道:「啟稟神君,這是娘娘規定的。」

  黃衣神君很不自在的點點頭道:「好吧,你們去接過來吧!」

  兩個醜婦一閃而出,落到兩名青衣使女面前,哼道:「拿過來。」

  劈面從兩名青衣使女手中,接過了玉碗。說她們是「接」這簡直和「搶」差不多,兩個醜婦手法之快,就像一陣風一般,她們把玉碗接了過去,兩名青衣使女還一無所覺,但手中已經空了。

  右首醜婦低喝一聲:「你們可以下去了。」

  話聲一落,兩人已經手捧玉碗,回到神君面前,怪聲怪氣的道:「神君請用茶。」

  直到此時,大家才知道「娘娘的規定」是什麼了。

  敢情神君的太太,妒心奇重,不准有面貌姣好的女子,接近神君,才選了兩個母夜叉一般的醜婦,來伺候神君。

  甚至連端茶水,都不准別的女子走近。

  兩名青衣使女悄悄退下。

  黃衣神君目光灼灼,看著她們輕輕擺動的腰肢,咽了一口口水。

  左首醜婦眼看自己兩人端著玉碗送上,神君卻似失魂落魄一般,就怪聲叫道:「神君請用茶了。」

  黃衣神君如夢初醒,口中「啊」了一聲,才道:「好!好!」

  一手接過玉碗,咕嘀咕嘀把一碗冷茶喝了下去,右手又從右邊醜婦手中把玉碗接了過來,接著仰起脖子,喝了下去。

  只要看他喝得如同牛飲,這位「神君」,只怕患有消渴之症哩!

  他一口氣喝下兩碗冷茶,才舒適的吁了口氣,摸摸頷下一把山羊鬍子,好像要問什麼?

  忽然間,他目光掠過右首,看到站在下首的祝文輝等人。

  他本是無意掃過,但他這一眼,卻引起他的注意,略為偏了偏臉,問道:「他們是些什麼人?」

  左將軍齊天遊、前將軍辛士昭臉色卻為之一變!

  索毅夫就站在祝文輝等人前面,他原是有意擋在眾人前面的,此時不待左將軍開口,連忙躬下身,陪笑道:「啟稟神君,他們是蘇州地面上武林同道,燕秋山、燕秋水兄弟兩個,聽到神君駕蒞,特來迎駕。」

  他不愧是索師爺,善於奉迎。

  祝文輝因想多知道一些「神君」來歷,而且審視形勢,真要動起手來,自己幾人未必能闖得出去,索師爺既然這麼說了,也就隨著他話聲,朝黃衣神君拱了拱手。

  黃衣神君自然不會把他們這些人放在眼裏,抬著下巴,似點非點,口中「唔」了一聲。

  就在此時,只聽階前微風一颯,飄落一道黑影,高聲道:「屬下尉敬遲覆命。」

  那是一個黑衣人,連頭上都蒙著一方黑布,看去極是神秘。

  「哦!」黃衣神君轉過臉去,徐聲道:「叫他進來。」

  他話聲方落,站在左首的醜婦已拉開嗓子,怪叫道:「神君請尉遲令主入廳。」

  階前那黑衣人尉敬遲躬身道:「屬下遵命。」

  左手揭下蒙頭黑布,舉步跨進敞廳,還未走近黃衣神君,就躬下身去道:「屬下叩見神君。」

  黃衣神君道:「你把老夫信函送交司馬欽、花見羞了麼?」

  祝文輝聽得心中一動,暗道:司馬欽是殘缺門主,花見羞是花字門主,他派人送信給兩個門主,不知又有什麼勾當?

  黑衣人尉敬遲道:「是屬下親手交給司馬欽、花見羞的,屬下趕到之時,他們兩個門派,已在妙峰山麓火拼!」

  黃衣神君沉哼一聲道:「真是胡鬧。」說到這裏,問道:「司馬欽、花見羞看了老夫書信,可曾說什麼嗎?」

  尉敬遲道:「神君令諭,他們怎敢不遵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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